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長生不老

第五十九章 此蘇眉彼蘇眉

鄒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麗,問妻問妾問客:吾與徐公孰美?

得到的答案當然是鄒忌更好看一些。

鄒忌很有自知之明,認為“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所以這樣的問題,最重要的是自知,而不是去找別人尋求答案……男人有自知之明很重要,看得清楚對方話語的緣由很重要,才不會飄飄然不知輕重,不知身在何方。

女人往往不怎么在意自知之明,只要男人甜言蜜語說的好,她就很開心,并不怎么在意事實真相如何。

在這樣的前提下,女人要的答案往往都不是客觀事實,而正確答案只有一個:你美,你美,全世界你最美。

你開心就好。

客從遠方來,遺我一書札。

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

劉長安想起了這段詩,盡管沒有書信,只是秦雅南提起了蘇眉的名字,蘇眉也沒有說長相思,久離別倒是真的很久了。

久到劉長安記起這個問題很多年前蘇眉不停地重復詢問,卻忘記了他給的答案是什么了。

蘇眉是個醋壇子,占有欲和控制欲都極強,和葉巳瑾的個性截然不同,然而美麗的女子猶如大觀園里的姹紫嫣紅,朵朵嬌羞美艷,卻無一相同,個性自有嬌憨蠻柔種種不同的可愛之處。

“喂。”秦雅南推了推默默地啃著雞腿的劉長安一下,他的反應太奇怪了,“我又不是在問我和安暖哪個更好看……哦,不對,我要是這么問,你根本就不會為難,你剛才都說了安暖世界第一好看,我是挪后邊去的那位。”

說完,秦雅南輕笑了一聲,門外雨絲細細,在微風中飄逸如線,尚未著地,便化作更細微的水汽,不知所蹤,唯有不知道如何發散出來的情緒,纏纏繞繞的猶如嫵媚。

秦雅南也真好看啊,劉長安感慨著。

“你怎么知道蘇眉?”秦蓬不可能和后輩八卦劉長安當年的一些事,更何況事涉蘇眉。

蘇眉是秦蓬的表姐,更早些年的時候,秦蓬祖父秦釗曾任江洲織造,卷入清末一著名大案,蘇眉祖父以項上人頭擔保,才求得時間還秦釗清白,秦家得以繼續繁衍生息至今,而沒有在那時候被誅九族。

若沒有在最后的關鍵時刻平反,蘇家和秦家只怕都完了。

秦蓬對蘇眉自然也是禮敬有家……盡管秦蓬少年時就因為理念和家族格格不入,孑然一身離家造反去了。

“我為什么不知道蘇眉?”秦雅南看劉長安的回答,便知道劉長安也知道蘇眉這個人,說不定也還知道從他曾祖父這邊得來的八卦,“蘇老夫人還好好的活著呢,我每次去臺島的時候,都會去看望她老人家。”

劉長安放下了啃得干干凈凈的雞腿骨,擦了擦手。

“我記得蘇眉早就去世了啊。”劉長安搖了搖頭,“你和我說的蘇眉肯定不是一個人。”

“我說的蘇眉,是我曾祖父的表姐蘇眉,嫁給了竹家大少爺的蘇眉。”秦雅南也不是很肯定自己說的和劉長安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是同一個人啊。”劉長安點了點頭,可是這和自己知道的根本不對啊。

這是怎么一回事?劉長安記得當年蘇眉因故去世時他并不在場,只留下一封書信轉交給他,而劉長安也去蘇家打聽過,蘇家只是秘不發喪,但是人確實是沒了。

“我聽說當年你曾祖父和蘇老夫人,曾經關系不錯?”

“關系不錯?”

“哦……看來不能用關系不錯來形容,應該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蘇眉暗算過他。”劉長安端起一杯雄黃酒,淺淺地抿了一口,“算了,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說也罷。”

“怎么暗算的?”秦雅南卻不甘心,這故事講到一半,就跟看小說劇情到了關鍵處突然提示“暫無更多章節”一樣難受。

“我不想說,小孩子家家的,老打聽長輩的私事干什么?”劉長安擺了擺手。

“不說就不說。”秦雅南無趣地夾著碗里的百合,一片片的倒是像粉潤潔白的手指甲一樣,“對了,我要給你介紹的女孩子,就是蘇眉的曾孫女竹君棠。”

劉長安緩緩轉頭,極少極少的出現了沒有控制住臉部肌肉的情況,眼瞼下臉頰的肉塊跳動了幾下,抬起雙手拍了拍臉,感覺手心還有些剛才啃雞腿的油膩,去洗了把臉,這才走出來問道,“你說竹君棠是蘇眉的曾孫女?”

“是啊。”秦雅南回頭,抬手指了指寶隆中心的方向,“她就住在那邊的寶隆中心,昨天晚上回的郡沙,你要是愿意,下午就可以見面。”

茫茫細雨如煙,籠罩了整個郡沙的天空,寶隆中心頂樓的大燈散射的光芒才穿透了雨霧,整棟樓倒是幾不可見,只是云霧之中自然有某個小仙女居住于此。

“不了。”劉長安搖了搖頭,這種際遇在他的生命歷程中并非頭一次出現,許多故友至交的后代,看到他們總是會讓人想起曾經的種種韻事。

劉長安并不會因此就激動難以自已,非得去看看竹君棠,然后淚流滿面地唏噓逝去的青春,懷念著少年激蕩的歲月,敘一敘模糊或者清晰的瑣碎雜事。

他只是覺得,竹君棠總會再來找他的,他對她的態度可以好一點,不會再給她來一招平沙落雁式了。

“吃完了嗎,我有點事。”劉長安起身說道。

“你都這么說了,我能賴著坐在這里繼續吃?”秦雅南也只好起身,白了劉長安一眼。

“下次我請。”劉長安也是講究人。

“你的廚藝?還是我來吧。”秦雅南有些懷疑,單身獨居的男孩子,能夠把房間收拾的利索就不錯了,至于做飯估計也就是勉強能夠下咽吧,口味肯定是沒有的。

劉長安也不和秦雅南爭這個,看著秦雅南舉著傘的身影消失在蒙蒙煙雨中,拿了一身衣服裝在塑料袋里,然后買了一張火車票,就往火車站趕去。

今天下雨,兼且車票上的開車時間太近,即使離火車站不遠,劉長安也沒有用跑的了,坐了一回地鐵。

陰雨綿綿,讓地鐵里的空氣也顯得濕潤,大部分人依然無精打采,各自拿著手機看著小說,玩著游戲。

劉長安查著竹家的資料,畢竟竹家已經是臺島上扎根的豪門了,能夠查找到的資料基本就是解放前一些人所共知的東西,解放后幾十年的斷絕來往,讓這段時間里臺島發生的許多事情,都難以在大陸網絡上查找得到,更不用說一個家族的興衰繁衍,成員的個人資料。

竹家在網絡上資料眾多的諸人中,根本就沒有蘇眉,仿佛在竹家根本沒有任何存在于臺面上的必要。

倒是竹君棠可真是大名鼎鼎,劉長安才知道竹君棠在臺島網絡上被好事者排名為“第一千金大小姐”。

這個稱號真是鱉的很,劉長安嘴角微笑,走下了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