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像原本是趴伏在地上,在活了過來之后,便就立了起來,其高大的身軀幾是觸及到了頂層,身上的靈性光芒如海浪般向外擴張,一會兒就撐滿了艙室,整個飛舟也是因此搖晃不已,發出不堪重負的響聲。
它那對兇惡的眼眸隨后凝注在了桓將軍的身上,那里面充滿了瘋狂和暴虐,似乎立刻想把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給撕碎吞食了。
桓將軍一按身旁的晶玉,飛舟下方的艙板立刻分開,露出了外間的云流和正在不斷后退的大地,他冷靜道:“鱷洪,去外面,幫我們對付那些敵人,我許諾,事后給你一場百萬人的血祭。”
神像開始沒有反應,只是瞪著他,但是過了一會兒,它似乎被什么吸引了,兇眸轉了過去,而后咆哮一聲,化一道洶涌崩騰的灰彩煙霧從出口之中飛了出去,其所帶動起來的洶涌風流逼的桓將軍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幾步。
待這神像走后,桓將軍看著那空蕩蕩的艙口,心中卻是一定。
當初選擇造神的時候,一共有三個選擇,這“鱷洪龍”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后來發現,或許是因為其為妖神,性情暴虐,很難接受外來意念的支配,且每一次出現之后都必須有大批的血祭。
這就讓人無法接受了。
故是霜洲最后選擇了天煞將軍,但是鱷洪龍因為實力強大,所以并未被放棄,也一直在供奉之列。
這一次為了能對抗張御,他特意把這尊妖神請了出來。
而在外面,霜洲艦隊的上空浮現出了一團灰彩煙霧,隨著這煙霧逐漸擴張,最后在天中形成一個千丈左右的的半人半龍,虛實不定的妖物。
它一出現,就向著前方噴出一道猩紅色的濃濁氣霧,那些飛騰而來的觀想圖與之一撞,不是破散開來,就是被逼得往后退開,無法再繼續去追擊霜洲艦隊。
觀想圖是修士心力神通照現之物,即使被打散了,只要修士本人還在,還有心力存駐,那么仍是可以被重新聚合出來。
只是這里面消耗較大,修為稍淺一些的修士,譬如丹廬派廖和,在此一戰之中就已是無力可用了,可以直接退出戰斗了。
而與此同時,陳紹也是帶領麾下七名玄合修士從飛舟之中飄升出來,每一人身上散發出一陣陣光亮,也是將自己的觀想圖放了出去。
這些修士全是被改造過心神的,雖然無懼生死,可既死板又呆滯,還不通變化,若是正面與玄府修士相斗,那肯定不會是對面的對手。
可若是純粹以觀想圖斗戰就沒這個妨礙了,況且他們還有后方源源不斷涌上來的造物助戰,只是負責糾纏抵擋的話當無什么問題。
本來陳紹還在擔心張御,這位玄府玄正在上次突襲密州之時,所表現出來的神通威能著實驚人,似這樣的人一出現,那足以改變整個戰場的走向,而現在看到那妖神出現在上空,他總算略略放心了一些。
青陽艦隊這一邊,張御正凝視著前方。這一次為了確保攻擊力足夠,除了那些玄章修士之外,他還喚上了楊歸等渾章修士,所以在場的第四章書的修士包括他在內,一共是十六人。
至于那些真修,原本若是配合他們的話,正面攻擊能力無疑將是更強,不過似乎是因為王崇晉的事,所有真修都是去了南路艦隊。
他也不在意這些,在排布己方戰力的時候,他本就未把這些真修計算在內。
萬明道人這時目光一凝,言道:“玄正,我們遭到了阻擋,應該就是玄正所說的那些霜洲修士,不過他們好像有一個頗為強橫的妖神相助。”
張御眸光微閃,道::“我見到了,萬明道友,你與諸位道友便先留在此地,我親去會一會此輩。”
言畢,身形一晃,已是駕起一道星光燦爛的遁光,離開了大艦隊,直往對面遠空飛射而去。
艦隊主舟之內,曹度正在聽取著各方傳來的訊傳,而他的軍府參事們正在分析著戰場上的各種情況并向他提供各種建議。
這時外面又傳來了一個消息,一名軍卒接到之后,立刻站起施一個軍禮,向他稟告道:“將軍,玄府傳來消息,前方遭遇到了霜洲艦隊,數目約在五百左右,并且遇到霜洲修士阻截,張玄正……”
他似乎有些興奮和緊張,忍不住吞咽了一下,道:“張玄正已是獨自一個人往敵陣方向沖去了!”
曹度先是一驚,隨即冷靜下來,他看向那些參軍,道:“此事諸君如何看?”
幾個參事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人建言道:“從張玄正以往的戰績看,他當是有把握才敢如此,他是有可能勝的,但不能排除失敗的可能,所以我們建議將軍等待。”
另一人道:“不管張玄正是輸是贏,等待結果出現再做決斷是眼下最妥善的選擇。”
曹度思忖片刻,卻是搖頭道:“你們說的很對,但是戰場上有時候要抓的就是一閃而逝的戰機,”他看向諸人,“我認為這個戰機已然出現了。”
一名中年參事謹慎問道:“將軍是如何考慮的?”
曹度道:“我認為張玄正的出擊足以打亂霜洲方面的部署,甚至攪亂整支艦隊,如果我們抓住這個機會壓上,那么或許能把這支霜洲艦隊吃掉,這應該是密州方向最后一支能戰的艦隊了,沒了它的干擾,那將十分有利于下來的戰局。”
那中年參事表情嚴肅道:“可是將軍,我認為這是不必要的,現在我們只需要按部就班前進,也有很大機會贏得這一仗,根本沒必要去冒險,也不值得。”
曹度卻不如此認為,戰場上從來沒有必勝的說法,只要是有利于戰爭走勢的,他沒有道理放棄,看見機會不去抓住,那等若就是給予敵人機會。
況且規規矩矩上去一戰,縱然能贏,也必將付出更大的傷亡和代價。
不過他不是一個一意孤行的人,也會考量各方面的意見,于是他轉而看向主艙之內的軍校,道:“你們如何看?”
那些軍校商量了一下,最后一人出列,大聲道:“我們支持將軍的看法。”
他們這么說,并不是出于迎合曹度的目的。
他們要想往上走,就需要更多的功勞和戰績。
可對于一場戰爭來說,贏得好看與贏的呆板雖然都是贏,但兩者的評判卻是完全不同的。
他們都是有野心,渴望上進的人,當然是愿意支持曹度。
還有一個原因,張御與王崇晉當日那一戰實在給他們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使得他們認識到了一名頂尖修士所具備的真正威能,這是能在一場交戰中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力量,所以他們更認可曹度的判斷。
曹度見他們支持自己,心下立刻有了決斷,立刻道:“傳令,艦隊前進,并通傳明校尉和莫校尉,讓他們前行開道。”
從副不由一驚,勸說道:“將軍,這兩位校尉是我方武力的保證,他們一旦離開,將軍這里就空虛了。”
曹度搖頭道:“明、莫兩位校尉是軍府給我的兩把尖刀,我又怎么能藏掖不用呢?而且只要能保持對霜洲方面的壓迫,我這里就沒有妨礙。”
從副還待再勸,曹度嚴肅道:“執行軍令。”
從副無奈,只能下去傳令。
隨著主舟之上再度閃爍起一道道芒光,只是十來呼吸之后,整支大艦隊像是被一股狂風推動了一般,開始向前疾速突進!
霜洲這一邊,整支艦隊已是暫時停止了后退。
桓將軍站在指揮位置上,他看了一眼上空,目前看來,陳紹做到了其所承諾的事情,在那些造物進行配合下,的確替艦隊阻攔下了對面那些修士的攻襲。
而且似乎是因為有鱷洪龍這個妖身在場上,他最忌憚的那個人也沒有出現。
如果能保持下去,他們有信心配合地上的軍壘與青陽的艦隊在這里打上一場。
其實按照他的想法,是不與青陽大艦隊硬拼,而是率領艦隊游弋在外。
只要保存有這支艦隊,那么他們就具備一定的威懾力,可以讓對方無法將全部的實力投入到對密州的進攻中去。
可這只是單純軍事上的想法,霜洲上層是不會容許這么一支力量放著不去使用,而只是單純做一個擺設的。
而且從南面傳來的消息看,情況也并不好,隨著越來越嚴峻的形勢,上面只會催促他盡快決戰,而不會允許他進行避讓。
正在他思慮籌謀之際,忽然見一點光芒閃爍,而后便見一道玉霧環繞的青虹自遠空浮現,直往他們這里沖來!
鱷洪妖神似本在與那些觀想圖糾纏,察覺到這道流光之后,龐大身軀一動,卻是震開了那些觀想圖,身化彩霧往上一陣涌動,再出現時來到了那青虹正前方,并沖其發出了一聲震蕩天地的咆哮聲。
那道青虹看去沒有躲閃的意思,直直飛馳而來,還未達到近前,一道閃若雷霆般的光芒已是先一步飛出,轟地一聲,正中那鱷洪妖神胸膛,而后那道青虹也是隨之一起投入進去!
鱷洪妖神似乎受到了沖擊,龐大的身軀不由晃了一晃,在遲緩的動有幾下之后,它忽然就凝滯不動了。
片刻之后,隨著一道耀眼無比,令日月為之黯淡的光華自它身軀之上閃爍出來,其便在一聲驚天震響中整個爆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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