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巨大的火炮轟鳴聲,混雜著沖天烈焰,以雷霆之勢,從城外迅速蔓延了過來!
只是聽上去,就有著大批人馬正在往這里包圍而來!
“怎…怎么可能?”
“那…那是什么啊?”
金軍士兵們驚恐的眼神望向了身后,他們轉過身把視線拉長的同時,也終于看到了那些讓他們恐懼的人。
大量武裝到牙齒,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戰士,幾乎是迅速從倒塌的城墻里鉆入,然后,他們以兇猛的武器和氣勢,直接沖向了城內的金國大軍。
一片慘叫聲下,原本分布在各大街道處的無數金軍人馬死傷無數,要知道,他們之前為了適應巷戰,所有人都下了馬,在徹底剿滅契丹人后,有些人甚至脫掉厚重的盔甲把武器丟在一邊,坐在房子邊靠著墻壁休息。
而這一下,他們就想罵娘了。
城內,到處硝煙彌漫,火炮轟擊在金軍聚集的地方,但卻并沒有大量死人,似乎敵人并不是想大量殺死他們,而是要快速突破重圍殺到城內核心處。
該死,都是耶律元宜那個畜生,蠢貨!
天山勇昂著頭看向遠處那個還一臉茫然的完顏婁室,只是冷笑一聲,要不是這個人盲目動用火藥,又對防備問題絲毫不放在心上,這一次也不至于打成這種被動局面。
這下好了,他原本以為一戰可以徹底消滅遼軍,結果這下一來,這支突如其來的部隊半路殺出來,直接給自己這邊正在休整的軍隊來了致命一擊!
部隊整治和戰爭休息狀態的切換命令不知道,在外圍駐扎接應的大軍也不知道布置,最重要的是,連探哨人馬也沒有,導致這些不知道哪里殺出來的神秘部隊轉眼間就重創了自己這邊的數萬大軍!
娘的,真是個十足的廢物,真不知道完顏婁室為什么會看上他!
一邊罵著耶律元宜的祖宗十八代,一邊帶著自己的親兵營五千人飛速往外突圍,天山勇直視著前方,他的目標,只有南門。
不管怎么樣,也要出去匯合了高太尉,不能被這個廢物拖累死在這里!
然而,他的愿望今天注定不會實現。
“前方女真狗何人,留下性命來!”
一個蒼老的身影,連帶著他手中鋼槍反射朝陽的殘暉,不過瞬間之內,就把天山勇給貫穿,整個人連帶在槍上離開了坐騎。
瞳孔劇烈掙扎著,他還來不及有任何聲音,哼都沒哼一聲就魂飛天外去了。
“哼,原來是個叛徒狗東西啊。”
那老人一腿將還被叉在槍桿上的天山勇踢了出去,只是冷笑不已:“既然背叛自己的國家,你也是該死,碎尸萬段也不過分,老夫算是給你一個痛快了!”
“喂,老頭,我說你真的沒殺錯人嗎?”
小男孩從老人背后探出了頭,他只是滿臉質疑道:“你可別把大遼戰士給冤殺了啊!”
他這話一說完,老人再看向前方的情況,這座城池內的局面頓時讓他徹底愣住了。
他就像沒聽到小男孩的話一樣,只是呆呆地看著街上這些尸體,以及如今還在往城內橫沖直撞的這些怪異軍隊,只覺得靈魂都仿佛失去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這個時候,包括這一隊遼兵在內,所有金兵都發現了,這一次襲來的神秘軍隊,居然正是大齊神武軍!
董雙的軍隊,已經殺到了這片戰場!
就連他本人,也極有可能已經來到了這片地區,這個叫董雙之人的赫赫威名,不禁讓縱橫塞外的大金雄師也為之恐懼。
而眼前這個老頭居然可以秒殺天山勇,這不禁讓遼兵們更覺得可怕,要知道,他們中絕大部分人跟隨天山勇都已經數十年了,對于這個人的實力,他們再清楚不過。
就是高太尉手下大將王稟周昂要贏天山勇,那也要二十回合以后!
而這個老頭,都已經這么大年紀了,居然還能一擊秒殺天山勇!
“他就是蕭遠山,我們大遼國的三軍總教頭,你們這些叛徒都記好了!”
小男孩看蕭遠山一直不說話,也只是冷笑一聲代替他把名字告訴了這些遼兵。
而這個時候,一聽到這個名字,那些遼兵幾乎都要魂飛魄散了。
對于這個人,蕭遠山他的赫赫威名,可以說是在遼國婦孺皆知的!
至于他的兒子蕭峰回來后,此人就基本退隱了,因為他對兒子的立場非常失望。
但他們父子關系也談不上多惡劣,硬要說他們撕破臉了也不至于,反正誰也搞不懂他們是在演戲還是什么目的。
現在,一聽到這個蕭遠山居然來了,再一想到自己還是個大頭兵時就是這個魔鬼教官的訓練,加上他們的首領天山勇也被殺死了,這一隊遼兵頓時恐慌不已。
現在回去,高俅絕對不會收留自己了!
“蕭大人,請原諒我們一時糊涂,跟著這個畜生,都是他逼我們的啊,請饒我們一條命!”
那些遼兵數千人都跪下來在這大街上,痛哭流涕地鼻涕一把淚一把,向著馬上的一老一少求饒。
而小男孩卻是有些懵了,顯然他的年紀還應付不了這些事情,他只得看向還一直沉默望著戰亂中城池的蕭遠山說道:“我說你能不能說句話啊,之前在山里就是你帶路自信的不得了,害得我們迷路一個多月才到這里!”
看蕭遠山還不說話,小男孩生氣地抓住了他的衣服直接說道:“這些人要投降了,你趕緊帶著他們去救兀顏元帥啊,不然就都完了!”
“不,已經來不及了。”
“你在說什么啊老頭子,什么完了,是不是老糊涂了!”小男孩幾乎要氣暈了。
“大遼,已經徹底覆滅了。”
蕭遠山眼神陰沉地看向遠方還在燃燒的民居,只是語氣越發冰冷。
然后,他把兇光掃向了那些跪在地上的遼兵。
那些人看到蕭遠山那兇狠至極的眼神,頓時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天靈蓋蔓延到腳底板,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就跳了起來。
“統統死在這里,為契丹族人贖罪吧,畜生們。”
蕭遠山語氣寒冷,他手中的鋼槍,卻猛烈揮動了起來。
那些遼兵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急忙磕頭求饒,嚇得都快當場尿出來了。
“蕭老,住手!”
一道流光飛速而來,董雙從馬上一躍而起,拼盡全力在空中揮出一槍,打偏了蕭遠山手中的兵器。
然后,他已經在空中凌空一個翻滾,踢中一邊的民居墻壁,往地上落去。
“是你,董雙?”
蕭遠山從馬上一躍而下,暫時沒有和董雙火拼,他卻只是冷笑道:“怎么,你敢來這里與我交手,不怕我殺了你嗎!”
“不,你不會的。”
平穩落地后,董雙站在那里只是高高昂著頭,雙手抱在胸前看著蕭遠山道:“正如你自己之前說的,大遼已經不復存在了,你是最后的高手,就算殺了我,你覺得你能走的出去嗎?”
蕭遠山只是盯著董雙的瞳孔,一直默不作聲。
“你到底想說什么。”
半天后,一直沉默的蕭遠山還是開口了。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私人恩怨,所以我不會與你為敵,更不會幫你。”董雙語氣分外低沉,他揮了揮手制止了身后想要行動的劉赟和楊再興二人,只是用手勢讓他們帶兵去救出兀顏光,然后又看向了蕭遠山。
二人又對恃了片刻,董雙只是淡然道:“如果我的情報沒錯,蕭峰他已經跟著耶律大石去了西夏。”
“什么?”
蕭遠山眼神一陣閃爍,他只是皺眉道:“他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董雙只是一躍上了馬,眼神陰沉地看向下面的這些遼兵和蕭遠山爺孫倆說道:“我對蕭峰此人素來算得上敬佩,我只是不忍心看著你死在這里罷了。”
“對了,這些人,你最好帶著,他們能幫上你,在這個亂世中,背叛不可怕,你需要的永遠是力量,一個人可是什么都干不了的啊。”
說完,董雙頭也不回,就帶著大軍分成十路往城內核心處猛沖而去。
“你在教訓我嗎小子,還真是符合你董雙的性格啊。”
這邊,蕭遠山沉默了半天,他始終死死攥著的拳頭終于松開,眼神也緩和了下來。
那些遼兵眼巴巴地望向蕭遠山,只希望這一次能保住命。
蕭遠山最終還是開口了。
“帶上他們,我們走。”
一陣歡呼雀躍中,蕭遠山卻是把目光投往了董雙的背影處。
小子,不愧是個人物,有這等氣魄和胸懷,難怪連那漢人中站在巔峰的高俅和聞煥章也遠不是你對手。
但,你今天放了我,還把這些力量留給我,這等養虎為患也坦然處之,我要是再對你出手,倒是我小人之心了啊。
只是冷笑一聲,蕭遠山就上了馬往城外狂奔而去。
“喂,老頭,你又耍的什么名堂啊?”小男孩徹底無語了。
“帶上這些人,我們去西夏!”
此時,董雙率兵趕到燕州,十萬大軍已經全部入城,耶律元宜一方之前對付兀顏光就已經損失過半,如今五萬人怎么敵得過神武軍十萬精銳?
萬般無奈之下,耶律元宜只得下令撤兵。
“怎…怎么可能。”
兀顏光手中的劍終究還是沒有劃下去,他看著已經在狼狽逃竄的耶律元宜,和突然殺進來的董雙,只覺得就像一陣夢一樣迷幻。
這一片刻之內,居然發生了這么多事。
但是,看著越來越近的董雙,兀顏光突然醒悟了過來。
不,不能落在這個董雙手里受辱!
想到這里,兀顏光再次拔出了插在地里的劍,就要往脖子上抹去。
而另外一邊。
該死的!
耶律元宜左手控制著戰馬飛奔往南門處,他心中說不害怕那是假的,現在為了拿下這區區一個燕州和兀顏光的三萬人,帶來的十萬大軍就已經沒了一半,要是全折在董雙手里那還得了!
一想到之前自己出軍時對完顏婁室立下的豪言壯語,耶律元宜就如墜冰窟,要是就這么回去了,必定要小命不保!
不料,讓他徹底絕望的事來了。
楊再興趕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為什么,為什么,老天,你何等不公!”
耶律元宜瘋狂地咆哮著,他卻根本重傷動彈不了,更別說躲了,只能看著楊再興那恐怖的槍刃尖上的寒芒離自己越來越近。
“噗!”
耶律元宜重重地飛了出去,把地板撞地粉碎,之前從兀顏光那里奪來的三重海獸黃金甲也被直接貫穿了。
楊再興只用了一槍,就重傷了耶律元宜,看上去他已經只有進的氣沒多少出的氣了。
親兵們拼死上前,血戰把耶律元宜給搶了回去,帶著他就往外面拼命突圍而去。
神武軍戰士們自然不會放過這些人,但董雙突然暗中下令,對這些人網開一面!
這個時候,殺紅了眼的他們才想起來,現在大齊和大金表面上可是盟國!
再打下去,且不說好不好對金人交代,但絕對不利全局而且沒有絲毫好處!
想到這里,他們立刻撤開了許多缺口,但金軍被城內的尸體擋住了路又餓了好幾天沒吃飯,為了逃命自相殘殺,半個時辰后他們居然還沒逃出去!
又是不知道多久之后。
全城逐漸恢復了平靜。
經過一番驚天動地的血戰,金國大軍再次付出了三分之一的傷亡后,終于突圍跑出去,全部撤走了。
董雙從凌晨來到燕州,到現在已經又是黃昏了。
董雙為了求穩,看大軍戰士們一路趕過來又大戰一天已經疲憊又饑渴,便下令就地做飯,也沒有追殺金人他們殺光為止,只是叫打開倉庫救濟全城受災百姓。
“別碰我!”
一個抱著小孩的婦女一把打開了楊再興,看著他淚光閃爍著罵道:“就是你們毀了我的家,摧毀了我們國家,少在這里假惺惺的!”
“這娘們,說什么呢嘰嘰歪歪的…”楊再興憋不住就想動手,這才發現自己高高舉起的右手被什么人給控制住了。
回頭一看是一臉陰沉的董雙,楊再興只得把這口氣給憋了回去。
“我們該做的都做了,接不接受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董雙說完,只是語氣低沉,也不理會這條街上的遼國百姓,在把救濟物品和錢糧分發給他們丟在面前后,一邊叫人去滅火,就往兀顏光的所在地方走去。
兀顏光的自殺再次被石寶的流星錘所打斷,他那柄劍也早已經徹底斷裂。
看著前來的董雙,他只是站在那里不屑一笑,偏過頭去看也不看董雙冷笑道:“不好意思讓你的如意算盤失效了,我要去流落江湖為家人復仇,這一生是絕不會再跟任何其他人一起行動了。”
“從今天起,兀顏光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只是一匹獨狼,為了家人的冤魂而戰的一個不屈孤獨靈魂,在他死前,絕不會再跟任何人一起戰斗。”
說話的同時,兀顏光已經強撐著身子,從地上撿起一把刀就往東門邊而去。
“你真的想好你的人生了嗎,還是說,這就是你的歸宿?”
董雙沉默了片刻,還是決定最后一搏,他真誠勸說道:“兀顏,你的國家已經滅亡,我已經安頓了你們的百姓,殺的也都是大奸大惡之人,對于蕭遠山和他的人,我是一個沒傷害,你作為一個漢人,如今一個人要去復仇和送死有什么區別。”
又沉默了半天,董雙只是說道:“你確定還要一個人去戰斗嗎?”
“別忘了,你骨子里也是個漢人!”
董雙突然怒喝一聲。
兀顏光什么也沒說。
他只是始終不曾開口,猛地一刀就斬斷了頭發,然后拒絕了董雙的建議。
他要從此剃度出家,再也不問紅塵情感和國家,余生只做一個獨行俠,一個殺人機器,一個只殺惡人的和尚,來復仇殺光金人和耶律元宜,為家人報仇。
董雙沒有再勸他。
他只是最后看著這個中年人消失在落日下的背影,微微點了點頭。
希望你,也能找到你自己的歸宿,不被執念困頓一生了。
半個時辰后,董雙在燕州城內見到了沃德茨,勸他加入自己的勢力。
“怎么樣,你真的不跟我走嗎?”
董雙站在尊品堂門口,看向還在整頓雜物,準備離開這里的那個中年人說道:“從今天起,這里可就是女真人的地盤了。”
“我知道。”
沃德茨一邊收拾著東西,只是頭也不回地叼著雪茄說道。
“只是,我早已經厭倦了世間爭斗,我已經決定去大理世外桃源隱居過完這剩下的一生了。”
沃德茨語氣低沉,他拿出雪茄吐了好幾層煙圈,室內渾濁的空氣混合著昏暗的油燈,讓他的身影越發模糊了。
“但是,董雙,以后我會賣一個面子的,你要想好,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丟下這一句話,沃德茨背上背包,架著馬車便離開了這座城池,向遙遠的西南疾馳而去。
是嗎,賣我一個面子。
董雙雙手抱在胸前,他站在燕州最后還算完好的一段城墻上,雙手抱在胸前看向遠處夕陽余暉所籠罩下的馬車,只是微笑了。
希望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們還有再見面的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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