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也就歲數太大了,對國家有沒有貢獻?絕對有,但科研和普通醫療不一樣,現在的科研是朝著打破學術邊際而去的,所以很多專家其實已經不太適合這個圈子了。
但,沒地方擱置他們。
這個是實話,這里就有個笑話,首都有個醫院,院長都七十多歲了,當院長都快四五十年了,可衛生系統的領導一直沒動他,竟然說茲事體大,每一任的領導上臺都裝著看不到。
如果說攻堅組是國家的大力支持,那么驗收組就尼瑪徹底是來找刺激的。清一色首都出身的專家,而且幾乎全都是首都醫院中比較資歷牛到不行的醫院。
比如組長幾乎可以說人家參與各種傳染病的時候,都還沒張凡呢。
這老頭也不知道圖啥,天天騎著破自行車風里來雨里去的到醫院,不貪腐不好色,可醫院發展也是首都同一級別中最慢的。
而且,不只一個,有好多個。
張凡倒是也沒比以前忙多少,大事他點點頭,搖搖頭就完了。他現在主要的jing力還是放在醫院臨床上。
包括歐陽任麗在內,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茶素醫院的基本盤一直能往前沖,其他都不是問題,可一旦基本盤出問題,就算你書籍當的都能成優秀干部,也會出大問題的。
驗收組已經進入了茶素醫院。
可這一周,就不一樣了,忙!忙的歐陽太陽都見不到,天不亮就讓司機接到醫院,天黑了才能回家,回家后累的老太太如同一個蝦米一樣,腰都伸不直。
整個邊疆的衛生工作,光看文件一天下來都能看到頭大,還有各個單位的上報的問題,上級下發的jing神,這些都要每天給一個明確的答復。還有衛生系統中領導的匯報,比如誰誰誰出什么問題了,誰誰誰想要進步等。
只有歐陽、任麗不會,在沒進班子成員的領導中,也就老高天天騎著自行車,他也不會開車。其他的領導都會開車,而且因為張凡的緣故,雖然不是人人藍天卡,但加油補貼幾乎是實報實銷的。
現在老太太有了一輛新車,任麗上下班也能蹭車了。
可歐陽一直沒讓換車,遇上有啥事情的時候也是用的張凡的紅牌車。這次好了,衛生系統為了巴結張凡,直接從鳥市送來了一輛嶄新的A8,公車使用規則還沒正兒八經實行的年代,這個車啟動熄火如同飛機起飛降落一樣。
你讓醫院掏錢,歐陽舍不得,可讓政府送,歐陽絕對不會拒絕的。
政府的用車給了歐陽,醫院給歐陽的車太老了,發動機都大修了好幾次的老式四個圈,其實這都不是問題,主要是經常說壞就壞,一點都不商量。
張凡成為院長后,歐陽的日子就如同太上皇一樣,想干了干一點,不想干了,她啥事情都沒有。可jing神總是比以前當院長的時候差了很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連以前沒時間看的棒子愛情劇,現在看著也沒以前那么動人了。
這都是要花時間去想的,衛生系統在茶素醫院現在也有了一個辦公室,書籍辦。有五六個從鳥市來茶素醫院的工作人員,專門負責協助張凡工作的。
不脫掉身上99的魚鱗,終是成不了龍的,這話說的一點都不錯。
王紅吞吞吐吐的想讓這個書籍辦設在院辦下面,不過她也是想瞎了心了,人家書籍辦的帶頭人直接是正處,她一科級就想領導人家。
小事直接歐陽就給處理了,論這個行政工作能力,說句實話,張凡、老陳之類的都不是歐陽的對手,老太太上懂政策,下懂規則。也就是一直糾纏在基層,這才耽擱了這個天賦。所以江湖上的說法,科級就是一個龍門。
“我就知道,他的便宜不是這么好占的,耳朵根子又軟了,一輛車就把我老太太給坑了。”汽車里,歐陽揉著眼眶,給身邊的任麗囔囔著,雖然一臉的疲憊,可jing神缺是很亢奮。
任麗嘿嘿一笑,也不多說話。醫院的領導雖然都不配車,其他的領導都會開車。
這次驗收組,上級領導一下就派來了好幾個這樣的吉祥物。
“安全性,我要的是安全性,你們動物實驗勉強能看,可臨床試驗呢,臨床數據才幾個啊!你們都是專家,這樣的數據,你們覺得科學嗎,這是負責任的態度嗎?
你們的這種數據都是建立在客觀測量的方式下的,可十月的時候,是普通的客觀測量能衡量的嗎?為什么沒有特定期的預測數據?發病密度的估算和免疫覆蓋,你們這個數據怎么得到的,是試驗數據,還是你們的推算數據。
你們的風險概率估計數據,為什么只是簡單的累計法,而不是jing算法?疾病池的模型是基于什么層面設計的?”
會議室里,張凡帶著攻堅小組和挑刺小組一項一項的審核。
“疾病池的設計,是按照1990年我國某遠洋客輪上爆發的軍團病而設計的,按照客輪面積和當時的乘客密度,可以類比此次的軍訓的規模。效應測量下絕對值和歸因比例是符合的,特別是在群體性干預和依從性的措施上,這個模型是最符合的……”
開會開的張凡頭都大了好幾圈,這種會議比糊弄政府領導就難多了。糊弄政府的領導,張凡現在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
見面先說各種的專業術語,然后詳實的數據,先把人打懵,不能讓他們在腦海里產生一個具體的概念。
別以為數據詳實就是老實匯報了,其實給外行人一頓數據下來,懂的能有幾個。這就如同海量的信息下,最后你啥都不知道一樣。打懵以后接著說各種危險和苦難,最后獅子打開口,需要一百元的,直接要一千元。
接著就是各種的訴苦扯皮,最后拿到手估計有個三四百元,還能超額完成任務。
可這種行業的專家,雖然他們的知識或者已經老化,但大方針是沒多大變化的,而且這些老頭,參與過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糊弄他們,太難了。而且這里面的這些人,他們的履歷甚至可以是華國半部醫療史。
比如挑刺組的組長,62年的鼠疫人家參與了,88年魔都甲肝人家參加了,89年炭疽人家參加了。
一項一項的給人家解釋,最后還是在安全性上雙方爆發了激烈的爭論。
“哪你說怎么辦?”張凡平日里幾乎不怎么發火的,這個時候都上頭了,太尼瑪氣人。張凡忍不住拍著桌子也不帶什么您和您的了,直接就問。
“我要是知道怎么辦,還能輪的到你來當這個組長?”老頭牙都不多了,可底氣十足,直接指著張凡的鼻子罵:“沒這個本事,就不要攬這個活,現在這個安全性,就是不行。”
回到家的張凡,嘴都不想張一下,太累了,他實在不明白,這群七老八十的一群老頭戰斗力怎么這么彪悍,自己年紀輕輕的都不行了,他們看著還jing神抖擻的如同母雞群里的大公雞一樣。
吃完飯,盧老頭也沒走,看張凡jing神不好,就問:“是不是今天效果不好?”
“哪有效果,就抬杠了。他們所有的標準都走最頂級的,根本不講道理。”
“這也是人家的工作,伱覺得醫療的目的是什么?”盧老頭笑了笑,高深莫測的問張凡,看到張凡這個樣子,老頭才覺得,尼瑪我還是他師父啊,總算能教點啥了。
“嗯?”張凡疑惑的看著老頭。
“金標準不就是一個康復嗎,他們要求安全,數據不夠,你就給他把數據達標啊。”
“上哪里找這么多人去啊。”
“自己用!”老頭笑著給張凡說了一句。
“自己用!”張凡念叨一下了,忽然明白了。然后轉頭看著老頭,“您就算了,你這么大歲數了。”
“我多大歲數?我是走不成了,還是已經昏聵了,你這個兔崽子,怎么說話的。”老頭忽然勃然大怒。
“哎呦,哎呦,你們夠了,要說就好好說,不說就別說了,該睡覺的去睡覺,該干嘛的去干嘛,一天天的,煩不煩!”老太太和邵華看電視呢,估計影響到她們了,老太太很是不滿的說了兩人。
第二天,實驗樓的大會議室里,坐滿一群人,全是參與研發甲流的科研工作者和醫生。
大家的臉色都不好,昨天的會議都知道,雖然也明白,這是必須的流程,但心里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同志們,我們努力了。我們堅持了,但因為時間的關系,有一些數據還是不完善的。這個是我們的工作的缺陷,我們不會不承認,也不會去無視。
現在,專家們給我們指出來了,我們怎么辦?”
張凡拿著話筒問話。
下面的一群人嘀嘀咕咕的,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話,甚至有人都說:“尼瑪這群老頭原來是這個作用啊!”
略微等待了一會,張凡說道:“不過,我們對自己的疫苗有沒有信心?
有沒有?”
張凡大聲的喊道。
“有!”
“有沒有?”
“有!”
“好,既然有,既然專家覺得數據不夠,好,現在我帶頭注射我們研發的疫苗。”
張凡也是沒了辦法,直接就在現場脫下白大褂,卷起袖子,直接露出三角肌,讓護士給自己注射。
緊接著,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所有的參與研發的都擼起了袖子。
雖然以前醫院窮的時候,張凡就給歐陽說過:“窮也沒說給您配不起一輛車是不是。您的這個車,知道的人說是黑色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斑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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