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村洋子不敢不心生敬畏,雖然現代社會說是人人平等了,但像是東聯總裁那樣的大人物,真可以隨便一句話就決定她的職業前途,甚至像是加藤康那樣的高層,一句話就能把她打下深淵,而北原秀次竟然能讓這樣的人主動點頭示意,隨后心腹還要留下來親切的打個招呼,勉勵幾句,這肯定不是一般人——至少家里的長輩也是同份量的大人物。
氣質過人,長的帥,待人溫和修養好,精通多門外語疑似接受過精英教育,面對大人物說話行事不卑不亢,而最初發現他時,他卻在地下室賣苦力——這完全就是貴公子在底層體驗鍛煉的模版啊!
不然好好的五十幾個高校實習生,為什么就他特別呢?游戲風法吧?
她一瞬間有些恍然了,而北原秀次直接搖頭道:“我是第一次見加藤參事,待人很親切啊,他負責什么方面的業務?外聯部的嗎?”
他在說大實話,而武村洋子不敢信,這不認識他過來打什么招呼?就因為你長的帥一點?但她還是柔聲解釋了一下加藤康的職權范圍,而北原秀次聽完了,感覺像是加藤康像是皇帝跟前的大太監似的,全管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不過他沒從加藤康身上感覺到什么惡意,而且也就在這里待二十幾天了,也沒太往心里去,隨后就繼續往前走。
武村洋子跟在他身后,心中卻有些惴惴不安了——自己以前隱隱提醒過他別全力協助金融廳的人,當時態度有點僵硬,有沒有可能被他理解成了威脅?事后還向上級打過他的小報告,他有沒有可能會知道?萬一要是知道了,在意還是不在意?會不會因此生氣?
要是真和高層關切密切,隨便歪歪嘴,自己這種毫無根基,連派系都沒有小職員,直接就給發配出本店了啊!
她越想心里越虛,態度卻越發端正起來,真有點把北原秀次當上司看待的意思了,想了想請示道:“北原桑,時間也不早了,中午您想吃點什么?”
北原秀次訝然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去食堂吃就可以,武村前輩不用管我。”他今天有空,中午打算去當五好男友,陪小蘿卜頭吃飯。
“那不可以!”武村洋子義正言辭道:“我的工作就是為您分擔雜務,照顧您飲食也是我的責任之一,更何況接待丹羽專員是有專項資金的,而且同樣是食堂做,只是食材更新鮮一點,您做為她的私人助理也不需要太客氣。”
丹羽亞利香那婆娘對銀行來說,就是一個來找麻煩的混蛋,但又沒辦法將她打出去,也就只能好吃好喝的供著了,比如她吃的公務便當看起來很普通,但卻是小食堂特制的,懷石料理級別,要放外面一賣,賊貴!
武村洋子倒不是想討好北原秀次弄點什么好處,只是希望削減一下北原秀次對她可能有的惡感,做到有備無患,那既然手頭有現成的資源,借花獻佛不是剛剛好嗎?而且丹羽亞利香也吩咐她了,讓她聽從北原秀次的命令,那她把丹羽該享用的資源給北原秀次,丹羽也挑不出毛病。
本來她是想把今天這份錢省了的,但現在不打算省了。總裁的心腹都說了,要做好本職工作,不要丟東聯的臉,那就是讓自己伺候好眼前這位小祖宗,所以這錢萬萬不能自作主張就省掉。
北原秀次有些訝然,感覺丹羽亞利香夠仗義的,自己只幫她避免了被蒙騙,發現了一個大案子,還出了點餿主意,她的回報還真是一波接一波,真算是個講究人。
他也就卻之不恭了,笑問道:“吃什么都可以嗎?”
“當然!”武村洋子精神一振,不怕你有要求,就怕你沒要求,快給我下命令,我迫不及待了!
“那和雞翅相關的料理可以嗎?”北原秀次直接提了要求,微笑道:“中午我想和女朋友一起吃飯,她比較喜歡吃雞翅,我帶去和她一起吃,這應該沒關系吧?”
這是丹羽的一番好意,那他打算讓冬美也沾點光,畢竟前天的便當味道頗好,現在想想,搞不好東聯還有一個專供高層使用的小食堂,絕對大廚掌勺,冬美應該會喜歡——可惜雪里沒來,不然隨意白吃白喝她能樂傻了。
武村洋子毫不猶豫道:“這當然沒關系,保持用餐時心情愉快也是很重要的,我多訂一份。”
又不是花她的錢,她不心疼,好人做到底,連冬美的飯也管了。
北原秀次愣了一下,他是打算把自己的那份讓給冬美吃,倒沒想太過占便宜,他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連忙推拒,而武村洋子嘴上應著,掏出手機來就給食堂里的特別組下了訂單。
北原秀次無奈之下,只能再次感謝,而武村洋子溫婉的笑著,依舊跟在他身后給他當跟班——現在就不是監視了,畢竟高層態度都很明顯了,要認真對待北原秀次,還說了“不要給東聯丟臉”這種話,不重視不行。
萬一不是客套話呢?東聯的臉她一個二級小職員根本不敢丟,她得在這兒干到老呢!
他們一路進了人事部,而北原秀次對這里很關注——企業管理嘛,當然要以人為本,人事自然是重中之重,必須要仔細看看這么一家龐大企業的人事構架是怎么搭建的,萬一將來自己要用也好照貓畫虎。
他挨個課室探頭看一眼,而武村洋子問明了他的需求,倒是真干起秘書的活兒來了,主動領著他就找人去了,最后抓了一位資深員工來,還弄了間小會客室泡上茶,讓這資深員工給北原秀次慢慢講解其中的彎彎繞繞——不是有丹羽亞利香那張虎皮加上武村洋子的拜托,這資深人事員工未必這么好說話。
那資深員工肚子里也確實有點東西,把人事關系混亂、薪資額度不清晰的壞處講的頭頭是道,還把如何搭建一家中小型公司人事構架的方方面面都談了談,還涉及到一些案例,把很多人事陷阱、隱患、獵頭潛規則也都點的一清二楚,順便還傳授了一點合約綁人強迫勞動的陰招。
北原秀次感覺大有收獲,估計不在這一行泡個十年八年的,這些東西不可能體會的到。他聽完了后用心記住,再三誠懇道謝,又帶著武村洋子離開,感覺這個辦法好,比自己沒頭沒腦四處瞎看強,反正現在身披虎皮,那借機每個部門的重要課室都抓個人給自己講解一下好了——這可是一般實習生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的待遇,機會難得。
但他正和武村洋子商量從那里抓起好呢,突然聽到有人驚訝問道:“北原,你怎么在這里?”
北原秀次抬頭一看,是那個討人厭的小由紀夫,眉頭一皺也沒搭理他,繼續和武村洋子商量,但他不想理小由紀夫,小由紀夫還想搭理他呢,竟然追到了他身后,怒問道:“我問你為什么在這里,你是不是吃不了苦擅離職守了?”
北原秀次停下步子,奇怪問道:“我就算擅離職守關你什么事兒?”他現在有正事在身,真的懶得搭理這個被家里寵壞了的小寶寶,但這還沒完了嗎?
是不是我臉上寫著好欺負幾個字?
武村洋子一時沒搞清什么情況,感覺這是同學之間的事,很本份的在旁沒有插口。
小由紀夫還是有點怕北原秀次的,但仍然感覺很憤怒,他還準備再找機會讓大石尾一郎再給北原秀次來下狠的,結果卻看到北原秀次優哉游哉在閑逛,這能不生氣嗎?
這樣他之前弄了北原秀次去干苦力還有什么意義?
他直接說道:“你忘了實習紀律了嗎?回到碎紙間去,別怕苦怕累的給學校和我的劍道部丟臉!”
北原秀次忍不住笑了一聲,但馬上眼睛一瞇,問道:“你怎么知道我該在碎紙間?”
他被調去碎紙間就和冬美一個人說過,而小由紀夫愣了愣,他是想看北原秀次倒霉,想看北原秀次狼狽不堪,憋屈無比,但真當了北原秀次的面又怕激怒了他,回學校真被揍一頓,很矛盾的一種心理,馬上叫道:“我聽別人說的!”
“聽誰說的?”
“這不用你管,馬上回你的崗位去,不然我要通知老師了!”
北原秀次本就在懷疑是這混蛋坑自己,現在感覺八九不離十了,突然問道:“大石尾一郎是你什么人?”
“我……我怎么知道他是我什么人!”小由紀夫心中猛然虛了一虛,倒退了一步,但也不算完全傻了,沒有直接承認親戚關系。
接著他再次強硬重復道:“馬上回碎紙間工作,不然我真要通知老師了!”
北原秀次彈了彈西裝領子,又拿著胸牌放在他眼前,根本也不客氣了,問道:“你是瞎了還是不認識字?我去碎紙間干什么?”
小由紀夫這才反應過來,看看他的西裝,又再看看胸牌,又看了看小秘書樣兒的武村洋子,一時不敢相信:“你偷了衣服還偽造了證件?”
他也不可能信,他舅舅是部長,位高權重的大人物,結果他連個小職務都沒混上,還在打雜呢,這家伙憑什么領著一個漂亮成熟的女人四處溜達?
這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