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筑

240、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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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孩子的話題上,凌代坤是永遠插不上話的,有好幾次向黃李玉抗辯,寄希望于把他自己“無為而治”的理念灌輸給黃李玉,瞧瞧他凌家有四個大學生!

而且各個都是名牌大學,沒有一個是因為什么健美操、唱歌、寫作特長進去的,方圓幾里地,沒有不服氣他的!

凌家的勛功章,有他的一半。

不但黃李玉嗤之以鼻,黃家老頭子都表示,公開表示過,鹽打哪兒咸,醋打哪兒酸的這些道理,凌代坤狗屁不通。

之后,在教育問題上,凌代坤表面上妥協了,但是在暗地里他還是做默默的反抗。

凡是你們反對的,我都無條件支持!

他們說閨女不能吃快餐,沒營養,他就偏帶著去,閨女喜歡吃什么,就買什么。

臨回去的時候,趁著媳婦和老太太不注意,跑到凌霄的房間里,不顧外孫和孫子的反對,桌面上的漫畫書一卷,塞到懷里,拿回去給自己寶貝閨女看。

他上班停車場門口的小崗亭便是閨女的小型圖書館,港臺的抽屜里放著的都是閨女愛看的書,偶爾得著接孩子放學的權利,便帶閨女進去看。

路過彩票店,春節關門,忘了一眼,低聲罵了好幾句。

黃李玉道,“怎么說你都不聽,一年白瞎多少錢,買那個有什么用,也沒見你中過。”

凌代坤有心說,你天天擦化妝品,不是更浪費錢,也沒見你有什么大效果啊?

但是,這話不能說了,說了就得挨罵。

因此便笑著道,“萬一中了呢,這個算命的都說了,我命中早晚有財的。”

“早晚是多晚,一百多歲?”黃李玉沒好氣的問。

“墳頭不讓人扒了,就算不錯的了。”路面濕滑,他又趕忙叮囑在前面小跑的黃多多道,“走慢點,別摔倒了。”

“你說實話,不說多,你就中個一萬塊錢吧,你準備怎么花?”黃李玉突然好奇的問。

“我得把老張他們幾個人的錢還了啊。”凌代坤忍不住重重的嘆了口氣,摸了摸空空的口袋,懊惱與悔恨油然而生。

說出去都沒人信,兒子、閨女都這么有錢不說,自己還擁有浦江最貴地段之一的學區房,結果手里每個月都不富裕,老婆不給零花錢不說,自己那么點工資,還被收走,管控的死死的。

偶爾閨女、兒子心情好了給自己一點,口袋必定捂不住兩天,媳婦是想方設法給摳走。

缺錢用了,去要回來?

想都不用想,實在熬不住了,只得找朋友借個千兒八百的。

“那剩下的呢?”黃李玉笑著問。

“剩下的我再慢慢還!”凌代坤恨聲道。

“哈哈.....”黃李玉被逗笑了。

凌代坤在外面的事情,她大多知道,無非是麻將桌上那點賭賬,她從來不會放在心上。

一是之前出過這檔子事情,人家知道凌家有錢,給凌代坤做過局,逼著凌代坤寫了幾百萬的借條,差點要賣房子。

但是凌二不是吃素的,凌代坤這些所謂的“朋友”,沒有一個落到好果子,甚至還有以詐騙罪的被送進了局子。

二是,真有大窟窿,有凌家的幾個子女在后面兜底,她其實不用管太多閑事。

她只管把自己家里事情,把閨女照顧好就行。

這是凌家老二親口給她的承諾。

所以,凌代坤想從她這里拿錢去賭簡直是做夢。

“哦,對了,”凌代坤突然問,“年后回去不?”

黃家在蘇北還有好多親戚,按理每年是要回去的。

“回去干嘛,全糟踐錢。”走在前面的黃家老太太突然回頭道,“你老黃家那都什么玩意,我買個包子喂條狗,狗還會搖個尾巴呢。”

她老倆口就一個閨女,因為是公職,就沒得著機會生二胎。

但是,老倆口畢竟還是農村出來的,因為沒有兒子,受人白眼不說,不管是娘家還是老公這邊的侄子、外甥,都打她倆口主意。

所以,她們不回老家一方面是真心舍不了黃多多,二是不想回去讓這幫子親戚算計。

黃家老頭嘟噥道,“年齡不小了,從哪里來的這么大氣性。”

“你就不想想,他們都是怎么對你的了?”黃李玉沒好氣的道,“你那年生病,一時不湊手,找他們借個三千塊去,好家伙,不幫忙就算了,還說風涼話,你不記得了?

最后,還不是我找同事應急的?”

“是,是,那會農村條件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黃家老頭子道,“沒什么好計較的,這都過去多少年了。”

“這些也就罷了,”黃家老太太冷哼道,“去年,你大侄子帶著全家來玩,我照顧他們吃喝我就不說了,整個折騰一個星期啊,怎么還有臉說以后給你摔盆?

明著告訴你,當場沒把他攆出去,就算給你留臉了。

咱們是有閨女,有孫女的,不是吃五保的。”

黃老頭無奈的搖搖頭,不再言語。

黃李玉一看老太太這態度,也就不提回老家的事情了,只對凌代坤道,“那哥倆還在鬧別扭呢?”

凌三和凌二哥倆的矛盾她不方便摻和,所以只能問問凌代坤。

“鬧什么鬧,你沒看喝酒喝得那么起勁嘛。”凌代坤道。

這種破事,他根本懶得放在心上。

心里還在謀劃著怎么樣才能請假跟朋友去打一圈牌。

“現在才十一點鐘。”

“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吧,要去就現在去,早去早回來。”黃李玉哪里能不明白他那點小心思。

“那我就走了。”凌代坤高興地很,在一條岔路口和黃李玉等人分開了。

厚實的棉皮鞋踏在有厚厚積雪的地面上,那嘎嘎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里顯得格外的響亮。

時間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總統和他凌代坤的生命都是同一個時間單位,打麻將也是一天,拯救世界也是一天。

一直到凌晨三點,在黃李玉電話的再三催促下,他才離開了麻將桌。

回到家后,匆匆洗個腳洗個臉,躺床上的時候已經是四點鐘。

奈何,年初一要早起,剛瞇縫上眼睛就被黃李玉給拉起來了,要去大兒子那邊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