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向了殿堂的中心處,一環無形的力場將那里緊密封閉,嚴陣以待。
司崇天盤膝坐在了一個半徑九米的圓形基座上,這基座材質特殊、非金非玉非石非泥,明晦交錯的材質上是一圈圈看起來又玄幻又科幻的紋路。除此以外,空空落落再無其他。
司崇天穿著寬松舒適的衣物,靜靜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語靜靜閉目,似乎沒有什么動靜。但正如司馬亮所說,這一刻石鐵心知道燃丹破銳的進程已經開始。
因為石鐵心感受到一種特殊的氣息。
是精氣的氣息,司崇天放開了自己對精氣的轄制,龍精層次的精氣就像一個暖爐,不斷向四周散發著強大的精氣氣息。司崇天下腹部毫無隆起,全然不見半點異樣,所有精氣已然完全與他自己貼合為一,在氣勢上比陰曉菲等潰丹境的人強出不知多少籌,比之普通元丹更是超越不知凡幾。
除了精氣氣息之外,更讓石鐵心吃驚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氣機感應,那是一種無堅不摧、百折不撓、不可遲滯不可阻擋的銳意。
恍惚之中,石鐵心仿佛看到了藤原極真揮下決死一刀之時,那刀尖上的決絕與鋒芒。而此時此刻,司崇天的整個人就是他的武器,整個人都銳氣十足、銳不可當。
“厲害。”身旁的高沖霄忍不住一臉贊嘆的點著頭:“表弟從小心思純透,傻的時候確實也是傻,但是較真的時候也真是較真。在蓄積銳意的方面,還真就是他這種死腦筋更強。認死理的家伙,往往比別人更有精神頭。看他這樣子,銳意相當充沛了。”
石鐵心忍不住心生疑惑,按道理說這種意念性質的氣機應當源自念氣交感,但實際上似乎與念氣毫無關系。那銳意不止源于大腦、思維,更是從司崇天的渾身上下每一寸軀體中滲透出來。
銳意,到底存儲在哪里?
他有心提問,但又覺得這種知識已經是秘訣的范疇,貿然開口相詢很是不妥,還是回頭找肺炎老師花錢問吧。
正尋思著的時候,司崇天身上涌起的銳意越發強盛起來。與藤原極真相比,若論唯死而已的決絕和孤注一擲的殺機,還是藤原極真更勝。但若說渾厚,司崇天之強便不是藤原極真能比的了。
在石鐵心的感應中,那渾身噴發出來的氣機宛如一片火焰,蓬勃蔓延然后又不斷凝縮。如同百川匯流,周身所有銳意都周流回攏,全部匯集到了司崇天的心口處。
嘩啦,似乎有血流的聲音。恍惚之中,石鐵心只覺自己真的看到了一團火焰忽然自司崇天的胸膛中燃起。
嘶……司崇天吸氣,如同鼓風,讓那團火焰更加強盛猛烈。
呼……司崇天呼氣,帶動周身,讓那團火焰不斷下沉。一路下沉,一路凝縮,一路變得更加熾熱明亮。四周的竊竊私語聲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失神的感應著這一刻,等待著這一刻,目睹司崇天魚躍龍門的一瞬間。
火種,終于落入了下腹。
銳意與精氣,碰撞在一起。
銳意就像無根的火焰,強烈但無依無靠,一旦爆發難以持久。精氣則像緊致的柴薪,底力無窮,但越緊致便越難點燃。唯有夠強的火,才能點燃夠強的薪。
石鐵心忍不住屏息,小狗蛋子,要成功啊。
下一瞬,嘩啦啦,火焰蔓延。虛無的火焰在精氣表面附著著、纏繞著、蔓延著、很快將整個成丹全部籠罩進去。虛幻的感應中,成丹變成了一個碩大的火球,不斷燃燒著、釋放著光與熱。
“成了!”高沖霄忍不住興奮的握起拳頭。
這就成了?
這就是燃丹?
不,高沖霄興奮的太早了,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在石鐵心震撼的注釋中,只覺司崇天下腹成丹的火焰越來越強、越來越旺,熱力節節拔高,強度不斷提升。每每當別人覺得這種強度就是盡頭的時候,都會在下一刻又刷新認知。
轟隆隆,就像最旺盛的火爐里又澆上了汽油,司崇天下腹精氣爆燃再爆燃,終于有一刻,轟隆一聲響,那團火焰忽然間爆炸了。
破繭成蝶?
雛鳳破殼?
石鐵心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受,他凝視著司崇天,心種有種巨大的震撼。在澎湃奔流的火焰中,有一種無所畏懼、勇往直前的力量生發而出。那是精氣與銳意結合產生的精粹,是自然人類無修行狀態下永不可能掌握的能量。
這便是,這世界的修行者超凡脫俗的第一道氣機。
這便是,迷霧紀武道大昌跨向天宇的第一節臺階。
銳氣!
比精氣更高級、更強大的能量!
嘩啦啦,司崇天渾身衣物鼓蕩起來,強大的力量幾乎要將他的衣物撕裂。
“銳氣初生,該沖九霄了。”時雨雷凝視著司崇天:“是龍是蛇,就看今朝。”
啪,寂靜的司崇天忽然抬起手,雙手在胸前猛然一合,周身皮膚在一瞬間赤紅發紫。
“哈——!!”司崇天一聲大吼,包括頭臉在內,渾身遍布暴起的筋絡。同時,下腹部初生的銳氣在依然熾燃的火焰環繞中如同神劍破空,咻的一下從下腹部直沖天頂。
向上,向上,不斷向上,下腹、上腹、胸腔、咽喉,每上升一步便會同步貫通所到之處的所有經絡,如洪水蔓延,山河盡沒。是毀滅,也是新生。
外界大天地,人身小天地,石鐵心只覺司崇天小小的身軀中,正演繹著偉大的生命進化史詩。石鐵心看不真切,但心中無端生出無數感動來,恍惚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終于,一往無前的初生銳氣轟隆一下轟開了脖頸的阻撓,一路逆行直沖顱腦。
有一刻,石鐵心忽然失去了對那股銳氣的感應,空空落落的,仿佛憑空消失了。
但下一刻,他聽到了一個奇妙的聲音。
很難形容那到底是什么聲音,那甚至不是物理上的震動引起的外在聽覺,完全是能量的震顫引起的共鳴。
這是……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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