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掌柜的那間屋子出來,背后就是一道長長的走廊,兩邊是客房,掌柜的屋在二層樓的頭一間。
劉元出了屋門之后,眼下就是樓梯。
站在樓梯的拐角處往外面大堂看了一眼,正好瞅見鄭東西躺在兩張桌拼起的簡易床上,雙目緊閉睡的舒服,一身的衣物疊好都放在了一旁。
輕手輕腳的下了樓梯,雖說劉元練不出內力也沒學過輕功,但也盡量不發出聲音,避免把鄭東西給吵醒了。
大晚上的劉元不睡覺,便是為了等到這個時候,來翻找鄭東西的衣物,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被偷的銀票。
事涉自己丟了的足足一百多兩銀子,可不就是大事嘛,還不能讓別人發現,自然是驚心動魄。
一步,兩步,不斷接近睡夢中的鄭東西,劉元感覺自己這會才像個賊。
緩緩站到鄭東西的身邊,偷眼看著鄭東西的眼睛,的確是睡著了無疑,好歹是元御閣出來的人,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
于是劉元放心大膽的,伸手輕輕的抓住了鄭東西的衣物。
也就是這個時候,毫無征兆的,鄭東西的眼睛刷的一下就睜開了,“誰?!”兩顆大眼珠子在昏暗的客棧內顯得明亮。
一直注意著鄭東西動靜的劉元心里突的一下,整個人都僵在了那兒。
一只手保持著抓住鄭東西衣物的動作不變,迅速反應過來,另外一只手捏住鄭東西的被角,臉上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嘿嘿,是我,掌柜的,來看看你被子蓋好沒有,別著涼了。”
還好屋內光線不足,鄭東西看不見劉元臉上略顯尷尬的神情。只能說劉元小看了一個賊,或者說神偷門弟子的警惕心。
后者也像是松了口氣一般的又躺了下去說道:“掌柜的辛苦了,大晚上的快去睡吧。”
“誒,這就上去了。”行動失敗,劉元摸了摸鼻子,朝樓上走去。
回到自己屋內后,劉元越想越是不甘,只差一點,就差一點了啊,不過就單單從表面上看去,那堆衣物里好像沒有銀子啊,至于有沒有銀票他就看不出來了。
算了睡吧,劉元心里想著倒頭就躺了下去。客棧第一天就這么過去,以沒來一個客人而結束。
當公雞打鳴的時候,天蒙蒙亮,劉元打著哈欠從里屋走到了樓梯口,半邊身子靠在扶手上,看著大堂內早就起來的鄭東西道:“早啊,東西。”
“掌柜的早。”鄭東西直起身子對著劉元一笑,笑的沒心沒肺的,并沒有將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手里拿著白色的抹布在擦桌子,說完又繼續干起來。
如果眼前這人不是偷了自己銀子的賊的話,倒還真是一個勤快的好伙計啊,然而!劉元面上冷笑一下暗道,小爺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讓你老老實實將銀票吐出來。
不過最近倒是不急,劉元知道神偷門的人,一身本事都在手上,武功都在腿上,輕功是厲害,可沒啥戰斗力。
估計真要打起來,和他也就是半斤八兩,所以他才不怕,敢堂而皇之的招進來當伙計,當然那個隱藏任務的獎勵也是原因之一。
不過倒也不能逼急了,逼急了鄭東西跑了,他劉元可追不上。
想清楚了這些,劉元緩步走下樓梯笑著說道:“來東西別忙了,掌柜的和你說說話。”
“掌柜的你說。”鄭東西坐在長桌的一邊,卻看劉元走到柜臺后,拿了個算盤走了回來。
咔,將算盤一撥,劉元微笑道:“咱們公事公辦,昨兒你損失的食材,還有搞漏了的黑鍋,一共是兩百二十八文錢。”劉元啪啪的撥弄著算盤珠子,“你看看是先給了呢,還是要掌柜的從你工錢里扣。”
昨兒還以為掌柜的把這件事忘了,結果今早上才和他算賬,鄭東西一臉無奈的苦笑說道:“掌柜的,我身無分文吶,從我工錢里扣吧。”
這是劉元最想聽到的結果,人無信而不立,從工錢里扣,就不怕鄭東西跑了。
但是又聽鄭東西說自己身無分文,劉元還是感到奇怪,偷了自己一百兩的銀票,如此快就花完了?他是不信的。
“好,那就先給你記賬上。”劉元說道。
鄭東西擦過一遍大堂的桌子就靠在木柱上歇息,劉元坐在椅子里打著哈欠,兩人待在空蕩蕩的大客棧里都感覺有些無趣。
守著如此大的一個客棧,劉元左等右等,雙眼看著客棧大門外的長街,都快望眼欲穿了,都看不來一個客人。
他突然就有些納悶了,昨兒沒有客人就算了,畢竟剛換了招牌和掌柜的,怎么今天都又快到午時了,還是沒一個客人來吃飯。
沒客人就沒生意,沒生意就沒銀子賺,兩人又餓到現在連頓早飯都不舍得吃。
當然其實是劉元不舍得吃,反正是包吃住,鄭東西倒是想吃。
不行,劉元咂摸出這里邊的古怪了,他覺得自己得出去打聽打聽這家客棧的前世今生,他感覺不止是投毒事件那一點原因。
想到就做,劉元站起身來叫上鄭東西就打算往外走。
卻迎面看到一位身材高瘦的男子,穿一身藍色的衙役長袍,腰跨一把暗金色的彎刀,手里拎著一張薄紙,直直的朝他們客棧走了過來。
劉元心里咯噔就是一下,他奶奶的,這客棧先前該不會是犯了啥事了吧,自己不會這么倒霉吧,爹他也沒說啊。
不管心里怎么想,劉元面上還笑著迎了過去,拱手說道:“官爺怎么稱呼啊,進來坐,可是要吃點啥,咱們這兒......”
“你是掌柜的?”來人打眼一瞧,自顧自的走進來坐下問道。
“是在下。”劉元點頭,“東西泡茶。”
“不必了,我來說了事兒就走。”來人一揮手說道,而在他背后靠著木柱的鄭東西壓根兒就沒動,無他,只是仍舊不知道茶葉在哪兒。
“我添為本縣的捕頭,姓林。”
“林捕頭,久仰。”
“這畫像你看看。”林捕頭說著將手里的薄紙從桌面上推到劉元身前。
劉元拿起畫像,皺著眉頭:“這是?”畫中不過是個半身像,還戴了黑紗遮面,這能看出來個啥啊。
見識過了吊墜給他的小冊子,劉元現在是一般的畫都入不了他的法眼了。
林捕頭身子前傾,食指敲著那張紙,小聲對著劉元說道:“這是一位窮兇極惡的匪徒,手段極其狠辣,據說是當初七星洞被滅后,留下的余孽。為師門報仇,專和朝廷作對,在京城鬧事,殺死三人,被朝廷重傷后逃了出來,極有可能逃到咱們晴川縣來,也許會投宿,總之發現獨身一人的可疑人物一定要及時向朝廷稟報!”
窮兇極惡,手段很辣,殺死三人,還能逃出來,幾句話此人的形象已經在劉元的腦海里清晰起來,祈求漫天神佛保佑,此人離晴川縣遠遠的。
“好了,我還要通知其他家客棧。”林捕頭說著,拿起桌上的薄紙提了提腰刀走出門去。
劉元最后看了一眼,那薄紙上底部寫著一句:生擒此人者,賞銀兩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