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作者:云天星河
梨山縣大牢。
周勝將火把丟進地井后探頭看了下去,只見到井底狹小潮濕的空間中交疊著三具尸體。其中兩具尸體還穿著獄卒的服裝。
“你們是干什么吃的?!老王和小李子失蹤這么長時間你們都沒發現?!”趙宏憤怒的咆哮起來。
被他這么一吼,今天值班的獄卒卻是嚇得顫顫驚驚連忙解釋:“大、大人,不是小的的錯啊!我來換班時就看到牢門虛掩著,這不是以為他倆已經自己下班了么?反正這牢里也沒什么犯人……”。
“沒什么犯人?那僵尸跑出去比什么犯人都麻煩!”趙宏噴出的唾沫星子讓這個獄卒不由得向后躲了躲。
看到趙宏還要罵下去,心中焦急的周勝卻是趕忙攔住:“趙總捕,現在那王氏已經逃了……還吃了自己的女兒,我看現在恐怕下一個就是她兒子王忠!我們最好趕緊去黃土崖在她再次吃人之前解決了她!”。
“對對對!解決!我們得解決了她!”被周勝這么一提醒,趙宏也回過神來松開了被他抓著的獄卒嘴里念叨著邊去看向身后跟隨的一眾捕快。
然而。
已經被之前曾家的事情嚇怕了的捕快們此時哪里敢隨便接這種直面僵尸的活計?于是趙宏無論看向誰,那個人便立刻扭過頭去不去和他對視。
“一幫廢物!”趙宏在心中大罵。
然而此時跟著他的卻都是些“親信”,不少人家里還頗有些能量……趙宏最初的火氣褪去后卻也不想得罪這些人。
于是他眼珠一轉,看到了從五柳鎮上來匯報此事的周勝。
官府辦事的拖沓再次讓周勝大開眼界:當趙宏終于湊出一隊捕快又去庫房領了武器的時候已經是天色擦黑的時候。
結果最后趙宏也并未帶頭去黃土崖鎮,而是找了一個借口將帶隊的差事交給了周勝。
“這個狗東西又叫老子們賣命自己卻躲在城里?!”一名捕快一出城門便罵罵咧咧起來。
“算了,你小點聲吧!萬一被人告訴他了還不吃不了兜著走?”旁人勸說著。
這捕快一翻白眼:“他娘的!他聽到就聽到!這平時衙門里的臟活累活就數咱們哥們幾個干的多!可哪次有美差、露臉的事他趙宏安排過咱們?還不是都給了那幫溜須拍馬,背后有人的殺才?他敢這般做事就別怕別人說啊!”。
“就是!就是!就說昨個去曾府那件事吧!翻墻進去的時候要咱們幾個頂在前面,等跑的時候他們幾個先跑了!后來曹縣尉他們來把事平了,他們又搶在前頭沖進去搜刮……他娘的最可氣的是后來向何縣令匯報的時候又都成他們的功勞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罵了起來。
“算了,都少說兩句吧——你們看人家周勝都還沒說啥呢!昨天不是人家周勝第一個進院子的?”一名捕快看似好心的勸導道。
但實際上他這話落在周勝耳朵里卻有些令人不太舒服:什么叫他還沒說啥?
這明擺著就是把他給排擠出這幾個背后罵趙宏的捕快們的圈子外面啊!
甚至險惡些去想……若是以后今天這里眾人的話被人告訴給了趙宏,那是不是他這個唯一沒張嘴罵趙宏的人給“出賣”的?
周勝回頭看了規勸這人一眼,沒有說話。
固然言辭犀利的當場揭穿對方偽善的外皮,然后怒懟一番令人舒爽。但周勝此刻卻是覺得一陣乏味。
是的。
乏味。
他都不曾想過這份曾經讓他十分向往的帶著“官身”的差事會是如此的乏味無趣。
現在回過頭去想想:當初對于這份職業的向往也許只是那個曾經長期處于吃了上頓沒下頓野小子吧?
自己在獲得神奇的陰陽魚牌之后也并未立刻將心態全然轉變過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又和那些一夜暴富或者做夢當了皇帝的農夫的所作所為又有什么區別呢?
趙宏也好、身后這些捕快也好、賴三也好甚至包括曾經的曾智、縣令何國興這些人……和他們糾纏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自己明明已經見識過像是地球那般先進的世界了啊。
他完全可以躲到某個現代世界里過上……
“咦?”道路盡頭的極遠處一片火光引起了周勝的注意。
他跑到路邊一處較高的土坡上仔細觀察起那一串如同長蛇般蜿蜒著靠近的隊伍。
“嗯?!”隨著隊伍漸漸逼近,周勝的臉色一變趕緊從土坡上撤了下來,招呼眾人:“快躲起來!”。
“躲起來?憑什么?!”最初那罵罵咧咧的捕快一瞪眼。
一旁還有幫腔的。
“嘿!小周你還真拿個雞毛當令箭啊!就算是他趙宏親自在這里……哎!你怎么跑了?!”。
周勝哪里還有心思和他們糾纏這些?
見眾人這般樣子,他也顧不上解釋自己瞅準方向一頭便扎進路邊的樹林當中,身影迅速消失在了樹叢的掩蔽當中。
“他怎么跑了?我們要不要也躲起來啊……”一名捕快有些遲疑的看了看周勝的背影好越來越近的打著火把的隊伍。
“躲?你是賊嗎?還要躲著人?”脾氣最大的捕快瞪眼大叫著,說完可能是還沒消氣他竟然幾步跑到土坡頂端沖著那已經走到幾十米外的隊伍前端喊到:“喂你們是干什么的?!大晚上打著這么多火把要干什么?!”。
打著許多火把的隊伍停了下來。
頓了半晌,隊伍中才有人回到:“我們是黃土崖的窯工!”。
說完,隊伍繼續朝著這邊走來。
喊話的捕快微微皺眉:他隱隱覺得這隊伍是不是比剛才走的更快了?
但對方顯然不會給他們多想的機會。
沒片刻的功夫,幾十米外的隊伍便來到了眼前。
借著火把照亮的光芒,幾名捕快此時也看清了這些的確是窯工打扮,每隔著幾個人便有一個舉著火把或者燈籠的男子。
‘等等……’捕快們看著這些窯工手中拎著的雜七雜八的農具和棍棒……忽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不、不可能!這太平盛世怎么可能會……’領頭的捕快被自己那“大不敬”的想法幾乎嚇到。
他的聲音也因此不自覺的帶上了些顫抖:“你、你們這大晚上的……是要干嘛去、去啊?”。
隊伍前面的人停下來和捕快們說話。
后面的人卻不停腳步的已經走到了他們身后。
實際上此時這幾名捕快已經在這些窯工的包圍當中了。
此時此刻他們是多想聽到一個“美妙”的理由啊!
哪怕這個理由再假……也……
“打縣城。”領頭的窯工雙目呆滯、面無表情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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