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臺道派駐地之外,兩名年輕弟子正在此處遁空巡游,不過他們神情很是輕松。倒不是他們松懈,而是他們接受過命令,只要不是太過顯眼的目標出現,那就不要去理會。
他們也隱約能猜到上面的用意,所以很多時候哪怕察覺到了一些可疑之處,也故意當作沒有看見。
這個時候,他們忽然見到遠方地陸之上有一道白線浮動,并以直線移動的方式向著駐地這里飛速接近。
這樣的變化他們無法再是忽視了,各自作出戒備之色,那白線到了近處之后,驟然一頓,煙塵隨之散開,出現在那里的人是一名白發飄揚的女子。
她有著修長勻稱的身段和金色的眼瞳,只是堪稱美好的臉龐上只有一片冰冷淡漠,沒有表情存在。
她也是發現了兩人,此刻正抬頭朝上方看過來。
兩名年輕修士卻沒有很莽撞的對她動手,其中一個對同伴道:“你立刻回去稟告,我在這里看著她。”
而這個時候,他的同伴卻是忽然露出了驚容。
這名修士轉頭一看,瞳孔一縮,卻見這個白發女子不知什么時候竟然出現在了自己身前,臉對著臉,雙方僅僅就是一線之隔。
他心下一驚,下意識將心光向外一撐,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名女子遭此襲擊,竟然絲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他心光撞開,然后墜落下去,片刻后,砰的一聲砸在了地表之上。
這名年輕修士不覺一怔,這名女子似乎并不會飛遁?他想了一想,似乎方才對方是跳躍到他面前的?
地面上煙塵散開,那名白發女子重新站了起來,她身上毫發無傷,那身銀白甲胄也是點塵不染,她又抬頭看了眼天空。
而這個時候,她身上忽然有光芒忽明忽暗的閃爍著,僅僅片刻之后,身上就出現了一層靈性光芒,并且很快從最初的不穩定變得穩固起來。
看到這一幕的年輕修士心中一驚,心中涌起了一陣不安。
這個時候,那個白發女子卻是倏地飛上了天空,開始的時候還微微晃動了一下,可是很快就適應了起來,速度也是陡然加快。
年輕修士意識到了這個女子不好對付,急忙往更高處去,可是他低估了女子的速度,幾乎是在下一瞬間,對方就沖到了近前,并且手中五指緊握,已經蓄勢待發。
而她正要一拳砸上來的時候,一個似牛似豚的觀想圖在大氣中顯現出來,橫著撞在了那她的身上,轟的一聲,就將她遠遠撞飛了出去。
那個修士驚魂稍定,回頭一看,遠處出現了一名相貌威武,身板結實,唇上留著濃須的中年修士,他連忙一抱拳,道:“田派主。”
來者是原來海岳派的派主田江,他看著那白發女子飛出去的方向,沉聲道:“你先回去。”
那修士再是一禮,急急遁光離開。
田江看著那白發女子被一氣撞出去了二十余里,但是其人在停下來后,看上去卻是渾若無事,他的神情不由微顯凝重。
他的觀想圖“莽淳”在上次大戰之中,只要蓄勢足夠,連斗戰飛舟亦可一氣撞碎,可是這個人來路不明的女人身上居然半點損傷都看不到。
他站在那里不動,意識暗運心力,身后的觀想圖蓄勢片刻,就四蹄踏動,躍空而行,朝著那白發女子再次沖了上來。
白發女子卻是沒有躲閃,這一次她身上心光溢出,雙手一伸,轟的一下,竟然按住了巨大的“莽淳”。
開始她的身形直往后退,可是她身軀內的潛力似乎無窮無盡,待退出去數十里后,自身的力量就已是與這觀想圖持平了,又過了一會兒,竟是開始反過來壓制觀想圖。
田江看了一眼,那“莽淳”觀想圖的身影忽然一散,化作無數微小的“莽淳”,從四面八方而來,直接避開了那些心光阻擋,轟擊在了那女子身上,再一次將其擊飛了出去。
“莽淳”觀想圖可以進行更為細致的變化,并不是只有直來直去這一套路,只是平常直接用最簡單的法就足以對付敵人了,所以也沒必要用其他手段,而這個對手卻是逼得他不得不如此施為。
在無數“莽淳”不斷的沖擊之下,白發女子直接被從天空壓制到地面,即便在墜地之后,轟鳴之聲不絕于耳,持續了百來呼吸才停止。
這個時候大地之上出現了一個范圍廣大的地坑,這還是只是雙方余波撞擊出來的,那受到直接沖擊的白發女子已是深深陷入到了地底深處。
田江凝注著下方,他的神情仍舊板緊著,對方的氣機依然存在于那里,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他也是發現了,這個來歷不明的白發女子身軀堅韌無比,方才無論怎么攻擊都沒有出現任何受損的跡象,并且隨著他戰斗手段的增多還在持續變強之中。
假如這個白發女子能這么一直持續變化下去,他實難想象其力量最后能提升到什么地步。
而在兩人這邊交手的時候,數駕融入大氣的晶玉飛舟出現在了方臺駐地的周圍,里面的霜洲人都是在觀察著這里的斗戰,并且時不時往手中的玉板之上書記錄著什么。
張御此時已是來到了方臺道派原來位于地表的山嶺高臺之上,站在這里看向前方。
而站在他身邊的,是原本域外各派派主,對比域內,域外更需要這些人坐鎮,所以絕大多數觀讀到四章玄修此刻都在這里。
萬明道人這時出聲道:“這個女人似乎在通過斗戰慢慢變強,并且還在逐漸適應田道友的力量。”
少明派派主唐諭這時轉首過來,對著張御言道:“玄正,這樣的人,恐需盡早壓制,否則不知會有何等變化。”
張御心下一思,卻是否道:“再等一下。”
從那白發女子的相貌特征和身上的甲胄風格上來看,應該是霜洲那邊派過來的人。
白發女子雖然沒有披上外甲,可他卻能感覺到,其身上有一種不協調感,就好像那力量是被強行灌入身軀之中的。
其人看上去好像在戰斗中會不停成長,實際上是在通過外部的打擊來的使得自身與力量變得更為協調。
雖然在戰斗過程這個白發女子看上去沒有什么戰斗智慧,可是當力量到了一定層次之后,技巧和經驗這些東西就變得無足輕重了。
他此刻之所以不去阻止,是要看清楚這個人的上限在哪里。
霜洲總不可能弄出一個無用的東西來,且能弄出這么一個,那說不定就能弄出第二個,只有搞清楚了其人的上限和各種手段,那在下次再遇到相類似的東西時,才不至于全靠猜測和判斷去應付。
此刻那地坑之中,隨著轟的一聲,巨量的泥土如噴泉一樣從地底之下沖出,再爆散開來。
白發女子渾身冒著光芒,從那坑洞之中飄了上來,并且越飄越高。
這一次,她身上的靈性力量變得如海潮一般涌動不已,她所站立的地方,一切東西都被排擠了出去。
只是她本來是盯著田江的,可是忽然間,卻是扭轉脖子,看向山嶺方向,而后身上芒光一閃,轟然破開大氣,居然直接舍棄了田江,而是朝著張御等人這邊沖了過來。
只是她才到半途,忽然一頭金色而華美的巨大長蟲從大氣之中顯現出來,無數足肢一合,將她一把抱住,并且向內不斷收攏。
白發女子身上的光芒頓時變得閃爍不定,看去隨時可能熄滅,但是很快,其身上的靈性力量又一次開始增加,最后隨著一團光焰的爆開,掙脫了身上的束縛,而后停也不停,直接朝著山嶺最高的大臺過來,張御的身影此刻已經倒映在她的金色的眸子之中,并且兩者之間距離的迅速拉近,越來越是放大。
張御看著沖來的白發女子,口中淡聲言道:“敕禁!”
白發女子不覺身軀一震,身外原本輝赫的靈性光華一下消失不見,只是方才的沖勢仍然帶動著她身軀往前行進,并如天外隕星一般斜斜沖墜到了地面之上,堅硬的身軀犁出了一條長而深的溝壑。
與此同時,蟬鳴劍化作一道閃光,從張御身邊脫離,追逐而下,如雷霆霹靂,直接轟在了這名白發女子的軀體之上!
隨著一聲轟然大響,劍中所包含的力量沒有一絲一毫的泄露,全數在其身上爆發出來!
眾多修士看過去,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們都是神情一凝。
白發女子面無表情的從深溝之中站了起來,即便是她方才短暫失去了靈性力量,可那如天雷般的一擊看去依舊是沒給她帶來半點損傷。
她站立片刻后,雙手迎著位于東方的太陽向外張開,轟的一聲,身上的靈性力量再度如爆散的火焰一樣綻放開來,且是比方才更為強盛,更為猛烈。
當她再次看向高臺處,正待飛身而起時。
張御眸光閃爍了一下,天地間似有燦爛星光微微晃動了下,而后諸人眼前一白,場中有一道無比明亮的耀光爆發了出來。
這一瞬間,似連天光都是遮掩了過去,日月都為之黯淡失色。
好像是過去了極長時間,那光芒終于消落下去。
那個白衣女子仍然站在那里,似乎保持著將動欲動的姿勢,隨后她往前動了一步。
可隨著她做出這個動作,邁出去的那一只腳卻如松散的沙土般陡然崩塌,而后她身軀隨之一歪,整個倒了下去,跟著轟然墜散成了一團無足輕重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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