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黃臺吉等人開吵之前,被派出去的斥侯已經被砍了十幾個。
他娘的,這被人摸到了百十里的距離,然后組團分了幾個方向和齊沖擊大軍,這是想要整個大金國的所有士卒全死在這里?
至于大凌河城,現在顧不得了,黃臺吉直接就選擇了帶著所有的大軍向著正東方向沒有援軍的方向沖了出去。
四路合圍過來的大軍,偏西南的方向就算是吳襄的關寧軍那些弱雞,黃臺吉也不可能選擇向西南方向跑——那樣兒不是離著明軍越來越近?
西邊的就更不可能了,那樣兒更麻煩。
至于東北邊的完顏宏所帶的錫伯八部那些個混賬東西,肯定是騎兵居多,沾上了就沒辦法甩開,到時候被銜尾追殺,那樂子可就大了。
剩下東南方向的毛、李大軍,不用想,肯定是毛文龍蠻子跟朝鮮的那些個狗東西。
黃臺吉有時候都想不明白,怎么這朝鮮就是死心塌地的給明國蠻子當狗,寧愿玩軍事政變也不愿意靠向大金國。
難道說給明朝的狗皇帝當狗比給大金國當狗要幸福?
心中一邊碎碎念,黃臺吉一邊帶著大軍直接向東竄去。
東北和東南方向的兩股煙塵隨之改變了方向,向著黃臺吉的大軍直接撲了過去。
西邊掛著曹字大旗的一路援軍,一個二十余歲的年輕參將看著建奴直接往東而逃,怪叫一聲后喝道:“他媽的,狗建奴要跑!跟老子追!”
喊完之后,便直接猛磕馬腹,向著建奴所在的方向馳去。
這年輕參將后面一個年近四十的將領見年輕參將帶頭沖了出去,忙沖著左右喝道:“快,跟上這混賬!”
西南方向的吳字大旗下,吳襄也喝道:“快!追上去!”
吳襄想的很明白,如果說自己一路大軍單獨對上黃臺吉的大軍,雖說自己的兵力比黃臺吉要少上那么一點兒,就算是人數相當,甚至于自己的兵力比黃臺吉多出一倍來,那也懸。
就算是自己的兒子武力值高了一些也夠嗆。
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同啊,起碼四路大軍,兵力比之建奴要足足多出了幾倍,而且黃臺吉這蠢貨直接選擇了向東逃跑,等于是把后屁股露出來之后還向著這四路大軍媚笑不已。
這時候不趕緊追上去懟一波更待何時?
聽到吳襄的喊聲,一個看起來年不足二十,生得蜂腰猿臂的年輕將軍便喝道:“隨我來!殺奴!”
濟爾哈朗在這時候顯示出了他足夠的忠心——慘笑一聲后,濟爾哈朗道:“奴才帶兩個甲喇殺回去,大汗多多保重!”
說完之后,也不管黃臺吉如何反應,便直接招呼一聲,帶著兩個甲喇的建奴士卒脫離了隊伍,就地開始準備反沖。
莽古爾泰卻冷哼道:“蠢貨!”
阿敏道:“快走!”
雖然阿敏與濟爾哈朗是親兄弟,可是實際上,現在阿敏是恨濟爾哈朗不死——自己的親爹死于老奴之手的大仇不想著報,反而忠心耿耿的替黃臺吉去賣命。
這種混賬東西,早死早好!
黃臺吉冷著臉瞧了莽古爾泰和阿敏一眼,卻又一句話都沒有說,而是直接帶兵向著東邊而去。
濟爾哈朗看著東北方向和煙塵越來越近,反而直接舍棄了與之交戰的機會,直接帶著兩個甲喇的士卒向著東南方向的吳字大旗而去。
西邊方向的曹字大旗下分出來的年輕將軍見狀,干脆也向著濟爾哈朗所在的方向而去。
實在是濟爾哈帶著的兩個甲喇是黃臺吉親自統領的兩黃旗里面的,正黃和鑲黃旗的打扮在戰場之上實在是太過于耀眼,就像是一個幾千瓦的大燈光一般令人不敢直視。
吳字大旗下的年輕將軍此時也看到了西邊沖過來的那一路兵馬,心中當即就是大急——他娘的,眼前的股子建奴正向著自己而來,擺明了就是給自己送人頭來了,你曹變蛟半路出過來是搶功的?
曹變蛟不清楚吳字大旗下的年輕將軍怎么想,反正看到了這么耀眼的建奴,不砍死他都對不起自己!
至于說老吳家的那個家伙,搶個人頭的事而已,吳長伯想必是不在意的?
再說了,就算是他吳長伯在意,大不了事后把功勞分給他就行了,自己只管砍人就行了唄。
濟爾哈朗心中卻是大怒。
兩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也敢帶著幾百人就向著自己兩個甲喇的大軍沖陣?
當真是欺人太甚!
濟爾哈朗干脆向著兩個甲喇的甲喇額真吩咐道:“派人,砍死他們!”
左右的甲喇額真領命,便各自安排去了。
兩個牛錄額真領命,各自帶著自己所屬的牛錄沖向了眼前的兩個年輕小將。
完顏旭光和完顏旭明是遠房的兩兄弟,分屬兩個不同的牛錄,又都是牛錄額真。
完顏旭光迎向了吳長伯,完顏旭明則迎向了曹變蛟。
但是兩兄弟的運氣都不怎么好。
吳長伯,字長伯,真名可不是長伯,而是吳三桂。
他爹叫吳襄,娶了祖大壽的妹妹當續弦的老婆,而不管是祖大壽的妹妹,還是祖大壽,對待吳三桂可是當成親兒子親外甥一般對待的。
所以吳三桂在父親吳襄和舅舅祖大壽等的教誨和影響下,既學文,又學武,早在崇禎元年就已經拿到了武舉人的功名。
而崇禎皇帝登基之后,對于武舉人的要求又不像天啟年間一般拿銀子就能買到,沒有真才實學,估計連考場都不一定走得下來——崇禎皇帝對于武舉最后的個人功夫考校一場,給足了死亡名額!
所以完顏旭光連一個回合都沒有撐過去,雙馬錯身之間,就被吳長伯用馬槊給砸到了馬下。
另一邊的完顏旭明也沒有強到哪兒去,而且比自己的堂兄完顏旭光更痛快——直接被曹變蛟一刀給砍死了。
濟爾哈朗向東瞧了瞧,見黃臺吉已經甩脫了幾股煙塵,那幾路蠻子的援軍除了東北方向的錫伯八部以外反而都向著自己圍來,當下便狂笑道:“咱們也走!”
完顏旭光和完顏旭明的死,還有兩個手下的兩個牛錄,基本上已經起到了自己拖延西邊方向還有西南方向兩路援軍的目的。
沒有這兩路的支援,光靠著錫伯八部的余孽,并不足以對大汗黃臺吉造成威脅。
至于說東南方向的蠻子援軍,濟爾合朗和黃臺吉的意見是一致的。
朝鮮的那些個狗,也就是打打順風仗還行,沒有了毛文龍蠻子,他們連個屁都算不上。
而毛文龍蠻子,也不過是虛張聲勢——就算是他朝鮮和東江鎮湊到一起,能湊出來的騎兵也沒多少,更不可能是大金國騎兵的對手。
濟爾哈朗從來就沒有打算把自己的命扔在明國蠻子這里,既然大汗已經完全了,那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當下便帶著剩下的人向著東南方向而去。
畢竟柿子要挑軟的捏,完顏宏所帶的錫伯八部懟不過大汗,但是想要懟死自己這兩個甲喇的兵力簡直不要太輕松。
而東南方向的毛文龍蠻子和朝鮮那些個狗,自己懟死他們同樣不要太輕松加愉快!
現在的關鍵是,只要自己注意這兩個蠻子小將,別被他們給咬上就行了。
濟爾哈朗帶著自己的兩個甲喇向著毛文龍方向而去,吳三桂也與曹變蛟兩個人遇上了。
兩個人沒什么好說的,本來就有數面之緣,同為遼東軍伍之中,對于對方的名頭,那可是都聽說的——總是被人拿來放在一起比較,心里不爽對方也是肯定的。
看著曹變蛟與自己一樣向著濟爾哈朗的方向追去,吳三桂冷哼了一聲道:“小曹將軍這是打算與吳某比賽一番了?”
曹變蛟笑道:“那就比比唄,總是聽說吳長伯如何年輕有為,本將心里可是仰慕以久了。”
吳三桂有些氣結。
這曹變蛟當真有些不是個東西。
曹變蛟是參將,自己同樣也是個參將,可是自己這個參將跟他曹變蛟的參將卻不是一回事兒——曹變蛟是憑著軍功一步步混上來的,而自己是憑著武舉的功名還有父親吳襄的蔭庇混上來的。
這就相當于一個是學院派,一個是實戰派。
而學院派的向來覺得實戰派的粗鄙,而實戰派的向來覺得學院派跟他娘的娘們兒一樣。
這種情況哪怕是到了后世還一個鳥樣兒,基本上沒什么變化。
現在曹變蛟的這番話,就等于是對著吳桂的心口捅刀子一般。
向來心高氣傲的吳三桂又如何忍得?當下冷哼了一聲后,吳三桂便開口道:“既然如此,便不如比一比誰砍的韃子多?”
曹變蛟哼了一聲道:“那就比比,單只你我二人,親兵不算,一個牛錄額真算十個普通的人頭,一個甲喇額真算五十個,若是誰抓到了那個固山額真,不論死活,皆算贏!”
吳山桂道:“彩頭如何?”
曹變蛟道:“咱們都是軍中武夫,軍紀所在,所以這銀子就算了,咱們誰輸了,就替對方牽馬執鐙,繞營一圈,如何?”
吳三桂冷笑道:“君子一言!”
曹變蛟也笑道:“快馬一鞭!”
曹變蛟的話音剛落,兩人皆是猛磕胯下的戰馬,向著濟爾哈朗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濟爾哈朗所料的沒錯,毛文龍所部的前鋒士卒雖然玩了命的打,可是仍然沒有懟得過濟爾哈朗所部的兩個甲喇,縱然沒有四散而逃,也只是勉力支撐了個不勝不敗——畢竟毛文龍所部的前鋒人數對比濟爾哈朗所部的兩個甲喇人數還要少一些。
此時黃臺吉的大軍連影子都已經看不到了,而明朝的兩個小將又追了上來,到時候讓兩伙蠻子軍隊合軍一處,自己可就不占優勢了,說不定會吃上大虧。
濟爾哈朗干脆對著一個甲喇額真道:“有沒有膽子替爺去死?”
愛新覺羅·果成干脆的點頭道:“請爺吩咐!”
濟爾哈朗道:“你替爺留在這里阻擊蠻子,爺要先走一步。”
果成重重的點頭道:“請爺放心,奴才定然不會放蠻子過去!”
濟爾哈朗點點頭,干脆的帶著另一個甲喇的建奴繞過了戰場,向著黃臺吉的方向追了過去。
吳三桂與曹變蛟見此,心中皆是大急——他娘的,賭賽全靠著你的人頭呢,你這就跑了?
心中大怒的吳三桂與曹變蛟又是猛踢馬腹,想要再快一些。
但是戰馬的速度經過這半天的沖刺,其實早就已經到了極限,便是再使勁踢,又能快到哪兒去?
不到了玩命的時刻,又有誰舍得真個拿刀子去插自己的戰馬屁股?那是跟自己生死相依的伙伴,隨便拿刀子插的都是傻缺!
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讓吳三桂和曹變蛟想要砍人的事情又發生了——剩下來的建奴之中,一看就是甲喇額真的那個家伙,被毛文龍那邊的兩個家伙給合力砍死了。
更操蛋的是,等自己兩人過去之后,一個只砍死了十來個建奴,剩下的就被砍光了。
這么一來,吳三桂和曹變蛟算是弄了個沒輸沒贏,打成了平手,查看著毛文龍所部那兩個弄死甲喇額真的那兩個家伙,曹變蛟和吳三桂的眼神可就有些不對勁了——媽了個巴子的,都是你們兩個混賬東西搞事情是不是?!
耿仲明和被毛文龍賜名為毛永喜的尚可喜,兩個都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怎么這兩個家伙看自己兩個人的眼神這么不對勁?
難道是怪自己兩個人把建奴都給砍的差不多了,他們沒砍過癮?
喜劇性的大明朝三大鼎鼎有名的大漢奸就在這種情況下碰面了,而且碰面的結果是耿仲明和尚可喜看吳三桂沒啥感覺,吳三桂則是看兩人不爽。
耿仲明和尚可喜畢竟是在東江鎮當兵吃糧,對比上吳三桂這種關寧軍,心理上還是有一定的弱勢的——畢竟此前的東江鎮跟后娘養的一般,比不得關寧軍這種跟親兒子一般氣粗。
就算是崇禎皇帝登基之后大力扶持東江鎮,這種心理上面的落差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扭轉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