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內,司馬天師坐于上首蒲團上,指著右邊先行介紹:“這兩位便是樓觀修士,執掌樓觀一脈的江煉師和江煉師弟子趙致然。”
金輝派眾坤道動作齊整,齊齊抱拳:“見過樓觀同道!”
司馬天師又指著右側道:“中間這兩位是齊氏姐妹,共同執掌金輝派,師姐法號靜虛,師妹法號靜慧,這二位是孿生姐妹,同為大煉師境,說起來也是我道門一段傳奇。其余諸人我就不一一詳述了,今后你們還有的是時間認識。”
江騰鶴和趙然也向對面行禮:“見過金輝派諸位道友。”
司馬天師含笑看著左右兩邊道:“說來說去都是同道,尊的是三清,一家人而已,諸位有什么都拿出來好好談,談得攏談不攏都不要影響同道之誼。老道我呢,就坐在這里聽,但只是聽著,你們不用問我,我也不會說什么意見。好了,你們開始吧。”
左首處是金輝派三十六名修士,因為此間堂屋不大,故此前面坐了一排,后面又站了一排。三十六位坤道齊聚一堂,當真是道門中的“一景”。修道之人,修為越高越顯氣質,尤其是坤道,此刻趙然一眼望去,前一排或端莊或風韻,后一排或明艷、或俊俏,簡直有點看花了眼。
右首處樓觀派則只有兩位,江騰鶴坐了個蒲團,趙然站在他身后。
靜虛道長看上去歲數不小,但面相卻很清秀端莊,她先道:“今日能與樓觀同道會于廬山,貧道深感榮幸。請江煉師過來,主要想談一談守護刷經寺洞天一事。”
江騰鶴微微頜首,示意對方繼續。
靜虛接著道:“通微顯化大真人發現刷經寺洞天,這是百年未有之大事,是我道門之幸。大真人心懷天地,將其交與總觀處置,準備選擇合適的宗門予以守護,我同道便當不惜此身,戮力同心,誓死相互……”
她口若懸河,巴拉巴拉說了半天,見江騰鶴含笑點頭以示同意,于是道:“……故此,我以為,守護新洞天的宗門應當具備三個條件。其一,宗門實力雄厚,有能力守住洞天。眾所周知,新洞天位于松藩,在鷓鴣山上,此地距西夏太近,到白河戰場不過百里,隨時隨地面臨著與佛門之間的爭斗,沒有較強的實力,是絕對看不住山門的。”
他旁邊的師妹靜慧忽然插了一嘴:“刷經寺洞天這個名字應當改一改,佛門氣息太濃,聽上去不像樣子。我以為,既然是在鷓鴣山中,或許可以改為鷓鴣山洞天,既方便又好記。”
話音剛落,他身旁的幾位金輝派門人便立刻出聲附和。
“正是,如今已是我道門的洞天,如何還能稱刷經寺洞天?我看連刷經寺這個地名都要棄之方可!”
“靜慧長老之言甚合吾意,就叫鷓鴣山洞天好了,這是我道門各處洞天福地命名的規矩,聽著也順耳。”
“實在不行,將鷓鴣山更名為金輝山,改稱金輝山洞天也無不可,呵呵,”
“此言大妙!”
在一片附和聲中,江騰鶴大贊:“好主意!”然后抬了抬手,請對面繼續說。
靜虛點了點頭道:“其二,入駐鷓鴣山洞天的宗門,當為無本山山門的宗門,那些實力雖強,但為某大宗分枝的小派,不當屬于此列。”
趙然插了一嘴,提了個問題,不過他詢問的不是對面,而是江騰鶴:“老師,弟子聽說,金輝派乃邱祖龍門分枝,不知是否屬實?”
江騰鶴斥道:“少多嘴,且聽金輝派道友怎么解釋。”
靜虛笑道:“此為世人誤解,我金輝派以邱祖為源,卻非龍門分枝,就好比我道門俱尊三清,但實為各派,如果非要說都是道門分枝,那我金輝派也認。”
每一家修道流派的形成,都是一個源遠流長的過程,不僅考慮功法、道統,而且要看歷史的演變,門人弟子的實力,所以是分枝還是流派,其實各說各有理。就好比龍門派認為金輝派是本派分枝,但金輝派自家私下里不認,他們認為和龍門派的關系,就是共尊邱祖的關系。
這個問題是扯不清楚的,趙然點出來,只是針對靜虛所提的三個條件的第二條,點明一下己方的態度。
靜虛接著侃侃而談:“至于第三條,這是我們坤道的一點想法,說出來也請江煉師不要笑話。天地分陰陽,定乾坤,陰陽平衡、乾坤轉化,此為兩儀,謂二生三,三生萬物者也。夫天名陰陽男女者,本元氣所始起,陰陽之門戶也。我道門自古并尊男女,無貴賤之分,男承天統,女承地統,皆為三清道尊座下弟子,江煉師以為然否?”
道門向重男女平等,對于修行中的坤道是給予較高地位的,這是原則性的大是大非,江騰鶴當即明確點頭:“貧道深以為然。”
靜虛一笑道:“古有魏華存被尊為茅山祖師,有文逸真人著《靈源大道歌》,更有清凈散人開創內丹清凈一脈,我坤道為道門可謂貢獻實多。數遍天下,坤道宗門不在少數,但幾百年來,成館立閣者不出雙掌之數,占據洞天福地者更是寥寥無幾,此為我道門對待坤道宗門之理嗎?”
好家伙,趙然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在他看來,金輝派所提三個適合條件中的前兩個都是扯淡,唯有這第三條才是真正的殺招。這條提出來,怕是楊真人都有可能動搖吧。一向不參與議事的周真人會不會蹦出來為之搖旗吶喊呢?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啊!
靜虛最后道:“故此,常宇大真人、司馬天師、陳天師、郭真人都表示,愿意為我金輝派入駐鷓鴣山洞天出力相助。這是深明大義之舉,我金輝派上下無不感激,天下坤道宗門無不振奮。”
江騰鶴微笑點頭鼓掌:“貧道同感振奮,為金輝派諸位道友歡心喜悅!”
趙然跟著老師擊掌贊嘆:“說得太好了,完全同意!”
靜虛和靜慧對視一眼,都怔了怔,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