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騎牛少女滿腹懷疑,一路展開騰挪朝外而去,僅僅半盞茶之后,她已經到了山谷邊。
到達之后,少女直接愣住。
但見山谷之外,竟然真的立著一個人,此時那人正盤膝而坐,身后依著一塊大石頭,看他懶洋洋一臉享受的表情,似乎正在曬太陽假寐周公。
“到我家門口曬太陽?”
騎牛少女怔了一怔,心中暗暗好奇道:“這莫非就是師公所說的貴客?懶洋洋的睡覺曬太陽算什么貴客?”
她正心中腹誹,猛見那人忽然伸了個懶腰,然后口中吐出長長一道白氣,白氣在空中竟然久久不能散開。
騎牛少女頓時瞳孔一縮,脫口而出道:“練血如汞,吐氣成云……”
她家學淵博,見識非同小可,雖然窩在一個山谷里做村姑,但她從小耳濡目染學識磅礴,她僅僅看到這人吐出一口氣,頓時辨認出這是何等駭人的高絕境界。
練血如泵,吐氣成云!
據說達至此等境界之后,人已經和6地神仙沒有兩樣,如果再往上更進一步的話,也許就是白日飛升的真神仙。
她的師公一輩子都在追求這個。
少女滿臉駭然,下意識退后兩步。
也就在這個時候,但見那人又伸了個懶腰,似乎剛剛睡醒,口中出一聲囈語,悠悠然道:“大夢誰先醒,生平我自知!”
兩句囈語之后,直接閉口不說,然而他雖然閉了口,但是少女耳邊竟然還有聲音,似乎是有人在她腦海中說話,把聲音直接送進她的意識里。
但聽這聲音悠悠然道:
多年不履世,恍如一老癡。
此來為何故,凡心難斷之。
聲音在騎牛少女腦中不斷回響,宛如仙人仙音裊裊不絕,忽然這人轉過頭來,騎牛少女頓時駭了一跳。
她赫然看清這人相貌,竟然像個十二三歲的孩童,臉色精白如玉,望之虛無縹緲,
最為奇怪的是,這看似孩童的人一直閉目不睜,雖然閉目不睜,但是騎牛少女卻覺得他在看自己。
她想起師公叮囑的話,連忙恭恭敬敬屈膝行禮,輕聲道:“敢問可是貴客臨門?齊家后輩齊嫣然給您見禮。”
雖然對方看似孩童,但是齊嫣然不會這么想,單憑剛才那那一手吐氣成云,就不是三五十年能夠練出來的本事。
這絕對是個道家高人,很可能已經返老還童,而她的師公只能做到鶴童顏,勉強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
她恭敬屈膝行禮,那孩童似乎很是滿意,但見孩童緩緩從地上站起,這時才現身材乃是正常人高度。
齊嫣然心中越篤定,執禮的姿勢越恭敬。
“好好好!”
孩童忽然開口,沖著齊嫣然點了點頭,微微笑道:“都是自家人,不用拘禮也,丫頭,你頭前帶路吧。”
齊嫣然這時被人鎮住,哪里敢有半點不從。
她乖乖再次一禮,轉身在前頭領路,哪知孩童忽然輕喚一聲,笑呵呵看著她問道:“小丫頭,你想不想要禮物?”
齊嫣然微微一怔,忽然想起師公在茅屋里叮囑的話,她連忙乖巧一笑,沖著對方甜甜開口道:“若是長輩愿意厚賜,晚輩自然開心無比。”
“哈哈哈哈,倒是個乖巧的娃娃!”
孩童大笑一聲,似乎對齊嫣然更加滿意,突然手腕一番,掌心處突兀多了一塊玉佩,孩童把玉佩遠遠扔了過來,笑呵呵又道:“貼身佩戴,帶足三年。”
齊嫣然伸手接住,剛要開口稱謝,忽然感覺胸內一陣惡心欲吐,她的頭腦之中也一陣眩暈。
她心中頓時駭然,下示意想要扔掉玉佩,哪知耳畔忽然炸響一聲,宛如洪鐘大呂驅散她的惡心眩暈。
但聽孩童聲音悠悠鉆進耳中,很是嚴肅道:“不能扔,不能扔,貼身佩戴,帶足三年,你從小習練隱門功夫,已經走上了魔道異途,倘若你扔掉這塊玉佩,不出三年你就變成一個大魔頭,到時候必須每天吃生肉喝人血,否則立馬會狂變成一個女瘋子。”
說著停了一停,悠悠然又道:“不信的話,你可以好好回想一番,你這么多年可曾吃過一塊肉?你的祖爺爺可曾準許你吃過一塊肉?”
祖爺爺?
可曾準許我吃過一塊肉?
齊嫣然滿臉愕然,不知為何竟然想起了自己師公的吝嗇。
“莫非師公并不是吝嗇,而是擔心我吃了肉會害了我?”
少女聰明伶俐,隱隱約約心中一動,這時她手里還攥著那塊玉佩,只感覺手心里傳來絲絲涼氣,這涼氣明明很舒服,給人一種堂皇大氣的剛正感覺,但她不知為何總覺得十分厭惡,好幾次忍不住要把玉佩給扔掉。
“我竟然害怕這塊玉佩?”
她心里駭然無比,下意識又產生一個念頭,暗暗道:“或者說,我害怕這塊玉佩上面的堂皇大氣?”
那孩童忽然抬腳而行,同時伸手指指山谷道:“丫頭,帶路吧。”
齊嫣然按住心中駭然,轉身在頭前開始領路。
兩人很快進入山谷,順著小路慢慢進村,一路之上但聽孩童偶爾嘖嘖出聲,似是贊揚道:“雞鳴犬吠,宛如桃源,小村也有小村的好處,隱居這里可以頤養天年。”
齊嫣然忍不住回頭一笑,驕傲介紹道:“這是我們齊家的祖村,三百年前已經居住了人。晚輩從小在村里長大,感覺這村子確實祥和。”
“哈哈哈!”
孩童忽然大笑起來,似乎聽到了一個天大笑話。
齊嫣然微微一怔,忍不住道:“莫非晚輩說錯了嗎?”
卻見孩童搖了搖頭,然后竟又點了點頭,語帶深邃道:“小孩子只能看到表面,所以你說的也不算錯。你們這個村子啊,它可算不上祥和……”
齊嫣然更加一怔,忍不住再道:“那您剛才還稱贊雞鳴犬吠,宛如桃園?”
孩童呵呵而笑,對此不置可否。
齊嫣然不知該如何開口再問,只能轉身繼續在前面引路。
兩人再次順著村中小路前行,漸漸的終于到了兩座茅屋,卻見小院門口赫然有人,她的師公正在門口等待著。
齊嫣然吃了一驚,她現師公今天收拾的很利索。
不但洗干凈了白胡子和白眉毛,連帶著滿頭白也盤了個道髻,身上竟然還穿了一件黑色道袍,而這件道袍齊嫣然從來沒有見到過。
只見師公一臉肅重,遠遠的已經拱手行禮,禮儀是那種平輩相見的禮儀,只不過透著一種古樸厚重味道,但聽師公悠然而笑道:“三十年不見,道兄一向可好,今日得您登門,應有喜鵲枝頭喳喳叫……”
說著突然手腕一番,掌心里出現幾張小紙片,那紙片裁成鳥兒模樣,看起來像是小孩玩具,然而師公抖手一扔,齊嫣然只聽耳畔鳥聲清脆,再抬眼時,駭然現紙片竟然變成了一群喳喳輕叫的喜鵲。
少女一臉震驚,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師公。
她下意識轉身看向孩童,想看看對方是什么反應,哪知孩童淡淡一笑,悠悠然道:“隱門障眼法,何必拿出來……”
說著也不見什么特殊動作,只是把手掌輕輕一揮,然而只聽枝頭的喜鵲一陣慘叫,轉眼之間變成紙片飄搖落下。
齊嫣然又是震驚又是茫然,不知道這到底是仙術還是障眼法。
卻見師公被人打壓之后也不生氣,反而笑呵呵沖著孩童再次拱了拱手,忽然轉身相邀,語帶誠懇道:“道兄還請進門,家中已備薄酒。”
孩童欣然同意,舉步進了小院。
這是齊嫣然又現一件古怪的事,她家里的小院子竟然無端端多了一個小石桌,石桌旁邊配有兩個石凳,這些東西也不知師公從哪里弄來的。
她愣愣看著師公和道童走到石桌邊緣,然后一人一個石凳對面坐著,忽然看見師公沖她招了招手,笑呵呵道:“丫頭還不過來,伺候長輩們吃酒。”
這原本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招呼,然而不知為何道童竟然顯得很生氣,突然嚴肅開口道:“她以后是我門下的人,你沒有資格再讓她做事。”
這簡直毫無道理,齊嫣然又是一愣,自己的師公吩咐自己做事,你一個外人憑什么出言阻撓,不但出言阻撓,語氣竟然帶有呵斥味道,就算你是道門高人,可你也管不到別人的家事吧?
她心里這樣想著,哪知師公卻和她想的不一樣,但見師公忽然一臉嚴肅,竟然鄭重對著道童點頭認錯道:“道兄訓斥的對,此事我以后得注意。”
道童這才滿意點點頭。
齊嫣然看的一臉驚愕。
這時只見道童沖她招了招手,語氣很是和藹道:“丫頭還不過來,伺候長輩們吃酒。”
齊嫣然頓時一愣。
這分明是她師公剛剛說過的話。
道童不允許她師公這么說,道童自己卻吩咐出來,這行事簡直霸道無比,一點也不像是道門高人。
她下意識看了師公一眼,卻見師公竟然略顯焦急,似乎在催促自己乖乖聽話,師公一直用目光暗示自己。
齊嫣然心中微微一動,乖巧上前給兩人斟酒。
……2更到,為了防止有人噴,提前說一句,本書不是玄幻,后面都有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