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

第三百二十六章 :降罪

雖然第六世界的日與夜是分不清楚的,但象征著黑暗的夜最終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暗沉一些。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的一切都透露出朦朧的灰暗。

露出灰白色巖石層的群山如同蟄伏巨獸的脊背,延綿起伏至天角。

而在這些高聳連綿的巨山之上,矗立著一座宏偉異常的宮殿模樣建筑。

可容十人合抱的羅馬柱,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在怪石奇崛的山體上拔升而起,以此用作充當支撐宮殿的基石。

同樣厚重高聳的暗青巖城墻將宮殿緊緊包圍其中,頗具哥特式建筑風格的尖塔宮殿外,是占地面積極廣的六芒星廣場,外圍分布著的圓柱形瞭望塔中的哨兵,正靠著尖蒺藜欄桿昏昏欲睡。

時不時有一列列身穿制式盔甲的異族人在廣場以及城墻上來回巡視。

帶有拱門的厚長石橋如同人體中的血管,在羅馬柱的支撐下將所有的建筑都是串聯在了一起,盤踞蟄伏。

天色越發暗沉,空氣中氤氳著的紫黑色氣息更加的濃郁和低垂,潮濕而又悶熱的空氣讓瞭望塔中昏昏欲睡的異族人哨兵,極不舒坦。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把頭伸出欄桿外看了看天色,“他媽的,都這個時候了,替崗的怎么還沒來!”

一邊埋怨著,哨兵一邊將上半身的制式盔甲取掉,拿著頭盔不停地扇動,以此排解那股潮濕悶熱的感覺。

也就在這時,瞭望塔外的天色猛的一暗,伴隨著羽翅的破空聲在頭頂響起,令哨兵渾身一顫,趕忙起身探查情況。

但這種情況只持續了數秒不到,一切又歸于平靜。

大半個身子探出欄桿外的哨兵,環顧四周發覺并沒有什么異常后,不耐煩的嘟囔了一聲。

正準備縮回身時,鬼使神差的低頭向下看了一眼。

這一看之下,登時一股寒意直沖天靈蓋,整個身體也繃得筆直。

一頭體長足有十多米的猙獰巨獸,盤踞在這圓柱形的瞭望塔身上,黑曜石般的菱形鱗片反射出一種詭異的色澤。

尤其是這巨獸的兩肋竟然伸展出一對寬廣羽翼,隨著翕合扇動間,狂風驟起。

車輪般的琥珀眼珠中倒映出哨兵的身體輪廓。

他甚至能夠看清猙獰獠牙間的涎水。

下一刻,整座瞭望塔頂轟然破碎,滿是獠牙的大嘴直接將其碾碎。

隨后,阿香猛的揮動羽翼朝高聳城墻中的宮殿飛掠而去。

巨大的陰影隨之倒映在地面,本來在來回巡視的一眾哨兵紛紛下意識的看向天空,面色無不驚駭。

“這家伙……”

空中陡自氤氳出一層血色波動,大朱吾皇憑空浮現,看著阿香的位置無奈的搖了搖頭,隨之背后凝出兩道血翼,飛向前方的宮殿。

“敵—襲——”

其余瞭望塔在察覺這一幕之后,尖銳而又沉悶的警報聲在這宮殿上方響徹開來。

“轟隆!”

如同蠻牛一般的阿香直直的撞向厚重的城墻,整座宮殿的地基為之一顫。

厚達十余米的城墻如同軟糯的豆腐一般,被阿香直接從正中央的位置撕裂,巨量的碎石滾滾落下幽深的峽谷之中。

而站在城墻上的異族人守衛,也有將近半數在這一次撞擊下紛紛跌落城墻。

阿香在撕裂城墻之后,去勢不減的滑進宮殿前方的廣場中央,巨大而又粗壯的四肢將整個廣場都犁出了深深的溝壑,激起煙塵陣陣。

與此同時,從宮殿中涌出一列列身穿制式盔甲的異族人,但在看到如此的龐然巨物之后,還是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不過隨著像是小頭目一般的人物舉劍發號施令后,足有數百個守衛還是在第一時間發動了攻擊。

最低都為使者境的敵人,一同發動的攻擊是相當恐怖的,即使阿香再皮糙肉厚,想要接下這全部的攻擊,恐怕不死都要褪層皮了。

然而作為阿香奶爸的大朱吾皇,自然是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紫意濃重的領域悄然在廣場地面氤氳開來,各種鋪天蓋地及至的攻擊在撞上這層領域之后便盡數泯滅。

而被領域覆蓋在其中的異族人,則驚駭的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為何,竟然難以動彈,仿佛深入泥沼一般。

不受領域影響的阿香調整好身形之后,迅疾的撲進人群之中,巨掌一掃,便是五六個異族人被攔腰拍成肉糜,鮮血混合著肉漿飛濺。

大朱吾皇也沒有閑著,手掌合攏間便是輕易碾碎一群從外圍馳援而來的異族人。

仍舊布滿鐵銹的昊神佩刀,卻在大朱吾皇手中釋放出了最為猛烈的攻勢。

一刀重重下劈,迎風擴張的氣斬驟然沒入身下的厚長石橋。

“轟隆隆……”

石橋連帶著支撐著的羅馬柱盡數塌陷,正沿著石橋奔赴馳援的大量異族人也隨著塌陷的石橋,盡數滾下深淵。

即使每一個異族人都擁有著使者境實力,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都不會飛。

只能隨著巨石落入深淵之中,就算沒有摔死,也會遭受重創。

隨著阿香在宮殿廣場前砍瓜切菜般的殺戮,異族人雖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但從宮殿內部仍舊源源不斷的補充大量的守衛。

不想在這樣毫無意義的僵滯下去,手持昊神佩刀的大朱吾皇身形一閃,轉瞬便及至宮殿門前,一道勢大力沉重劈隨之斬去。

煙塵暴起,大地再次劇烈震顫,整座宮殿正門轟然自中間爆開,連帶著周圍建筑隨之傾斜倒塌。

宮殿層層倒塌,露出內部的龍骨結構。

但仍舊有數量不少的守衛從廢墟中沖出,悍不畏死的圍堵過來。

立于半空中的大朱吾皇面色冰冷,黑色的瞳孔中逐漸被紫意所覆蓋。

“一群讓人厭惡的蒼蠅!”冷喝聲響徹,一陣更加盎然的紫意以大朱吾皇為中心,如同漣漪般迅速向四野擴散蔓延。

不過是瞬息之間,便將這整座巨殿所覆蓋,并且這層濃重的紫意領域蔓延速度極快,連同整座山體都被逐漸覆蓋其中。

第一個沖進領域中的異族守衛陡自停下腳步,然后像是看到了最為可怕的事物,不由自主的后退。

手中高舉的長劍表層開始被腐蝕剝落,連帶著身上的盔甲都開始蔓生出道道裂痕。

“呃,呃……”

他下意識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喉嚨,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直接碎成了一蓬黑沙。

接下來,無論是何境界的異族人,只要進入到紫色領域,無一不是被腐蝕涅滅成碎末。

與此同時,在來之前就被大朱吾皇捆住四肢扔在山上的異族小兵,在看到那連山體都能腐蝕殆盡的紫色氣息朝自己擴張時,冷汗直接從頭流到了尾巴根。

“救命啊!救命啊!”

在試探性的求救幾聲過后,發現根本沒人鳥自己,只能尋求自救。

然后,這貨便身形前挺屈伸,向蒼蠅幼蟲一樣玩命狂奔。

但他逃脫的速度遠遠小于領域覆蓋的速度。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慘死在山上時,從天而降的一只巨爪將他牢牢握住,然后騰空而起,轉瞬沒入云端。

死里逃生的他,在看到是阿香救了他之后,差點忍不住痛哭流涕起來,同時在心里對大朱皇升起一絲好感度。

而此時的大朱吾皇正站在被紫意領域徹底覆蓋的宮殿中,看著無數守衛在其中涅滅化作一蓬黑沙,內心并未生出半點波動。

等到整個領域內在沒有任何一個異族人的身形之后,大朱吾皇才撤去領域。

同樣被腐蝕的宮殿,在領域撤去的一剎那,便化為巨量的沙石攤落一地。

隨著宮殿的坍塌,一陣奇異波動卻是在宮殿的最深處升騰而起。

緊接著一道半圓形湛藍色壁障便出現在大朱吾皇的眼中。

在這層壁障的防護下,宮殿內部近半數得以保存。

他站在原地并沒有所動作,只是略微瞇起眼睛看向那層壁障,鋒銳的眼神仿佛能夠穿透壁障,看清內部的一切。

與此同時,在這湛藍壁障的內部,站定著一位身穿寬大黑袍的老者,他手持一柄人高的木制權杖。

而在權杖的頂端,則嵌有一枚通體瑩潤的菱形寶石,道道繁密符文從權杖底部升騰蔓延,形成了湛藍的壁障。

而在老者的背后,同樣站定著僅存的幾十位族人,他們的臉上無一例外都是慘白無比,族人的下場,自然被他們盡收于眼底。

面對著那個手持雙刀的男人,哪怕是隔著這層壁障,每個異族人的內心深處都是升起了抑制不住的恐懼。

手持權杖的老者,握著權杖的手掌上開始浮現出道道緊繃的青筋。

僅僅只是眼神中散射出的威壓,便給他帶來了無盡的壓力。

他不敢也不愿相信,這種似曾相識的壓迫感,竟然會出現在這個至多二十歲的青年人身上。

“嘩啦!”

一只生有兩翼的巨獸自天穹降下,落在大朱吾皇的背后,而后巨大獸首輕抵他的掌心。

大朱吾皇輕輕的拍了拍阿香的腦袋,隨即緩步靠近那層湛藍色壁障。

壁障內所有異族人都是下意識的后退,驚恐而又無助的看向前方的老者。

老者聳動喉結,手中的權杖輕輕頓地,登時一陣更加繁密的流光符文蔓延開來。

緊接著人群中響起一陣緊張到結巴的聲音,“大家不要怕,巫大人所設的結界,尋常人是一定破不開的。”

話音未落,站在結界外圍的大朱吾皇伸手輕輕一拂,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湛藍色壁障便缺了一道方方正正的口子。

四下里,登時一片死寂。

環視四周,大朱吾皇微微一笑,“沒想到,這里居然還藏著這么多的異族。”

老者后撤一步,將手中權杖擋在身前,渾濁的眸子緊盯著大朱吾皇,“從閣下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來看,不可能是這方世界的子民,我們之間也就沒有任何沖突,可為何執著與我神族對立?”

“神,族?”大朱吾皇哂笑出聲,“就你們這些長得亂七八糟的人類,也敢自稱神族?”

“混蛋!”人群中傳出一陣怒罵,但不等有人出頭,大朱吾皇直接面對人群張開掌心。

登時,無數道渾紫匹練透散而出,瞬息便纏繞而去。

但凡沾染上一絲這渾紫匹練的異族人,直接涅滅成一蓬黑沙。

待大朱吾皇收回手掌,那僅剩的幾十位異族人便徹底消散不見,只有地面上隆起的黑色沙堆,證明他們來過。

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老者還未反應過來,所有的族人便是死傷殆盡。

“你找死!”老者目眥欲裂,渾身的氣息猛的拔升到一種極為恐怖的境界。

而后他手中的權杖,直直的捅向了大朱吾皇。

下一刻,那散發出凜冽寒意的權杖,在距離心口只有一指的距離時停下,再難寸進半分。

一縷冷汗從老者鬢角處流出,他驚駭的發現自身攀升的氣息正飛速的消失,像是被一股更加龐大的氣息鎮壓吞噬著。

而他面前的大朱吾皇自始至終都只是背負雙手,眼中帶著淡淡戲謔的看著老者。

像是認命了的老者,跌跌撞撞的后退,“你,你這個毫無憐憫之心的冷血惡鬼!”

大朱吾皇聳聳肩,哂笑道,“這句話難道不應該是比喻你們的嗎?惡意侵占位面,肆意屠殺煮食原住民,我倒要問問你們和畜生有什么分別?”

“早在你們行動的那一刻,就沒有想過同樣的下場嗎?”

老者早已站不穩身形,雙手緊握權杖,撐著不讓自己倒地,“你并非這方世界的子民,且我神族與你并無任何結怨,為何要這般對待我們?”

“我不想再重復一遍,輪回自有因果定數,種其因必得其果。”大朱吾皇步步靠近老者,“我本來是受人之托,但知道你們的惡行之后,便遵從內心的決定,徹底讓你們消失。”

眼中的紫意氤氳升騰,大朱吾皇伸出的手掌緩緩貼在了老者的額頭處。

最真實的死亡恐懼讓他渾身一震,一切都在朝著不可挽回的局面走去。

在他面前的這個人,仿佛是一具沒有任何敬畏,憐憫的冰冷肉體。

堅定的執行著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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