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國一家所住的二層小樓,面積并不大,一樓是客廳、廚房、衛生間,二樓是兩間臥室加一個陽臺與一個衛生間。
可能是因為成玉國本人懶散,加之一家人日子過的本就不如意的緣故,肖然樓上樓下看了一轉,發現成玉國家里打掃的并不是很干凈。
有些地方得過且過,只要是沒人看的見,能不打掃便不打掃。
一樓的衛生間里,亦是這樣。
衛生間地面的邊邊角角上,充滿條條塊塊的黑褐色污漬,盥洗臺上也是十分臟亂,水龍頭以及鏡子上布滿星星點點的干涸的水漬與牙膏痕跡,白色的馬桶蓋也已變成了黃褐色。
顯然,成玉國一家很久沒有清潔過這間衛生間了。
對照著當時現場勘察人員拍下的照片,可以看到在案發時,這間衛生間里還散落著各種長短不一的毛發,不過那些毛發都被收走檢驗了。
然而最終的檢驗結果,卻顯示那些毛發皆屬于成玉國一家,并沒有檢測到其他人的DNA。
引起肖然關注的并不是這衛生間里的環境,而是那個被蓋上的馬桶。
這個馬桶并沒有什么吸引人關注的地方,而且還十分的老舊臟亂,特別的不起眼,不過看著馬桶蓋前端那一塊因為經常掀合,而較為干凈的區域,肖然心中產生了一個想法。
把張磊和俞夢晴喊了過來,三個人窩在這小小的衛生間里,氣氛不免有些尷尬。
“什么情況,有發現嗎?”張磊一進來便拿著紫外手電不斷掃描,不過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肖然對著案發時的現場勘查報告,問俞夢晴道:“這個馬桶上,當時是沒提取到指紋是吧?”
“啊?”
俞夢晴愣了愣,十分不解肖然為何會關注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馬桶,難道刑偵專家的思維就是這樣,如此的古怪清奇?
不過作為經常整理匯攏各方進度內容的人員,俞夢晴對調查報告上的內容基本都有印象。
她略一思索,便搖頭道:“馬桶上沒有。不過水龍頭握把,還有這邊洗漱用品上都有發現,但那些之后都被證明是成玉國一家的生活痕跡。”
肖然點了點頭,戴上手套朝張磊要了膠帶,撕下一截貼在那馬桶蓋的前端。
張磊同樣蹲下身湊了過來,看著肖然撕下膠帶,果然沒有發現指紋痕跡,忍不住問道:“肖然你在搞什么?”
肖然揚了揚嘴角,對張磊道:“假設這是你家的馬桶,你現在模擬一遍你上廁所的全過程。”
“模擬上廁所?——大哥,你又不是不會上廁所,誰還不都是那幾個步驟,還用我模擬?”
張磊說著,掀開馬桶蓋,往上坐了一下,想去按水箱按鈕,但被肖然制止了,接著又隨手把馬桶蓋蓋上:“不都是這樣的嗎?”
肖然沒有開口,只是又撕了兩條膠帶,一張貼在因為經常使用,因而較為干凈的水箱按鈕上,一張貼在張磊放在手指扒著馬桶蓋放下的位置。
雖然肖然還沒有明說,但是相較于依舊蒙圈狀態的俞夢晴,張磊卻是很快回過味來。
他揭下兩條膠帶,水箱按鈕上的膠帶上什么都沒有,然而另一條膠帶上,卻出現了張磊的兩枚殘缺指紋。
當然,如果張磊剛才真的按下了水箱按鈕的話,另一條膠帶上肯定也會有他的指紋。
看著手上的兩條膠帶,張磊與肖然對視一眼,“是這樣吧?”
肖然點了點頭。
“是什么啊?哎,到底是什么啊?我都快被你們繞糊涂了!”俞夢晴左看右看,實在搞不懂肖然和張磊倆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張磊把膠帶在俞夢晴眼前晃了晃,問道:“膠帶上是什么?”
“你的指紋啊。”
“那為什么當時現場,馬桶上沒有留下指紋痕跡?”
俞夢晴略微一愣,答道:“我怎么知道……興許是他們家上完廁所后擦掉了呢。”
“你上廁所之后,會專門擦一下馬桶蓋和按鈕?”
張磊驚奇地看著俞夢晴,又指了指那些臟兮兮的痕跡:“而且你看看這衛生間里,還有這馬桶里臟成這個樣子,你認為成玉國一家上完廁所會把馬桶上的指紋、觸摸痕跡之類的都擦干凈?”
俞夢晴沉默半響之后,終于回過味來,驚叫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兇手當時使用過這個馬桶?!”
“應該是的吧。”
肖然回答的并不肯定,他拿著強光手電,蹲在馬桶邊,仔細地觀察著馬桶內的情形。
不得不說,由于長時間沒有清理,這個馬桶臟的可以,不僅僅是馬桶坐墊已經變成了明黃色,就連馬桶內都充斥著大量黃色、褐色的點狀痕跡。
看著肖然打著手電趴在馬桶上,整張臉都快探到水封口,俞夢晴心里雖不覺的惡心,但也生出一股濃濃的維和感。
果然,要成為刑偵專家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什么事都要上,電視劇里那種走走看看就了然于胸的畫面根本不可能出現。
雖然眼前人的顏值完爆那些偶像明星,但也不照樣在拿著塑料棒,攪合著還殘留著各種排泄物的馬桶么?
“水封里面好像還殘留著一些食物殘渣,磊子我們把這馬桶卸下來,注意不要將里面的水傾斜掉了。”
肖然觀察了一會兒,讓俞夢晴打著手電,便與張磊合力去拆馬桶。
俞夢晴彎著腰,看著忙活的熱火朝天的兩人,忍不住問道:“為什么是食物殘渣?排泄物被水泡了,沒沖干凈,大約和食物殘渣也很像似吧?”
肖然和張磊動作同時一頓,半響才道,“希望不是吧。”
一番折騰之后,馬桶內殘留的水封,以及其中的碎屑物質都被收進自封袋里。
張磊一手提著自封袋,一手打著光觀察著水里的物質,不確定分析道:“應該不是排泄物,好像是嘔吐出來的食物殘渣。”
“不會是兇手作案的時候……惡心的吐了嗎?”
俞夢晴驚訝道,“這怎么可能呢,那樣殘忍的嫌疑人,就像國外電影里那樣,把殺人當成藝術,他怎么可能會吐?”
“管他吐沒吐呢,送技術中心檢測一下不就知道了。”張磊道。
俞夢晴搖了搖頭,又問道:“不過如果這真是嘔吐物殘渣,在這水里都快泡半個月了,還能提取到DNA嗎?”
“試試看吧。”肖然心里也不確定。
但是如果兇手在當時作案的過程中,真的被自己的行為惡心吐了,那兇手當時的心理環境,又是怎樣一副情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