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yo,這次的演出很重要,伯恩斯坦先生應該已經到了,我們去遲了不好……”現在都是什么時候了,你還有閑心思聽街頭藝人的演出?別看這里距離卡內基音樂廳很近,但街頭藝人和能在里面演出的音樂家完全是不同層次的人,故而這位對他的行為很不滿。
“噓”yoyo皺起了眉頭,將食指豎在唇邊阻止了他的話語,旋即轉過身去認真地聆聽沈隆的演奏。
這有什么好聽的?他們要是有本事,早就去那邊演出了,又何至于在廣場上當街頭藝人呢……嗯?不對,這大提琴的演奏方式……他也是圈內人,雖然不是演奏家也不是音樂家,可要在這一行混飯吃,鑒賞能力還是要有的,等音樂傳入耳朵中,他馬上閉嘴了。
技法還不錯,但也說不上頂尖,可這種演奏方式卻是從來沒有聽聞過的,怪不得yoyo會停下腳步聆聽,他對演奏技法的追求就是這么癡迷;他現在也明白yoyo為什么會停下腳步,轉過來聆聽音樂了。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或者三人行必有我師的話他沒聽過,卻不代表西方沒有類似的諺語,既然對方的技法有值得學習的地方,那么吸引到yoyo也就不奇怪了。
三分鐘的演奏很快結束,yoyo卻有些意猶未盡,這么短的時間他還沒辦法完全摸索出對方的具體技巧,于是他馬上走上前,在口袋里翻了翻,卻什么也沒找出來,不禁有些急躁,幸好朋友跟了上來,遞過去一張二十美元,化解了他的尷尬。
yoyo將美鈔放到沈隆面前的琴盒里,然后迫不及待的問道,“這是什么曲子?還有你的演奏技法很特別!”
“哦,yoyoma,他怎么也來聽街頭藝人的演出了?”沈隆還沒有搭話,羅伯特鮑里斯等人就激動起來,然后觀眾群里也有不少人認出了他。
是的,yoyo就是之前沈隆念叨過很多次的馬友友,yoyo是他的英文名字,從七歲首次在卡內基音樂廳登臺之后,他就和這里結下了不解之緣,此后經常出現在這里的表演舞臺上,或是獨奏,或是和其它世界頂尖音樂家共同演出。
而這次,則是應紐約愛樂樂團首位土生土長的音樂總監倫納德伯恩斯坦邀請,來參加一場慈善音樂會,沈隆和郭燕在卡內基音樂廳門口看到的那幅海報,宣傳的就是這次演出;馬友友本來是過來參加彩排的,沒想到卻迎來了意外之喜。
沈隆的演奏讓他覺得新奇,又覺得親密,他總覺得這種演奏技法還有這首曲子似乎就是為自己準備的一樣,故而忍不住過來搭話。
要是讓沈隆聽到他的心里話,一定會感到汗顏的吧?因為這種演奏技法原本就是馬友友的,而這首《絲綢之路》也是譚盾為馬友友量身定做的。
“這首曲子叫《絲綢之路》,我運用了一些中國傳統音樂的元素,至于大提琴的演奏,我參考了一些二胡的演奏技法……”沈隆裝作好奇地看著馬友友,這時候東西方的交流并不順暢,馬友友似乎還沒有去過中國,所以王起明應該不認識他。
“非常棒的想法?您是中國來的音樂家么?哦,對了,我是馬友友,是在法國出生的華人。”馬友友伸出手來和沈隆握了握。
“我叫王起明,這是我妻子郭燕,很高興認識你。”說著沈隆看了一眼他的大提琴,故作激動地說道,“您也是拉大提琴的?”
這話剛出來,羅伯特、鮑里斯他們都笑了,這位何止是拉大提琴的,人家現在已經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大提琴演奏家之一了,他們好心的給沈隆幫忙介紹。
“剛來美國不久,還不太熟悉美國這邊的音樂家,我這是有眼不識泰山了。”沈隆裝作不好意思的說道,實際上,他可是比鮑里斯、羅伯特他們更了解馬友友在音樂界的地位。
這么說吧,美國音樂界的最高獎項是格萊美獎,某個音樂人終其一生要是能拿一個格萊美獎,那就足以無憾了,而馬友友一共拿了十八個!你可以想象下,在影視圈有人拿到十八個奧斯卡獎是什么概念,又或者在足球界有人拿到了八個金球獎又是什么概念?
馬友友對此不以為意,他更關心的是這首曲子,還有具體的演奏技巧,于是他準備耐心地詢問,但他的友人不得不來打斷他們了,“yoyo,再不走就遲到了!”
“好吧,我馬上離開。”馬友友也不可能讓伯恩斯坦一直等自己,于是不得不遺憾地告辭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本來還想和您交流一番,但是我今天還有彩排的任務;您一直在這里表演么?”
“是的,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一直就在這里。”沈隆說道,旁邊的羅伯特、鮑里斯等人不停地給他使著眼色,沈隆卻裝作沒看到。
馬友友匆匆離開后,羅伯特他們馬上圍了過來,“王!你知道你錯過了什么嗎?那可是馬友友!如果他能夠演奏你的曲子,你就成名了!”
“他很有名嗎?我只知道卡薩爾斯、沙弗蘭、富尼埃這些大師,而且他看起來很年輕。”沈隆故作懵懂地問道,剛才羅伯特他們也只來得及介紹這是馬友友,很有名的大提琴家而已。
“他從七歲開始就在卡內基音樂廳演出了!十六歲就在這里舉辦大提琴獨奏會,然后就不斷和許多交響樂團進行合作……甚至,甚至有人說他會成為下一個卡薩爾斯!”羅伯特等人有些怒其不爭。
巴勃羅卡薩爾斯是西班牙大提琴家、指揮家、作曲家,被認為是上世紀以來最偉大的大提琴家;他以驚人的演奏和表現才能,提高了大提琴兒為獨奏樂器的地位,在本世紀的大提琴家中,他的貢獻最大,是一位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偉大藝術家。
“王,你如果能夠得到他的認可,就能進入紐約主流音樂圈。”鮑里斯補充道。
這些我早就知道了啊,我在這里演出就是想等一位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