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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蘿一下愣住了。
什么東西?
二十功數?
她發現不對,立刻從里退了出來,在方才光幕上尋到了進入此中的符印,頓便看見,在此下面早有文字寫定,上言每一個人入此,都可隨意聽講,但若是私下解答疑難,一次便是二十功數。
只是她是被丁盈直接喚進來的,當時也便跳過了這一步,雖是她覺得這里也有問題,但也怪她自己沒注意,她是修士,可不是尋常人,要是在斗戰上有了這么一個疏忽,那或許就是致命的。
想到這里,她不禁暗暗反省自己。
這個時候,丁盈符印閃爍起來,帶有歉意的聲音自里傳出:“小蘿對不起,我沒和你說清楚這些事,你剛才是不是和班先生說話了,要給他二十功數?”
岳蘿訝疑道:“你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
丁盈道:“班先生后來發現你是我邀請來的,問我你知不知道這里的定規,若是你不知道,那沒有關系,他可以免了這些,他說自己是闡真修士,癸等功數對他沒什么用,收這些功數也是要讓人明白法不易取的道理。”
岳蘿聽她這么一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且她太了解丁盈了,后者最是不愿看到別人吃虧,這里讓她不用付出,回頭肯定會在班先生那里替自己暗暗補上這些功數的。
她嘆了一聲,故作輕松道:“不用了,班先生也不是沒有幫助到我,不就是二十功數么,只是小事一樁。”
丁盈松了口氣,道:“小蘿,你別怪我就好啦。”
“沒有,我哪里怪你。”
岳蘿又和她說了幾句,這才斷了符印牽連。
她坐了一會兒,方才說的輕松,可是現在一想,那是二十功啊!好心疼啊,她捂著胸口,感覺一陣無法呼吸。
她咬了咬牙,沒事,就當買個教訓了,下次老師出去對付邪神神裔,讓老師帶上自己便就可以了,大不了多殺幾個邪神神裔。
西穹天,婁宿。
這里是西穹天對抗外部勢力侵襲的前沿,每日都有大批軍眾趕到這里,特別是大玄歷三百八十一年的前后,奎宿的大批援軍往這里趕赴。
不過自三月之后,這里外部攻勢漸緩,局面漸漸放松下來。
而婁宿某處地星的一座地下洞窟之內,幾名修道人圍坐在那里,氣氛卻是看著非常嚴肅。
處于首位的道人一身灰色道袍,外面裹著大氅,是婁宿常見中位修士的打扮,他道:“上面讓我們搞清楚這道章的事情。”
他顯然出于某種顧忌,不敢直呼訓天道章之名。
訓天道章的出現,讓外層的上宸天和幽城大為重視,畢竟目光長遠的人都能察覺到,這道章將會給天夏乃至當今整個形勢帶來巨大的改變,故是急于弄明白此中具體情形。
可上宸天和幽城畢竟是以真修為主體的勢力,無論渾修還是玄修,都是從來不受重視的,人數可謂稀少。
且這一次訓天道章主要是在內外層界傳播,現在距離這道章出現不過幾天,還不曾傳遞到外面,這使得他們現在對這道章的了解還是一片模糊。
在座一名修士言道:“道兄,我們試著了解過了,這道章當是某位玄法玄尊所為,根據我們推斷,這一定是……”
為首道人神情一變,立刻打斷他,呵斥道:“我等今天不用談這道章的來歷,在此談論其人,莫非你想被這位玄尊注意到么?”
那修士也是心中一凜,當即承認過錯,道:“是,是在下失言了。”他又道:“道兄,我已是遣人去請了,稍候當會有一位我們暗伏在此的同道到來,為我們道明情由。”
為首道人容色稍霽,道:“如此最好。”
過了一會兒,有弟子進來執禮稟告道:“上修,班玄修已是到了。”
為首道人看了一眼坐于下首的修士,后者點了點頭,他便道:“讓這位進來。”
弟子應聲退去。
等有片刻,有一名長身玉立,相貌俊雅的年輕修士走了進來,他看了幾人一眼,便行有一禮,道:“見過幾位了。”
為首道人站了起來,打一個稽首,言道:“班道友,有禮了,請坐吧。”
班嵐稱謝一聲,在對面坐了下來,他的儀態動作可謂賞心悅目,一舉一動都是挑不出毛病,哪怕在座之人以往不怎么看得起玄修,此刻對他也生不出惡感來。
這并不是什么神通法術,而是一個人天生獨具的神氣,任誰也是效仿不來的。眾人看著他,心道難怪以這位為眼線,這副賣相天生能解人三分敵意。
為首道人命人送了茶水上來,可能是覺得場中的氣氛太過嚴肅了,便以較為隨意的語氣說道:“班道友,今天請你來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們都是真修,不明這道章之用,所以唯有請你來說一說具體情形,待上面問起,我們也好回稟。”
班嵐坐在那里時,整個人帶著一股出塵之氣,恰如朗月清風,卻是看去比在座之人更像是真道。
他微笑言道:“自當如諸位道友之愿。”從袖中取出一封玉符,遞了出去,“這是我這幾日在道章之中所見,諸位道兄拿去一觀,自便了然。”
為首道人讓弟子上前拿了過來,意識一轉,便盡知內中所敘,看到上面的描述,他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與一般的真修一般,他的關注重點并不在玄法本身能從里面的得到好處上,而在于能給天夏帶來的提升上。
天夏諸方洲宿,內外層界得此溝通,這一點代表什么他很清楚,意味著天夏將能由此整合出更為強大的力量,或許過去應對天夏的斗戰方式和經驗都會因此被全面推翻。
他一時有些心煩意亂,覺得必須將此及時上報,也就沒有多說話意思了,看向班嵐,作出一副親近和氣之色,道:“班道友,你做得很好,希望你以后能多多留意,有什么情況盡早報于我等知曉。”
班嵐笑了一笑,道:“自當效力。”
守正宮中,張御送走了風、高、施三人之后,回身入殿,給妙丹君喂了一些丹散,便又去了宮中修持。
在數日之后,忽然心神一動,訝然發現,卻又是一個玄異生出。
玄異除卻本身所有,有許多是因為機緣而生,有時候連玄尊自身也不知是怎么來的,他猜測這很可能是自己立造訓天道章有關,觸動本心本意,故是本真還報。
不管如何,這總是一個意外之喜。
他檢視了一下,此玄異名為“先命”,在對方施展手段或是厲害殺招之時,會先一步有所察覺。
這倒是與他蟬動之印有些類似,但是玄妙層次和作用之上雙方就完全是天地之別了。
不過任何玄異不論看去多么美好,在玄尊層次的斗戰中,都是要能夠配合自身神通手段運用才是有用,否則也只是雞肋。
譬如“補天”玄異,放在他身上很有用,可要是換了一個根基稍差的,遇到朱鶿那等手段,那有等若沒用。
而這“先命”他倒是覺得頗為合適自身,由此更可以衍生出多般斗戰手段。
正在他神思琢玉之時,忽然心中有感,便一揮袖,開了內殿之門,少時,有神人值司過來一揖,道:“守正,晁上尊前來拜訪。”
張御道:“知道了。”
他之前從明周道人那里了解過玄廷之上經常露面的幾位廷執,這位晁煥晁廷執便是其中之一,并且這位還是一位渾修。
此前他與這位并無交際,不過這位今天之來意,他大略也能猜到。
他一振衣袖,自座上起身,來至殿門之前。
晁煥正站在那里等候,此人表面看去非常年輕,嘴角有著一份玩世不恭,長眉斜飛,只只是眼簾上挑,好像有一種看什么都不太順眼的樣子。
他見張御出來,打一個稽首,笑道:“張守正,不請自來,不會怪我無禮吧?”
張御抬袖還有一禮,道:“晁廷執說笑了,”他測過一步,“里面請吧。”
晁煥欣然踏上臺階,隨他進入殿內,到了里間坐定下來,他拿起案上了清茶喝了一口,放下才道:“我今次來此,是聽聞張守正立了一個道章,我聽一些弟子說了說,覺得很是有意思,只是不知,晁某可否也能入道中一觀呢?”
張御看了他一眼,對方果然是為此事而來。
現在訓天道章幾乎是將天下所有玄修勾連到了一處,玄廷為了不使局面失控,下來定然也會派遣渾章修士也是一同加入進來。
他伸手一拿,一枚玉符出現在了那里,使兩指往案臺之上一放,道:“這自無不可,但御也希望,晁廷執也能在此中傳授一些機巧,以助內外界層那些渾修定養心神。”
渾章修士雖說向大混沌求取較多,但上層大能自有辦法定持自身,若在里面傳授自身經驗,更能安撫天下渾修,這對天夏是有利的。
晁煥笑了一笑,伸手取過玉符,放入了袖中,道:“張守正既然給我一個情面,我當也還張守正一個情面,此事就這么說定了。”
他站了起來,道:“茶也喝了,事也辦成了,我知張守正近來在修行,也便不多留了,張守正若是要論道,也可來離生道宮尋我。”
邁出一步后,他想了想,回頭道:“對了,張守正,此道章一出,可謂利天下玄修,對我渾修也不無好處,不過那些沒好處的人,怕是更會對守正更為不滿。當然晁某只是隨意一說,守正也不必太過放在心上,告辭,不必相送。”
說完之后,他拱了拱手,就擺開大袖一路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