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玲玲為什么要找自己,劉元一開始也不是沒有考慮過。
但思前想后也弄不明白,對方找他這么一個沒有絲毫后臺的漂泊之人是為了什么。
難不成是看上了他的武功?反正不管是因為什么,總要有些什么條件的。
在來的路上,劉元腦子里想了很多,卻始終沒有明白。
現在由對方親口提出來反倒是好了,所以劉元回答的倒也是干脆。
“條件很簡單,只需要您加入我大德郡就好,待到將來戰事一起,希望您能出手相助。”夏玲玲斟酌著字句道。
這是她心里早就想好的東西,本來還以為要達成這個目的有些困難。
現在對方既然有求于自己,想要她放人,那想要達成這個目的便容易多了。
“啊……”劉元眼神一動,輕應一聲,他可是完全的沒有想到對方的目的竟然是這個。
這位夏城主野心不小啊,如今戰事主要還是在西南道。
朝廷的兵馬除開進軍草原以外,其余的全部集結在西南道,由平頂王掌兵與西嶺夏家對峙,至今沒個結果。
尚且沒有波及她這兒,她便已經開始招兵買馬了。
先是討好了徐明夫婦兩,說通了對方,現在又將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
心里苦笑不已,然而如今他說起來是柴聽山的情報首領,兩人已經是合作關系。
怎么都不可能再去投靠夏玲玲,大德郡是柴聽山勢在必得之地,雙方遲早會有一戰。
況且夏玲玲這里,實在不是他的良處,并不想與這種世家牽扯太深。
如此想著劉元緊跟著便說道:“我閑云野鶴一個人漂泊慣了,恐是受不了這種拘束的生活,到時候在給城主大人添諸多麻煩,那可就不好了。”
說罷,劉元搖了搖頭,委婉的拒絕了。
“誒,您可是誤會了。”夏玲玲伸手倒了一杯茶水,往前推了推道:“您待在我大德郡依舊可以逍遙自在,照樣沒有人敢管你,可住在城中的天下第一客棧就好。”
“啊,說來您可能還不知,這天下第一客棧的吃食保管是您從未吃過的……”接下來夏玲玲對客棧內的吃食大肆宣揚,直說的天花亂墜,即使是在那天宮都吃不到的美味。
聽得劉元藏在面具下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古怪,被別人當面如此夸贊的感覺,他還是頭一回感受到,最關鍵的是,對方還不知道他就是那些美味的創造者。
“我四處流浪慣了,不會在一城之地多待。”說什么都不能答應這個條件,劉元搖了搖頭,這次回絕的更加堅決了些。
看鬼面說什么都不愿意的樣子,夏玲玲也知道強逼不得,沉吟一聲轉而又道:“好,那就變通一下。”
“我需要您幫我做一件事。”夏玲玲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
“何事?”劉元問道。
“幫我從西北菩薩蠻的手里取一樣東西回來,一門練體的武功。”夏玲玲回憶了一下說道。
“莫不是蠻神訣?”劉元眉頭一挑,詫異的問道,如果真讓他去找這個,那難度也忒大了點兒。
要知道這蠻神訣在菩薩蠻的地位,就相當于破星十六劍之于劍闕山莊。
“不不不,如果是蠻神訣那豈不是故意刁難您嗎,這門武功叫做‘巫湮’,并不如蠻神訣那般重要,只是比較神秘。
如果您答應,我會告訴您一個人的信息,去了西北以后找他,你應該能得到一些線索。”夏玲玲鄭重的說道。
在看遍了家中的藏書之后,得知了‘巫湮’這門武功,那是她早就想要得到的東西了,對于她來說有莫大的作用。
只不過由于她人在大德郡的緣故脫不開身,再加上也不能請求家中人的幫助,這才將主意打到了鬼面的身上。
如果她還想在武學實力上有所提升的話,這武功她勢在必得。
尤其是在經歷了吳松的事情之后,她迫切的想要提升自己的實力。
原以為她已經足夠的強大,尤其是現在這樣的江湖,不說橫著走,那也是來去自如,結果沒多久便給了她當頭一棒。
就先前吳松蘇巨芒等人,無論是哪一個手底下,她都走不出三招。
“菩薩蠻的‘巫湮’嗎?”劉元低聲呢喃著,搜尋著腦子里的記憶,卻沒有分毫的印象。
就以他的見識來說,沒聽說過菩薩蠻有這樣一門武功倒也正常。
他沒見識不打緊,但按理來說,天下有的沒的所有武功,吊墜上都應該有所記載才是。
想來是他還沒將吊墜里的武功看完的緣故,估摸著得是一門上層武學,他還沒來得及看到。
也不知要多少滿意值,要是不貴的話,這東西又實在難以找到,倒是可以用滿意值兌換一份交給夏城主。
當然,能找到自然是更好,反正這西北菩薩蠻他原也打算要去的。
畢竟身上山荒刀法的秘密,他還想要一去菩薩蠻探個究竟。
心里想著些事情,劉元微微頷首道:“好,這事兒我可以答應城主大人。”
一聽鬼面答應了,夏玲玲臉上一喜。
緊跟著劉元又說道:“那現在城主大人,可以放了我兄弟吧。”
剛要回答,夏玲玲臉上轉而又多了幾分遲疑的,看著鬼面說道:“放呢,是肯定會放的,不過在此之前呢,小女子斗膽還想與您討教一二。”
“也好知道您的大概實力,此事難度不小,小女子也不想誤了您的性命不是。”夏玲玲臉上笑意盈盈,但說出來的話不無幾分挑釁和試探的意味。
“試試可以,不過城主大人恐要小心了。”劉元渾身的氣勢一起,雙目凌厲的看著夏玲玲。
“小女子雖然學藝不精,但想來點到為止,自保還是能做到的。”夏玲玲站起身來,微笑著點了點頭,就要往屋外走去。
走著道:“這里地方太小,恐施展不開,咱們出去。”
“呵呵,那倒是不用了,不過是一兩招的事情。”劉元也笑著站起身來。
“哦?朋友如此看不起人。”夏玲玲臉上帶著不忿怒道,跟著心里又覺得對方不過是個狂言大話之人。
對方原本在她心里的地位,不由得又低了幾分,直冷哼一聲,也不多說。
“動手吧。”劉元不多辯解,雙手靜靜的放在身側,依舊保持著冷冷的高手風范,畢竟做戲要做全套嘛,他這個高手不能露了底。
“朋友竟不拔刀?”夏玲玲眼神微瞇。
“出手吧。”劉元簡單伸了下右手,壓著聲音輕聲說道。
心里的不忿越發的高了,夏玲玲身子一動便到了桌邊,速度之快已成了一道殘影。
好快的速度!劉元心里一突,心頭都涼了半截,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高估夏玲玲了,現在看來差距還是很大啊。
幾乎是夏玲玲出手的瞬間,劉元條件反射般的抬手就把‘封禁’給丟了出去。
空氣瞬間凝滯了下來,整個昏暗的屋子里變得越發的安靜了下來。
夏玲玲的拳頭停在了劉元額前半尺的地方,被氣勁兒激蕩起來的發絲徐徐落了下來。
鏘啷一聲響,劉元拔出鞘中之刀,緩緩將其架在了夏玲玲的脖子邊。
一絲笑聲從劉元的嘴角響起,聲音依舊平穩的說道:“我這一刀,如何?”
皮膚感受著刀口森冷的寒意,夏玲玲眼皮直跳,咕咚咽了口唾沫。
此刻夏玲玲的心算是徹底的沉到了谷底,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詭異的情況。
渾身上下原本奔騰如流水的內力,此刻齊齊像是被冰封起來了一般,完全調動不起來。
不管她如何的努力,都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先前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眼角只見對方有一個輕微抬手的動作,也不見什么東西,下一刻自己身體里的內力便成了如今模樣。
這得是多么高明的手段或者武功,才能直接封禁她的內力?或者內力之深厚,高過她多少?
夏玲玲深吸一口氣,緩緩的收回了拳頭,往后退了半步。
沒了內力的她,也不過是個會武的普通人罷了,或能打得過幾個地痞無賴,又哪里會是通緝榜榜首‘鬼面’的對手,不夠對方一刀殺的。
想不到啊,這還真是被對方給說中了,不過是一兩招的功夫,便勝負已分。
“閣下武藝手段之高超,實乃小女子生平僅見,剛才多有冒犯了,您海涵。”
身為一方城主,夏玲玲倒也是能屈能伸,說著還朝‘鬼面’微微施了一禮。
“您客氣。”劉元情緒依舊沒有任何波動,只不過緩緩收回了手里的刀,插回了鞘中。
然而心里卻完全不是他面上這般沉著了,這會兒他看夏玲玲的狀態,內力依舊是被封禁的狀態,但心里可是心虛不已。
從剛才出手的時候,他便在心里算著時間,已經約莫過去了十個眨眼的時間。
還不知道啥時候夏玲玲的封禁便會解除,只趕緊說道:“現在,夏城主覺得我的實力如何,可夠本事接下你這差事。”
“前輩折煞我了,如果您這本事都不成的話,就不知誰能成了。”夏玲玲臉上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而稱呼也已經從朋友變成了前輩,心里已然認定了,能有如此本事的人,絕對是潛心練武多年的老怪物,大有來頭之人,即使是開宗立派也不是不可。
更是在心里暗呸一聲,老怪物一把年紀了才出山,還和一眾年輕子弟爭奪名聲,剛才更是還扮起了嫩來,當真是臭不要臉。
不管心里如何想,夏玲玲面上都還是一本正經恭恭敬敬的。
這一聲前輩叫的劉元心里好不舒坦,想他一個’寂寂無名’的年輕人,能得夏城主這樣一聲稱呼,比三伏天嚼了個冰塊還舒坦。
“那現在,夏城主可否放了我兄弟了。”劉元再次說道。
然而聽鬼面這話,夏玲玲卻再次遲疑了,不過沒過去太久,她心里便有了決斷,開口說道:“放,小女子是一定會放的。”
“不過,請恕小女子暫時還不能將其交到您的手上。”夏玲玲拱手抱拳說著又道:“待前輩將武功帶回來之后,小女子必定完完本本,毫發無損的將其交到您手上。”
“前輩如此本事,想來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為難于我吧。”夏玲玲又補充道。
“當然,也請前輩您放心,我們定然會好吃好喝的將你兄弟供著,不會讓他稍受委屈。”
一連幾次劉元都想開口插話了,結果夏玲玲嘴就跟個連珠箭似的,一直沒停過,劉元又不好強行打斷,壞了自己高手的風范。
直到此刻才苦笑一下道:“話都讓城主你說了,也便給你這個面子吧,反正兄弟他我也帶不走,由你幫我好生安頓著也好。”
“不過,在次之前,讓我見他一面可行?”
“行,當然行,就現在便可以。”夏玲玲見對方沒有再刁難自己,心里已經樂開了花,哪里還有不允的道理。
“好。”劉元點頭應了一聲,從夏玲玲的手里接過一件黑袍兜在身上,將臉完全藏了起來。
跟著夏玲玲便往外走,在外間的一出酒樓房間里坐下,夏玲玲讓劉元稍坐,便出門去以獨特的方法找到了楊審之。
也沒有說明全部的情況,只說是想要見一見那位劉莽,楊審之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不過是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回峰派的兩位長老跟在楊審之身后,押著滿身是傷的劉莽就朝那酒樓走去。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夏玲玲放下茶杯眼神一動道:“來了,前輩稍后,我去開口。”
說話間,門被打開,當隱藏在黑色兜袍后的劉元看清劉莽時,驚的手中茶杯落地。
霍然站起身來,三兩步走到了劉莽身上,一把掀開了兜帽,雙手扶著劉莽滿是血痕的胳膊道:“劉莽,你怎么樣了?”
聽著熟悉的聲音,劉莽虛弱的睜開了眼皮,然而入眼所見的卻是一張鬼臉面具。
皺了皺眉,吐氣開聲道:“娘的,怎的刑法不成,又玩的什么神鬼把戲?我劉莽還是那句話,并不認識什么買刀的人!”
說著一把掙脫了劉元的胳膊,沉著一張半青半白的臉,面無表情。
張了張嘴,劉元一時間只感覺喉頭哽咽眼角濕潤,說不出半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