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江湖開客棧

第三百九十八章 西嶺夏家

當然詭異是詭異了一點,好歹還活著,還活著就好。

裴蛟已經第一時間試探過了劉元的脈息,發現對方雖然受傷很重,卻還在緩慢恢復著,這種情況暫時他也不太好理解。

但先不管這個,裴蛟彎腰便把躺在地上,已然昏厥過去的劉元先抱了起來再說。

“趕快,咱們先走,此地不宜久留。”肖楚幫著裴蛟將劉元的身子給扶住了。

跟著兩人轉身就要朝劉竄風的位置走去,后者也是焦急劉元的傷勢,已經嘚嘚的跑了過來。

用自己的驢腦袋蹭了蹭劉元的脖子,跟著已是主動矮下了身子,示意裴蛟兩人上來。

“直接上吧,別磨嘰了,你們還是按照之前的路線,先去西嶺夏家等我,要不了多久我自會跟著過來。”

“對于這一塊的地方,我比你等要熟悉,不需要擔心,趕緊走。”說著肖楚已經將劉元的身子在驢背上放好了,抽了驢屁股一下。

吃痛之下,都不等裴蛟說話,劉竄風叫著就往前跑了出去,沒跑兩步還回頭斜眼看了肖楚一眼,似乎十分不滿對方抽那自己一下。

既然都決定了,那裴蛟也不是扭捏的姑娘,回頭對肖楚注視了一眼,微微頷首,心下已經記下了對方的情誼。

也正如肖楚所說的那般,既然不能他們三人同時上驢,那還是他留在后面是最好,畢竟他最熟悉路線,背著個尸體能夠找到最隱蔽的方式。

臨走之前,肖楚本還想多提點幾句,想來那姑娘也是個聰明人,也就沒浪費那時間了。

目送著兩人一驢遠去,肖楚在泥地上幾個起落也進了大山里,從這走對他來說也沒什么影響,反倒是還會更安全一些。

現在沒了馬匹,背后這么大一個布包裹著的尸體,也實在是不適合招搖過市,而且從這穿出去以后,很快就能找到一個偏遠小鎮,大抵上是能買到一匹馬的。

快步在山林之間奔行著,每一腳的落下,都必定會在地上踩出一個淺坑來。

一來輕功實在不是肖楚所擅長的,二來也是身體先前所受的傷勢還沒完全好。

畢竟那些人落在劉小兄弟手里,仿佛砍瓜切菜那般簡單,挨在他身上的毒打,可也是實打實的痛啊。

就按照這樣的狀態,肖楚一路狂奔出去幾里地后,看見前方那條小河,肖楚加快了腳步。

他依稀記得上次路過時,這里就有一條河,果然這么多年過去了,依然沒什么變化。

快步走到河邊,肖楚蹲下身來,用河邊的清水擦拭一下胳膊脖子,又狠狠的搓了搓臉,讓自己保持該有的清醒。

接著又捧起一波水來灌進了嘴里,然后才長出一口氣后站了起來。

右腳剛剛邁出一步,突然神情一變,整個身子都緊繃了起來,一個狡兔躍,飛了似的跳到了前方。

回頭看去時,才發現原先自己站立的地方,一根長度適中的匕首正插在泥地里。

稍微暴露在外的一點金屬片,在陽光下還泛著綠光。

“你真以為,自己能逃得掉嗎。”幽幽的聲音顯得有些沉悶,不知從何處而來。

只有嘩啦啦的水聲,聽的肖楚臉色越來越沉。

估摸著是緊張的情緒彌漫開來,就連劉竄風也感受到了那種氛圍,四蹄邁動,在大道上跑的飛快。

將劉元的身子牢牢的護在自己身前,裴蛟時刻不停的在注意著劉元的傷勢。

發現對方身體的情況從最開始的糟糕至極,到現在的竟然好了不少,雖然不是第一天知道劉元的奇異,但此時此刻依舊震驚于對方的恢復速度。

在裴蛟心里詫異著這些的時候,此時此刻的劉元體內也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還記得當初初次得到這個二級內力丹藥時,上面清晰的寫著輕易不要嘗試,所需要承受的痛苦,乃是一級內力丹的數倍。

畢竟這種丹藥,乃是完完全全的接受不屬于自己的內力。

只要是不屬于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不是自己辛辛苦苦修行所得,那都會承受著相當嚴重的反噬。

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內力,只要量越多,所造成的問題也會越嚴重。

但與此同時,也幸劉元當初修煉的這純陽霸體的武功,肉身強度之高,非是一般人能夠比擬。

除此之外,由于體內的那顆‘源’,更是有著困難至極的提升難度。

內力丹與‘源’,兩相碰撞,造就了劉元現在體內所發生的情況。

前者在瘋狂的破壞著劉元體內的一切,‘源’就隨著破壞開始徐徐釋放著能量,開始將劉元的肉身往更高的層級推進著。

正因為如此,也大概是劉元昏厥過去時,嘴角還掛著一絲古怪笑容的原因吧。

畢竟,他早就學會了什么叫痛并快樂著。

改造,必然是一個緩慢且痛苦的過程,一方不消失,一方就不會退縮。

所以昏厥也算是劉元對自身的一種保護,到現在為止,他其實也沒有找到能夠替代二級內力丹的東西。

與丹橘的對練算是效果最好,除了能提升純陽霸體之外,還對自身的領悟力是一個極大的提高。

也正是先前與丹橘的比試,才讓劉元的山荒刀法進步神速。

有了先前那一戰打底,他感覺自己的部分刀法都逼近了登峰造極的程度,甚至已經可以施展出那樣的意境了。

躺在劉竄風的驢背上,感受不到太多的顛簸,劉元躺的還是比較舒服的。

“這邊。”裴蛟眼神看著路,伸手摸了摸驢脖子,指了一個方向說道。

劉竄風又顛顛的朝那兒跑去,等到快要跑出周圍這兩座大山的時候,裴蛟才突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那便是就劉元現在這鮮血淋漓的模樣,那也不太適合出現在城市里啊。

恐是還沒有進城,在城門前就得被盯上了,到時候直接當成什么動亂分子,再不濟也會是嚴加盤問,更別說等到夏家府邸了。

轉過前方山頭之后,裴蛟迅速的找到了一條水源,先給劉元洗洗再說。

等到了河邊,兩人坐下之后,問題來了,裴蛟微微皺眉,她不知道就劉元現在的情況來說,到底適不適合下水。

后者的身體正在快速的恢復著,別到時候下水之后,再走火入魔了可要不得。

“算了,索性還是等你好了之后,自己弄吧。”壓低了聲音說道,裴蛟挨在劉元身邊坐著閉上了眼睛。

腦子里開始思索著一些事情,想著想著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的就過去了。

叢林寂靜,身邊也聽不到什么動靜,只有劉元輕微的呼吸聲,外加上劉竄風用這驢蹄子刨著土。

此時裴蛟的心里有些糾結,她不是一個扭捏的人,可遇到某些事情的時候,她到底也是個姑娘家。

可惜劉元這呆子就是死活都不開竅啊,完全想不到向來聰明的他,怎么遇到這事就不靈了呢。

月色下,淡淡的白光將她與劉元的身子拉出老長的影子,一聲悠然長嘆,在叢林間響起。

一天的時間,就這般到了夜里。

幾人處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倒是樂的安靜與清閑。

外界卻已經是另外一番景象,距離此地已然不遠的地平上,佇立著一座雄城——宏光城。

正是西嶺夏家世世代代的居所,從當年夏家先祖,西嶺道御史臺、先鋒將軍夏無憂在此為官起,長達數百年的經營,才有了西嶺夏家如今的威勢。

皇朝更迭,世事變遷,唯有少幾個高門大閥與世家已經昌盛。

猶記得前朝慶隆帝,想將七公主嫁給夏家長子,竟還遭到了夏家委婉的拒絕,由此可見一般。

到得如今,正值大魏皇朝內憂外患之時,夏季的心思便越發的活泛了起來。

畢竟那么多年一來,世人是說的好聽,長盛不衰的世家門閥,可他們實際上,對著那個金龍椅位,還是有著某種憧憬。

你再如何了得,世家終究只是世家,就算當初一門百年,出了二十余位宰相又如何。

現在機會已經擺在了眼前,當今夏家家住,即是夏玲玲的父親夏明光,謀劃多年,在此一舉。

就算不能打上京都登基,在他有生之年也要稱王稱霸。

難說他這樣的舉動,不會將祖宗的百年基業毀于一旦,可他并不在乎。

當年他才二十二歲時,心里就萌生了這個想法,在這個想法的基礎上,他聯系了族中數位頗有威望的族老。

他們每個人都掌管著家族的一部分,真要想做些什么,沒有這些人的支持也是辦不到的。

好在他辦到了,得到家中族老十之七八的支持,然后他順利的坐上了這個家族的位置。

而且起初他也將自己最真實的目的隱藏的很好,畢竟造反這件事情,僅僅是說出來,就足夠讓人搖頭害怕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勢力或者說爪牙在一點點的滲透,并且以更快的速度,將部分族老或者其背后所代表的支脈,牢牢的綁在自己的戰船上。

直到他有了完全的準備之后,才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提出了造反的事情。

當然在當時他說的不是造反二字,說的是實現西嶺夏家的偉大一步,這一步邁出將成為天。

不是西嶺這一片的天,而是天下人的天。

有些事情明明可以直說,但還是喜歡委婉一點,這大概是他們長期傳承以來的習慣。

不出所料的,有人贊同就會有人反對,對于一些極端反對的人,夏明光采取了強硬的手段。

而那個時候的他,也完全有能力這樣做,這樣做了之后,不會害怕自己的大權旁落,或者被別人架空。

當那些反對之人反應過來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萬事開頭難,當初的我起碼開了一個好頭,不是嗎?”

一間昏暗的屋子里,能見度很低。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屋子有些封閉,只有薄弱的窗戶紙,透進來一些月光。

屋內沒有電燈,堂屋的中間站著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正對面就坐著當今的夏家家主夏光明,如今的他已經有了快五十的高齡。

先前那句話,正是從他口中說出,并且還追憶了一番曾經的歲月。

眼前這位是他的長子,也是堅定不移的站在他這邊的人,他夏明光有六個兒子三個女兒,最小的是女孩還被抱在奶娘的懷里。

其余的兒子若不是想著吃喝玩樂,就會只想著錢,想著家族的生意或者武學等等。

即使是夏家已經旗幟鮮明的造反了,他們還是如此,只想著富貴的過完這一生,其中他當面雖然沒聽到不和諧的聲音,但想來背后是少不了的。

“父親大人的雄心壯志我一直都明白,我不是二弟他們那樣的人,只會貪圖享樂。”

“但兒子有一事不明,既然父親如此雄心,現在也已經走上了造反大業,為何與那區區平頂王對峙到現在,更是讓大魏騰出手來,兵部尚書都到了。”

“沒有在最佳時機出手,給予對方雷霆手段,現在不覺得有些晚了嗎?”大兒子眼中露出疑惑。

“晚?一點都不晚,你當真以為平頂王是那么好對付的?”夏明光話說到這兒,已經抬起手來,捏了捏眉心又道:“行了,你出去吧,時候不早了,為父要休息了。”

幾句話說完之后,都不等大兒子繼續說下去,直接揮手讓其離開,并且把門帶上。

“是的,父親。”大兒子拱手說完,就朝門外走去,他們父子之間向來是這般客氣。

倒也不止是他們兩人,大兒子與兄弟姐妹相處,都保持著這樣的客氣,當然,有一位是例外,那就是夏玲玲。

出了門之后,站在院中廊前,仰頭看著滿天星光,不遠處的拱門里,他的二弟,也就是夏家二公子,嬉皮笑臉的走了過來。

“二弟今兒有這閑心,來看看父親?”

“大哥看得,二弟如何看不得。”他嬉笑著回答道。

顯然不想多說,大哥轉身就要離去,二弟再起背后跟了一句道:“妹妹回家了,聽說是丟了一郡之地,大哥你可也得小心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