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梟雄志

一千五百一十 “幸運兒”王粲

涼州經濟成功穩住,不僅呂虔會受到嘉獎,毛玠也會獲得晉升的機會。

同時處于革新派官員的立場上,甭管初衷是什么,兩人實際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就算他的功勞沒有呂虔那么大,排位要排在呂虔之后,他也能忍,因為這一次的確是要感謝呂虔。

而且眼下機遇還是很大的。

皇帝郭瑾剛剛清洗了以棗祗為首的反對派,雖然空缺被火速填補,但是只要西北這邊只要穩住,必然會有真材實料的嘉獎落地。

自然,最高興的也不是這狼兩人,而是郭瑾。

九月末,洛陽城內關于丹藥到底是毒物還是仙品的爭論進入白熱化狀態之時,他接連接到了呂虔和毛玠的上表。

這兩人的上表標志著西北經濟危機得到了初步的遏制,局勢已經穩定,接下來的工作重點就是舔傷口,重塑西北經濟秩序。

當然,比起應對經濟危機,這項收尾工作簡直是太輕松了。

兩人紛紛上表表示感謝皇帝,多虧了皇帝的洪福齊天,他們才成功穩住了西北局勢。

字面意義上的感謝皇帝。

因為事實上也是如此,要不是郭瑾開辟第二戰場收拾棗祗,西北官僚一邊抵抗經濟危機,一邊還要應付中央老官僚的背刺,到時候結果就不好說了。

郭瑾在洛陽為他們提供了幫助,幫他們吸引了反對派的火力,甚至于反對派大打出手,清洗了反對派,給西北官僚全力應對經濟危機創造了政治條件。

這難道不是郭瑾的功勞嗎?

為了這次突發事件,他甚至動用了郭鵬留給他的終極武器程昱,并且把自己的名聲都從仁善之君敗壞到了橫暴之君的層級上。

要是西北還穩不住,他的力戰感覺就像是沒有意義似的。

現在西北成功穩住,他的力戰就有了意義。

而且意義還擴大了。

清洗了棗祗,穩住了西北,簡直可以算是他在政治戰場上的兩場大勝利。

他清洗了反對派,并且和西北的革新派成功站在了一條戰線上,之后西北革新派就可以說是他的自己人了,將在他的執政過程當中為他提供重要的助力。

除了他父親郭鵬留給他的執政基本盤,他終于獲得了一群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基本盤。

并且經過這次棗祗事件,他覺得基本盤還是自己打造的比較好,父親留給他的執政班子雖然經驗豐富,但是一旦出現一個跳反的二五仔,他是真的難受。

發動反擊之前,棗祗率領反對派給他施加了巨大的政治壓力,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種感覺他是絕對不想再要了。

由此,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郭鵬的不容易。

郭鵬發動數次大清洗之前的處境一定比他更艱難,那么多次大清洗之后才逐漸掌控朝廷,而他所繼承的就是這個相對聽話的朝廷。

就是這個相對聽話的朝廷還給他如此大的政治壓力,他簡直不敢想象延德三年之前郭鵬經歷的都是些什么。

大清洗果然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郭瑾著手準備在朝中騰位置,騰給西北的革新派官員,準備大量引入聽話的自己人,把不怎么聽話的老人都給逐漸的架空、排斥出去。

收拾棗祗的時候,西北危機正在關鍵時刻,所以并沒有提拔西北革新派進入朝廷,而是另外選拔了一批新人補充進朝廷。

現在西北的經濟戰爭獲勝,也改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一系列人事變動將要展開。

當然,在人事變動展開之前,總要給他們騰出點空位,中央官職都是有數的,一個蘿卜一個坑,一個走了才能換上另外一個,不能憑空創造職位。

那么將要被排斥的那個幸運兒是誰呢?

郭瑾環視四周,發現王粲這個好捏的軟柿子。

計吏出身,郭鵬寵臣,靠著數學才能登堂入室,第一任內閣首輔,第一任財政部尚書。

他任期之中最大的貢獻不是本職工作上的貢獻,而是他計吏出身的身份激勵了一大批讀書人投身數學事業,走計吏的路子彎道超車,在五經十四家法的時代進入郭魏政權,成為一名官員。

現在這個時代,數學已經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學問,而是一名官員必備的學識,科舉考試的必考項目,所以單純的計吏團體生存的土壤已經不復存在了。

當年靠著計吏這條路進入統治階級的那群人只要沒有被清洗掉,基本上都是郭魏政權的中堅人物,也有少數混入高層,增加了郭魏統治階級的數學成分。

對于推動魏國數學事業的發展和皇家數學協會的建立有著十分積極的意義。

但是除此之外,王粲在內閣首輔和財政部尚書的任上,政績平平,沒什么出挑的地方,小錯卻有不少。

郭鵬不曾清洗他是因為他聽話,事實上郭鵬也對他有諸多不滿,對他的辦事能力有所質疑。

郭瑾也對他不滿,但是因為他聽話,姑且留用,結果此番經濟危機事件之中,王粲軟腳蝦的實質暴露無遺,面對強勢的棗祗幾無招架之力,根本無法為郭瑾撐起一片天。

郭瑾對他更加不滿,決定把他調離財政部尚書的重要職位,換一個有膽識有擔當更關鍵是和他一條心的人來做財政部尚書,主管國庫,方便他之后辦事。

至于如何安排王粲,郭瑾稍微做了一些思考。

王粲雖然沒有什么功勞,但是在本職工作上也沒什么大的錯誤,沒事找事把他免職了,未免顯得皇帝有點任性。

剛剛用廉政風暴把群臣嚇得心驚膽戰,這個時候,郭瑾并不想用較為激烈的措施把王粲免職,以免激起群臣新的不安。

這一波干掉的貪官污吏和反對派足以讓程昱消化很久,也足以讓郭瑾吃很久的紅利,他現在已經心滿意足,不想橫生枝節。

思來想去,郭瑾給王粲找了一個不錯的去處。

魏帝國的皇家數學協會——算術堂。

興元元年底,秉持郭鵬讓數學成為每一個官員必須掌握的技能的心愿,郭瑾下旨成立編制上隸屬于太學的算術堂。

算術堂建立起來的意義在于研究數學,推動數學發展,并且給每年的科舉考試中數學的環節命題,將在科舉考試中發揮重要作用。

說起來,數學等自然科學的出現與發展往往有著比較強烈的社會發展需求,社會有發展需求,有生產力提升的需求,才會反過來影響學術的發展,推動學術的進步。

沒有社會發展需求的情況下想要推動學術的進步,就算皇帝力求發展,那也是人亡政息的下場。

沒有利益集團的需要,沒有利益的訴求,這個俗氣的世界是不會向前發展的。

儒門五經之所以被研究出了花兒,還不就是政治利益的推動嗎?

要是漢武帝腦袋一抽,不喜歡儒門五經,而喜歡墨經,用墨經選官,保證人們也可以把墨經研究出花兒來,推動一大堆墨家大宗師出現,各種解釋墨經的學說也能傳承千古。

當然,這只是一種假說,但是道理是一樣的。

沒有社會發展和利益集團對數學研究的訴求,那么數學自然無法發展,郭鵬無論怎么要求數學發展,就算這幫家伙搞出各種方程式,等他一死,就沒人會繼續研究數學了。

所以郭鵬竭盡全力把數學納入科舉考試的范疇內,讓科舉官僚出于自己對抗舊士人的利益而竭力維護數學的存在和發展,在政治上給數學加了一道保護傘。

但是這還不夠,數學的真正意義在于推動社會發展和生產力的發展,并不僅僅應該用來考試。

只有涉及到實際的事物,才能真正讓數學得到發展。

這不需要郭鵬勞心勞神,海上絲綢之路打通之后,巨大的貿易需求已經在推動著數學往前走了。

貿易的每一個細節都離不開數學,航海技術的發展也離不開數學,乃至于軍事技術的發展也在推動著數學往前走。

貿易需要計算,航海需要計算,軍事技術的發展也需要計算,大家都需要計算。

郭瑾建立算術堂,各種意義上都在向全社會宣布郭魏政權對數學重視的態度。

當然了,這算術堂并沒有什么實際上的事權,除了給科舉考試的數學內容命題之外,也就是一群研究數學的人在里頭做功課。

對社會生產各方面需要用到數學的地方進行鉆研和運算,并且給出確切的解答。

曾經那個培養誕生計吏的部門已經整體并入了算術堂,成為國家需要的數學人才的儲備部門,將來有什么數學方面的需求,算術堂的優秀成員也會被及時補充到朝廷各個部門辦事。

所以說不重要吧,這個算術堂還真是挺重要的,因為有用。

但是要說它重要吧,目前好像也沒有重要到什么地方去,沒有事權。

郭瑾看了一圈,感覺就這個部門最適合王粲去,反正王粲本身也是因為數學方面的才能得到郭鵬的欣賞的,也算是回歸老本行。

于是郭瑾在整個洛陽都在激烈爭論丹藥是否能長生不老這個問題的檔口,冷不丁的下了一道詔令,把王粲從財政部尚書的職位上調離,改任算術堂堂主。

王粲接到這個調令的時候是愣住的,他沒想到郭瑾會給他這樣一個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