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空間內,昊有容剛將大朱吾皇放置在藤椅上,他便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撓著腦袋說道,“怎么又回到這里了,我記著自己剛才不是正在吸收昊神殘魂嗎?”
說到這,大朱吾皇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急忙閉眼探查丹田,片刻便驚呼出聲,“有一座蓮臺開了,蓮臺開……不對,這是什么情況?”
空曠無垠丹田中,大蓮臺依舊呈苞狀,另一座稍小的蓮臺則已經綻放,寸寸蓮瓣舒展開來。
在蓮臺中央則孕育著一顆金紅相交的珠丸,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變化,同時丹田之中干涸的程度卻遠超大朱吾皇的想象。
原本紫芒神力氤氳充沛的丹田,此刻幾乎成為了干涸荒田,即便是連靈力都無法凝聚成型,幾近和無法修行的普通人無異。
可事情卻往往朝更加怪異的方向發展,無法凝聚神力的大朱吾皇,又同時發現自己不知在何時突破了偽神之境,一舉踏入神境。
這種感覺就像是給了一張巨額財券卻無法兌換一樣。
大朱吾皇一臉郁悶的看向昊有容,在自己昏過去的那一段時間內,究竟發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她才清楚。
顯然昊有容并未打算隱瞞,詳細的將大朱吾皇昏過去這一段時間的事情極盡詳實的告訴他,末了附上一句由于神韻的消失,神力將暫時無從補充,自然也無法使用。
此刻的大朱吾皇很受傷,像是被打了一悶棍又無法抱怨,雖然用自身的神韻重新塑造永恒之界是件好事,但他總覺得自己又被昊有容算計了一道。
“好了,放逐之界的任務已完成,做好去第七界的準備。”昊有容打了個響指說道。
“等一等!”大朱吾皇抬手示意,“雖然我現在神韻枯竭,但我能感受到自己已經邁入神境了,我想后續的歷練應該可以減少,或者直接略過?”
昊有容聞言一哼,“想的倒美,這些歷練你都必須要給我一步一個腳印捱過去,不然我可不保證做出什么事情來。”
“你…”大朱吾皇一時語塞,但又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能憤憤瞪著她,暗暗考慮等自己哪天成就昊神之位,該怎么挫挫這位使者的銳氣。
“我勸你把心里所想收一收,我可不想再聽到一些關于我的壞話,”昊有容詭異一笑,“不然的話,接下來我可就要給你增加一點難度了。”
大朱吾皇身形一顫,隨即義正言辭道,“好姑娘你放心,我絕不會想那些對你不利的事情,當務之急是如何進行下一步。”
昊有容露出一副算你識相的表情,隨即說道,“閉上眼睛,現在隨我去第七界。”
“我睜著眼睛行不……”
話還未說完,昊有容便一掌將其擊飛出去,空間泛起一陣漣漪之后,大朱吾皇便消失不見。
“這家伙經歷了這么多事情,還能保持如此心態,心境倒是不錯,看來成就昊神也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了。”昊有容滿意的拍了拍手,隨即便優哉游哉的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起來。
密布整個天穹的濃重烏云幾乎要逼近地面,一條條粗如天塹的雷電在烏云中盡情翻滾。
漫卷的風沙自地面騰起,如同驚龍一般肆虐。
狂風卷起的并非砂礫,而是黝黑的土塊和裂石。
被鮮血浸透后又風干的地面,呈現出詭異的紅褐色。
而在這片龜裂的大地上則密布著無數堆積交疊的尸體。
破碎的甲衣,斷裂成兩截的刀劍,已經在地表凝固的血跡,無一不在表明著這里之前發生的戰爭何其慘烈。
堆疊的尸體仿佛沒有盡頭,一直沿著地表蔓延至遠方的天際線。
折損的旌旗呈現出一種焦黑色,半倚在尸體的縫隙中,被風沙吹的颯颯作響。
斑駁且布滿大量凹坑的高聳城墻下,是完全被鮮血漂紅的護城河。
而在城墻上的垛口處,橫七豎八的靠坐著數百位身著盔甲的兵士。
每一個兵士都是渾身浴血,面呈黃白,長發散亂垂肩,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下,饒是如此卻仍舊難掩自身剽悍氣息。
而在這一眾兵士中,有一位身形瘦削的束甲青年,從懷中扯出一方灰撲撲的布包。
他三兩下解開布包,露出了幾大塊分量不輕的肉干。
緊接著這束甲青年掰下一小塊扔進嘴里,便將其余肉干遞給了身邊的兵士,“分發下去,讓每個兄弟都吃一點。”
那兵士下意識的咽了咽喉頭,但隨即忙不迭搖頭,“不用了劉從將,兄弟們都還有一點干……”
不等兵士說完,束甲青年一拍他的腦袋,“放什么屁,讓你發下去就發下去,遲了軍法處置!”
“嘿嘿,是!”兵士摸著腦袋咧嘴一笑,隨即小心翼翼的摟著肉干,貓腰開始分發。
看著黑沉沉的天穹,束甲青年那還有些稚嫩的面頰倒顯得極為淡然。
他早已記不清自己身邊的兄弟換了幾批,也許下一刻自己就會死在戰場上。
在面對那些自稱為神族的強大人類,即便是天下最頂尖的修士都難以應付,又遑論他們這些平凡之至的人類。
之所以能夠拖到現在,純粹是用無數條生命換來的。
這是一場根本無法抗衡的戰爭,所有人都會在這場戰爭中死亡,無一例外。
枕在腦后的手臂,忽然感受到城墻上傳來的一絲輕微顫意,束甲青年一瞬便生出了警惕,用手一撐地面縱身站起。
只一眼,束甲青年的身形便不著痕跡的顫了一顫,扶在城墻上的手掌骨節發白。
其余兵士也察覺出不對勁,紛紛起身朝遠處看去。
空氣仿佛停滯,寂靜的只能聽到每個人的喘息聲,所有兵士都沒有開口說話,臉色如死灰一般。
在他們的正前方,伴隨著烏云一同壓來的,是無盡的黑甲洪流。
混黑色的盔甲下,是一道道近三米高的壯碩身形,他們的出現似乎將最后一點光亮也壓抑的遮蔽了起來。
大地開始隆隆震顫,本就布滿坑洼的城墻開始撲簌簌掉落碎石。
城墻之上,束甲青年面沉如水,這漫無邊際的黑甲洪流,粗略看下來便足有萬人之多,其規模遠遠比之前任何一場戰役都要宏大。
要知道,哪怕是他們接觸到最弱的神族兵士,其實力便能輕易擊殺近百余位兵士。
而眼下出現如此之多的神族兵士,等待他們的只有一個下場——屠戮殆盡。
最終,束甲青年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傳令下去,凡是城中尚有一口氣的男丁全部趕往城門,其余婦孺皆沿定水河南下中州。”
“同時通告周督校,最后增派二十萬守備軍。”
束甲青年緊緊握住拳頭,聲音凜冽而又低沉,“這一次,即使是用命堆,我也要把這群雜碎統統埋在這里!”
隨著命令下達,十多個漢子絲毫沒有猶豫,縱身躍下城墻,身形隨即消失不見。
偌大且殘破的城墻上,此刻只剩下不足百人。
束甲青年用力扎緊腰間佩帶,沉聲道,“現在想離開前往定州的,還來得及。”
“我不走!”低喝聲響起,一壯碩漢子抽刀而立,“愿誓死隨同大人!”
“余等皆愿誓死隨同劉從將!”所有將士在這一刻齊聲高喊,無一人露出難色。
束甲青年劍眉一挑,朗聲笑道,“那就請諸位陪我走上一遭,無論結果與否,也不枉咱們兄弟一場!”
隆隆的震顫聲逐漸逼近,護城河里的血水激起陣陣漣漪。
渾身布滿細黑鱗片的角馬仰頭嘶鳴,厚重的馬蹄按捺不住的摩擦地面,似乎下一刻便要沖破城墻。
在這漫無邊際的黑甲洪流前方,巨大的角馬上端坐著一位黑甲身形。
他的面容被一團黑炎所籠罩,看不真切。
不過從他略微隨意的坐姿中便可以看出內心的輕松。
眼前這座幾乎可以用殘破來形容的都城,如果不正是必經之路的話,甚至不屑于出手碾壓。
上次僅僅數百名的斥候探軍便幾乎覆滅了這整座都城,那么再多出近百倍的力量呢?
這座幾乎讓他升不起任何情緒的都城,甚至都沒被他算進行軍的時間內。
如果時間夠快,他這支軍隊甚至能夠趕在二皇子前,將這方世界完全覆滅。
屆時,大皇子的心腹必然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想到此,他按捺住心中的興奮,緩緩抽出腰間佩刀。
就在命令即將出口時,頭頂天穹上的烏云忽然形成一方渦流。
緊接著,一道速度極快的影子沖出渦流,直直朝下方墜落,而后一頭扎進尸堆中便沒了動靜。
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目光都是齊聚在那個從天而降的影子身上。
只不過,想要在堆疊的尸堆中找到那個身影顯然不太現實,尤其是在這么一個肅殺的氛圍中更顯古怪。
收斂心神,跨坐在角馬背上的黑甲身形,倏忽舉起長刀直指頹敗城墻。
剎那間,鐵甲洪流隆隆前進,穿戴著厚重黑甲且身高足有三米多高的異族人,宛如一堵堵牢不可摧的城墻,所帶來的視覺效果是極為恐怖的震撼。
城墻之上,一眾兵士早已做好準備,一排排巨大的攻城弩床被架在城墻上,散發出森然寒光的弩箭開始瞄準了前方。
“放!”
一聲沉喝響起。
下一刻,數百支手臂粗細的弩箭如同雨幕一般,密集的朝著黑甲洪流攢射而去。
“錚,錚錚!”
弩箭沒有任何阻擋的射進了無邊無沿的軍隊之中,但隨之出現的一幕,卻是讓城墻上所有人的心都為之一沉。
只見一層層瑩潤的壁障憑空泛起在每個黑甲兵士的身上,巨大弩箭在還未抵達時便被那層壁障折成了兩段,根本無法近其身。
“再放!”
束甲青年再次沉聲喝道,同時操縱弩床,對準了最前方的角馬騎兵們。
密集如雨幕的箭羽再次傾瀉。
然而結果仍如先前那般,足以在厚重城墻上撕開一道裂縫的弩箭,竟是連他們身上那層詭異的壁障都破不開。
絕望開始在每個人的心底滋生,束甲青年緊握拳頭,指甲刺破掌心也渾然未覺。
良久,沙啞而又低沉的聲音響起,束甲青年的臉上顯示出一種獨特的疲態,“出城,迎戰。”
沒有人反駁,所有兵士都平靜的可怕,滿是血漬的長刀紛紛出鞘,同時熟練的用將刀柄用布條纏在掌心。
就在束甲青年準備帶著兵士走下城墻時,一道突兀的聲音貫穿了整個戰場。
“靠,下回投送的時候能給點貴賓待遇嗎?腰都快給我摔折了!”
伴隨著抱怨的聲音,一個顫巍巍的身形,扶著一旁斜插的旌旗硬生生的從死人堆里擠了出來。
“這什么鬼地方,死人這么多,發臭了也沒人管管?”伸手推開壓在身上的死人,大朱吾皇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了前方。
隔著高聳城墻,兩雙目光遙遙相視,束甲青年沒來由的內心一陣慌亂,下意識的便避開了那灼灼目光。
大朱吾皇收回目光,搖頭感嘆,“真是太蠢了,這么多死人不趕緊清理了,等生出瘟疫就麻煩嘍。”
就在大朱吾皇自言自語時,一道無形勁氣直奔他的后腦勺沖了過來。
然而那道勁氣在半米左右的距離便再難寸進,隨后便自行潰散。
大朱吾皇緩緩回頭,看著眼前黑壓壓成片的黑甲洪流,先是一陣迷茫,隨后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渾身的氣息陡自攀升到了一種可怕的狀態。
昊神佩刀被奪,至今下落不明,自己被下黑手,身受重傷,全都和這些自稱神族的家伙們脫不開關系。
加之剛在的偷襲,壓抑在心底的憤怒最終爆發。
波動氣息繼續攀升,躺在尸堆中的細長雪劍像是感受到了大朱吾皇散發出的波動,劍身開始發出應和清鳴。
如同城墻般的角馬騎兵率先揚起鐵蹄奔掠而來,似乎眼前的這個青年男子,只用馬蹄便能輕易碾成肉末。
一道如同絲線的雪白長痕,倏忽浮現在大朱吾皇的身后,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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