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長老曾為三清閣西堂堂主十多年,西堂又設在在四川,故此他對川省許多秘辛和掌故都知之甚詳。聽趙然問起李天師和問情谷之間的關系,思索片刻,道:“李天師和問情谷有沒有瓜葛,這卻不知,但我猜是因為孔真人的緣故。”
趙然問:“您老說的莫非是玉皇閣的孔長老,諱陽清的那位?”
卓長老點頭:“不錯,孔真人是你們華云館走出來的高修,想必你是知道的,但他同時還與李天師交好,這個你或許不知道。也許是孔真人向李天師求了情,請他相助問情谷。”
趙然怔了怔,有些不解:“孔真人不是火心洞的前輩么?他和問情谷又有什么關系?”
卓長老詫異的問:“你不知道?”
趙然汗顏:“我經常忙于事務而很少回山,卓長老你說的這些故事我還真不太清楚。”
卓長老笑了笑,道:“其實說起來也簡單,左右不過一個情字罷了。當年孔真人還未入煉虛的時候,便與問情谷一代柳騰素日久而生情,孔真人提出來,想要和她結為雙修道侶,卻被拒絕了,由此,兩人雖日日相見,卻始終無法成緣。”
趙然搖了搖頭,恨恨道:“又是太忘情訣!”
卓長老點頭:“的確因為問情谷的這門功法。其后,柳騰素沖擊煉師境失敗,更因之而受重傷,躺了三個月便去了。孔真人極其悔恨,認為這是因他之故,從此之后,便對問情谷十分看護。想來這次也是他出面找的李天師吧,畢竟,十八家宗派匯于一處,無論修行資源還是信力支撐,都很有限。若是有一處洞天福地,關鍵是有一塊修行地盤可以獲取資源,誰不想去呢?”
對卓長老的說法,趙然表示認同,到目前為止,據樓觀掌握的消息,已經有十多家宗門流派在請托說情了,只不過這些宗門得到消息太晚,在反應過來之前,樓觀已經獲得了大多數真師堂真師們的支持。
說到底,趙然是整個事件的直接參與者,哪怕只是單純排隊,他也是楚陽成之后最具備資格的競爭者。
這一回,趙然是準備在廬山住一段日子了,住到真師堂議事之后再離開。因此詢問卓長老,觀是否也有云水堂可以借宿。
卓云峰卻愣了愣,道:“應該是沒有吧,總之我來總觀兩年,并不曾聽說有云水堂。不過倒也無妨,我那處院落還可住人,偶爾也曾接待道友的。”
趙然連忙推辭,表示自己不好打擾卓云峰,卓云峰雖然一再表示“無妨”,但趙然還是婉謝了,說自己到下觀云水堂住宿即可。
出了三清閣,將門條遞給門房的老道,那老道收了,趙然正要離開,卻多嘴問了一句:“冒昧問一下前輩,總觀沒有云水堂么?”
老道眨著惺忪的睡眼,仔細回憶了一番,道:“聽說過是有的,但老道我從來沒見過,也不知在哪里,又或許當年老道我聽錯了?”
趙然大,心道這是什么道理?有是有,沒有是沒有,怎么又是“聽說過有”,又是“沒有見過”?疑惑只好離去,來到山門處,遇到了鎮門靈官,于是打了個招呼:“見過靈官,小道要走了,改日再來拜見。”
那靈官一只手吊在樹枝,身子在空晃來晃去,向趙然道:“趙衛使這走了?為何不多待幾日……唔,多謝,真是好吃!”
趙然道:“觀沒有云水堂,小道去下觀暫住,過兩日再行登門。”
靈官道:“當然有,只是不叫云水堂,叫升天客棧,是迎客松和馬功兩位靈官看護,趙衛使要不要住那里?”
趙然按照鎮門靈官指點的方向,來到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河邊,河水淙淙流淌,水面卻平滑如鏡,景象極為神。
升天客棧坐落在河邊,一層院落套著一層院落,一時間也數不清究竟有多少房舍。
從正門進去,是一座堂屋,堂屋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只松鼠在桌椅、房梁蹦跳來去,不時以蓬松的大尾巴擦擦這里、撣撣那里,將堂屋各處擦得明亮如新。
“這位靈君,小道要掛單寄住,不知可有空房?”
松鼠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下打量了趙然一番,蹭的一下跳到趙然肩膀,吱吱問:“小道士,你你打算住在這里?住幾天?你修為到了什么層次,挺得住么?”
趙然歪著脖子向肩膀的松鼠道:“這位靈君,小道修為雖低,卻還撐得住,正打算借此寶地修行一個月,不知可否?”
松鼠一聽興奮了,扯著嗓子喊:“老馬,老馬!有客人,快出來!”
一匹純白色的駿馬從后面躥了出來,嘴里還咬著個大竹筐,竹筐里全是落葉。
“誰要借住?”
趙然舉了舉手:“小道……”
白馬歡快的嘶鳴著,撂著蹄子當先帶路:“小道士來,跟我來。”松鼠也跳到白馬背,伸出小爪子向趙然不停招呼:“小道士跟來。”
趙然有點犯暈,這兩位怎么那么熱情啊?小心翼翼跟在后面,被兩個靈妖引著穿過堂屋,來到后頭一處敞亮的大院落。
白馬一頭拱開正房的大門,將趙然帶進來,趙然一看,五間大的廂房,花廳、書房、臥房、丹房配套完善,紅木的家什一應俱全,室內室外干凈整潔,看去極為舒適。
趙然有些猶豫:“二位靈君,這么好的院落讓小道來住,會不會不合適?”
“什么不合適?”
“你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是覺得太大、太豪,小道只是個黃冠,安排這么好的房舍,不會給兩位造成麻煩吧?”
松鼠搖著小腦袋道:“不麻煩,一點不麻煩!”
白馬打了個響鼻道:“麻煩點好,都幾十年沒麻煩過了,好想麻煩一下……”
好吧,盛情難卻,趙然便勉為其難住了下來,又問:“我在山門門口遇見的鎮門靈君,他說此處歸迎客松和馬功二位靈君看管,不知是否是您二位?”
松鼠蹦了蹦,道:“我是迎客松!”
白馬原地轉了圈,道:“我是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