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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晉宮城布局規整,大氣恢弘,中軸線上,由南帝上朝的頤天殿依次向北推去是御書房、南帝的寢殿啟元殿、皇后寢宮韶華宮、太后寢宮瑞華宮,還有昭明公主的寢殿昭明殿;中軸線的西面是眾嬪妃的寢殿,東面以東宮為首集聚皇子們的寢宮。(.k6uk看啦又看手機版)
連最年長的大皇子禹王蘇景胤都尚未加冠,所以眾皇子還不得出宮建府,皆居于宮內。長孫皇后早殯,南帝再無立后,所以韶華殿至今無主。同為長孫皇后所生的五皇子睿王蘇景懿尚未成年,便一直居于韶華宮,不與眾皇子在一處。
一方轎輦從東面抬到西面,進了西面嬪妃寢宮中最富麗奢華的廣仁宮。
宮女木槿進了內殿,一臉喜色,步履輕盈,走到瑾貴妃面前,行禮:“娘娘,禹王殿下來了。”
瑾貴妃倚在靠塌上,雙目微合,稍作小憩,慵慵倦倦,高髻麗容,玉釵撓頭金步搖直插云鬢,雖年歲稍長而膚白若雪嫩如少女,難怪如今后宮她一人獨大,所飾所用華貴非常。聽此言,她立即抬眼坐起:“快快請胤兒進來!”
話音一落,不待木槿通傳,就聽到蘇景胤爽朗開闊的笑聲:“母妃!”
他大步走進來,高挑韌健,珠冠錦袍,皇子的貴氣盡現,這時喜上眉頭,含著淺笑上前,方要施禮,被瑾貴妃攙住,她道:“胤兒,今日為何如此欣喜?”
景胤笑意加深,使個眼色示意瑾貴妃屏退左右,瑾貴妃道:“你們先下去吧,本宮要與我皇兒說些體己話。”
“是。”宮人們附禮退出內殿。
宮門關合,蘇景胤與瑾貴妃落座,他道:“母妃,兒臣已得到消息,確實了,皇姐明日就回宮……”
提到昭明公主蘇景寧,瑾貴妃臉色一轉,瞬間沒好氣:“這有什么好高興的?”
南北兩國相爭數百年,經歷過無數場殘酷血腥的大戰,兩國各有勝負,但這兩國最為激烈而持久的戰爭從不是戰場上的兵鋒相見,而是無數隱在暗處的間諜斗爭,從民間到朝堂,無處不有羅云門和萬朝宗這兩個特設間諜機構的細作。
不要說朝上表盡忠心的重臣下一刻就會被揭發敵國細作的身份,就連在皇帝枕邊承歡侍寢的妃子都有可能是敵國安插的細作。
上一刻還是柔情繾綣,轉眼便從褻衣下拔出利刃一刀奪命,血濺三尺……
在被殺者的喪禮上,還要做到披麻戴孝,哭得比誰都傷心……
——這是細作最基本的自我修養。
不同尋常的是,羅云門與萬朝宗的細作大多來自兩國的公卿世家,要么是各家親族子女,要么是望族保送,皇親貴族也不在少數,自小送去受訓當細作,改名換姓,不得與原族人有一點聯系,而他們的忠奸功過卻與原族的安危富貴緊密相關。
這兩個機構不受皇帝直統,而是由特定的皇族子女擔任掌門和宗主。
如今,羅云門的掌門為南晉皇室嫡長女——昭明公主蘇景寧,萬朝宗的宗主為北梁皇長子寧王荀韶祺。
蘇景寧身為皇室嫡長女,羅云門掌門,有督君監政之權,地位至高,百官敬仰,加之有長安第一名門長孫家的輔助,朝野內外紛紛拜服,權勢之大威望之重可比肩龍座上的南帝。
瑾貴妃覬覦后位多年,她們母子得南帝偏寵,要不是有景寧和長孫家壓著,她早就被立為皇后了,禹王蘇景胤也早就成為南晉儲君了,他們何至于仍如此憋屈受氣?所以瑾貴妃自然對蘇景寧尤為怨憤。
蘇景胤解釋道:“母妃勿急啊,聽兒臣說,皇姐這次回來,可有大麻煩等著她呢。”
“此話怎講?”瑾貴妃轉怒為喜。
“母妃有所不知,羅云門出了大亂子了,早在月前,由他們看管的邊防兵力部署圖被竊了!是北梁的細作干的!而且,你知道是誰偷的嗎?就是宮里的樂師吳子陵,他竟然是北梁的皇長子寧王荀韶祺,在南晉潛伏了六年啊!就在皇姐眼皮子底下,為所欲為,竊取我南晉之軍機要秘,羅云門居然都沒能提前查出!你說這可笑不可笑?”
瑾貴妃也笑起來,道:“怪不得最近見陛下臉色怪怪的……那景寧這次離宮這么久就是去追軍力部署圖的?都是月前的事了,你怎么現在才打聽到呢?”
“能打聽到就不錯了,那可是羅云門,不但打聽消息的本事一流,保守秘密控制風聲的本事也是一流啊,出事之后,皇姐立馬封鎖了消息,除了兵部幾位要員,還有羅云門的人,基本上就沒人知道了,就算父皇知道他也不可能外泄,畢竟是國之機密,況且在北梁正準備侵犯我南晉之時,一旦泄露,不知道要起什么樣的風波。得虧兒臣在兵部有人,察覺有情況,前日就來告訴兒臣,兒臣馬上花重金買通了兵部郎中,才從他嘴里套出這件事情的始末。”
瑾貴妃思慮著:“那我們能拿她怎么樣呢?我們也不好用這件事……”
蘇景胤打斷她猶疑的話,道:“誰說不能怎么樣?我都打聽到了,月前,北梁寧王趁皇姐皇姐遭受偷襲被迷暈三天不醒之時,竊得了部署圖,然后就逃回北梁去了,皇姐一醒得知此事,馬上親自帶著羅云門的人去追,一直追到北梁都城幽州城外啊,但奇怪的是,她并沒有追到,只在山崖底下發現萬朝宗一干人的尸體,其間還不見荀韶祺……軍力部署圖呢早就被荀韶祺身邊的親信送進北梁皇宮了,接著沒兩天北梁新皇,也就是原來的宣王荀韶凌,就登基了,仍沒有荀韶祺的消息,皇姐又在幽州城潛伏了一些時日,這才回來,所以,也就是說她這趟必定空手而歸!前段時間她還能壓得住,這下看她還壓不壓得住!這么大的簍子她怎么補?父皇定要問羅云門失責之罪的!兒臣已與兵部郎中定好,讓他悄悄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弄點風聲出來,到時候逼皇姐承認,兒臣還跟御史臺的御史們聚過,讓他們準備上折彈劾皇姐彈劾羅云門,也給父皇施加點壓力,讓父皇奪了皇姐的羅云門掌門之位!”
“好!”瑾貴妃眉開眼笑,得意非常:“吾兒好手段!真是思慮周全,這一下定能大挫景寧和長孫家的銳氣!等景寧失了掌門之位,看她還怎么囂張!想把她那不成器的親弟扶上儲位,妄想!”
母子暢敘一番,蘇景胤告退了,乘轎輦回他的寢宮長明殿,路過空置的東宮門前時,他掀開馬車圍簾看去,看了這么多年,他只在今日方覺得這東宮并非遙不可及。
他放下了圍簾,又行一段路,在宮人的迎候下進了長明殿。
走到內殿門口,卻發現殿內靜得出奇,宮人皆屏息凝神緊張肅立。
大宮女迎出來,顫顫巍巍地稟告,“殿下……公主殿下到此等候多時了。”
蘇景胤心中大驚,不寒而栗,喜色全無,勉強穩住,點點頭,揚揚手示意宮人退去,他深呼吸幾下,調出一個大方的微笑,方邁步往內殿走去。
“皇姐,皇姐是幾時到的?怎么不讓人提前通報呢?景胤也好早些回來見皇姐啊,哪能讓皇姐久等,怠慢了,怠慢了……”
走進去,見到了他原以為離皇城尚遠的景寧,她坐在殿內主位上,悠然品茗,未換上公主盛裝,仍是簡練裝扮,而那與生俱來的矜貴高傲氣質盡顯,唇角含笑,稍垂眼睫,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也不說話,只慢悠悠地晃著玉杯中的茶水。
放下茶杯,尋常的一響卻驚得蘇景胤心頭一顫,他控制住情緒,跪下行拜禮:“景胤見過皇姐,皇姐吉祥康安!”
她沒讓他起來,只揚手屏退殿內所有宮人。
他抬頭望去,她也看向了他,接觸到她如冰刃一般的目光,他再穩不住了,身形隱隱有些顫抖。
景寧看著他,手指一挑,掀起旁邊托盤上的一方布帛,露出下面的東西,一盤晃眼的金錠。
“景胤,你看這些可眼熟?”
蘇景胤望見那盤黃金,背上冷汗都冒出來了,面上死撐,作如常狀:“眼熟,當然眼熟,金錠嘛,多常見。”
“金錠是常見,可送金錠的人用的心思不尋常啊。”她說著,撣撣衣擺,從上座走下來,“堂堂皇子,花重金買通一個臣子,是為什么呢?什么東西這么值錢?不但值千兩黃金,還得賠上一張王爺的臉面?”
蘇景胤牙根都在發抖,埋著頭,知道此時說什么都晚了,只能死不承認:“皇姐在說什么景胤不明白。”
景寧看著這個弟弟,覺得愈發有趣,前世他和她斗了一輩子,這一世,又開始了。
是的,蘇景寧已經死過一次了。
在南北兩國的最后一戰中,戰至最后一刻,自刎殉國,于亂軍當中尸骨無存。
沒想到一睜眼,自己又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一切開始衰敗之初。
當她一個月以前,她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又回到十八歲的時候,就明白了,這是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逆改天命,重啟這權局。
前一世,身處權力旋渦,節節失利,受制于人,苦心孤詣,而無力回天。
這一世,她所有的,無人能奪去,她想要的,勢必會得手!
這一路,人擋殺人,神擋殺神!天若再棄她,她就逆了這天!
她記得清清楚楚,前世軍力部署圖失竊的事泄露,朝堂動亂,蘇景胤趁機勾結御史臺彈劾羅云門,讓她暫失了羅云門掌門之位,雖然后面又奪回來了,可是已失去好的時機,誤了很多事情,也讓他們母子得了不少便宜。這一世豈會讓他們再得逞?
部署圖的事是遲早瞞不住的,她封鎖消息,是想在出亂子之前拿出辦法應對,能控制一時是一時。兵部郎中張琛為人正直高潔人品可靠,況且在出事后,所有相關人員都有羅云門細作的嚴密監視,根本不可能有誰受賄泄密。
除非她在回長安的路上,飛鴿傳書一封,讓人去試探有可能借此生事的人,并讓張琛扮一回貪官奸臣,將這個秘密‘泄露’給別有居心的人……
她笑起來,神情變得溫和柔順,就像一個尋常的姐姐,伸手拍拍景胤的肩膀。
她用力很輕,但那每一下在他心里都是地動山搖。
“聽不明白是不是?那皇姐說得明白點好了。兵部郎中張琛張大人已經寫了證詞,供出了用重金收買他,欲從他口中打聽機密的人,人證物證俱已確實,皇姐想那個人應該是賴不掉了。景胤,你說這是什么樣的罪過啊?”
蘇景胤雙眼血紅,他現在仍有倚仗,所以不及崩潰,咬牙道,“聽憑皇姐處置。”
她俯身對他說,“證詞就留在羅云門吧不然容易丟了,與你要好的那幫御史皇姐幫你看管著省得他們多嘴說出你的什么是非,還有,你殿里的宮人太不會伺候了,連茶都沏不好,真是委屈你了,皇姐給你換一批能干的好好服侍你,還有啊你常去的那家酒樓酒菜太差了,哪有宮里御膳房的飯菜可口,所以你以后就別去了,在宮里好好待著,皇姐讓他們每天都做好吃好喝的給你送來,你連長明殿門都不用出,你說這樣好不好?”
蘇景胤終于按捺不住了,不甘地質問她:“皇姐你是要軟禁我嗎?”
“是啊。”她隨口答道,自然而然漫不經心。
他從地上掙起來:“不行!你憑什么軟禁我?我是王爺!你沒權力這樣對我!我要見父皇!我要見皇祖母!他們定不會讓你這樣對我!”
面對暴跳如雷的蘇景胤,她仍面色平靜,等他叫囂完,她向他走過去,步步逼近,字字清晰道:“從今日起,沒有我的親筆批令,你不得離開長明殿一步,不得與外人接觸,不得傳出只言片字。父皇那皇姐自會向他稟告,皇祖母就算知道了你被軟禁,你敢向她叫屈嗎?”
“乖乖待著吧,景胤,你把嘴巴閉上,皇姐不會虧待你的,但若你不聽話,非要傳什么消息,泄露什么機密,做讓皇姐不高興的事……”
她停頓了下,微笑著看著他。
已到如此地步,蘇景胤氣急敗壞,用憤怒掩飾心中的恐懼,對她怒吼:“你又能怎樣?讓父皇貶我為庶人?還是將我囚禁終生?你能怎樣啊!別忘了我是南晉皇長子!我是父皇親封的五珠親王……”
“我會親手埋了你。”
蘇景胤的吼聲戛然而止,如被驚雷擊中,靈魂出竅一般地呆住了,修長健碩的身軀往后一頓,景寧迅捷地伸手拉住他才讓他沒摔倒。
她不是扶住他的臂膀,而是直接一手捏住他的雙頰,把他猛地拽過來,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蘇景胤的眉眼細看與瑾貴妃有幾分相似,五官勻稱立體,每一點都恰到好處,就算是被怒氣充溢的一雙眸子都十分好看,明亮動人。
她捏著這張臉,俯首到他耳邊,聲音溫柔,卻字字如刀,“這就是你作為南晉皇長子,及御封五珠親王的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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