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龍閣原本想走路承周的路子,擔任一小隊的小隊長。
然而,路承周揚言,日本人準備撤掉他副小隊長的職務。
邵龍閣突然覺得,能保住現在的位子,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從路承周的辦公室離開后,邵龍閣滿臉憂色。
進去之前,他滿心希望,能得到隊長之位。
但出來之后,他只希望,能保住現有的職務就行。
副小隊長,在憲兵分隊不算什么。
但在英租界,這可是個很有分量的職務。
邵龍閣回到一小隊長,迅速收起臉上的憂色,板著臉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林譯,現在你還有心思喝茶?”邵龍閣突然看到林譯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喝著茶,心里一股無名火突然冒了出來。
“邵隊副。”林譯馬上站了起來,恭敬地說。
一小隊幾乎所有人都被調查,林譯僥幸逃過,他知道自己成了眾矢之的。
如果一小隊的危機,安然渡過也就罷了,一旦其他人都受了處分,他反而不好過日子。
無論是論年齡還是論資歷,林譯都比邵龍閣要強。
甚至,他比韓福山也高兩個等級。
然而,他在一小隊,只是一個普通隊員。
平常也沒什么事,算是個閑職。
他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見,特別是中山良一和高橋豐一死后,他就成了后媽養的。
“大家都在反省,你卻在這里喝茶?再這樣下去,還能在一小隊待嗎?”邵龍閣的一肚子火,終于找到了一個發泄對象。
“我年老體弱,承蒙路主任照顧,在一小隊茍延殘喘罷了。”林譯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說。
他特意點出路承周,是想告訴邵龍閣,自己當初與路承周也是同事,還是有那么一點香火情的。
“不要以為你跟主任共過事,就可以享受特殊待遇。”邵龍閣冷冷地說,但臉上的慍色,卻沒有剛才濃烈。
林譯與路承周以前都是英租界警務處的人,林譯在一小隊任閑職,基本不用出任務,說明路承周還是念點舊情的。
“不敢。”林譯忙不迭地說。
“你進來一趟。”邵龍閣正準備轉身走,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說。
“好。”林譯點了點頭,跟在邵龍閣后面走進了辦公室。
關好門后,林譯馬上拿起地上的熱水瓶給邵龍閣泡茶,將茶端過去后,說:“邵隊副有何吩咐?”
“你跟主任以前關系如何?”邵龍閣接過茶,隨口問。
“還是不錯的。”林譯沉吟著說。
他現在路承周手下討飯吃,就算以前跟路承周鬧過矛盾,此時也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主任有什么喜好?”邵龍閣突然問。
男人的愛好,不就是那幾樣么?要么愛財,要么好色,要么貪權。
但是,路承周的喜好,他還真摸不準。
路承周在擔任情報一室主任時,外勤單位大興日雜店的收益,會拿出一部分,給一室的人發獎金。
如果路承周愛財,好像說不過去。
至于好色,路承周到目前,既沒結婚,也沒有相好。
至于貪權,路承周已經到了憲兵分隊所能達到的最高位置。
“錢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誰都喜歡。”林譯笑了笑,似乎明白邵龍閣的意思了。
下午,邵龍閣提前回去了一趟。
晚上,他特意早早在二十四號路15號,路承周的家門口等著。
“你在這里做什么?”路承周遠遠就看到了邵龍閣,停好車后,邵龍閣早就乖巧地過來給他開車門。
“屬下在一小隊任職這么久,一直也沒什么東西孝敬主任的,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邵龍閣拿出一個小布條,塞到路承周手里。
“什么意思?”路承周問。
布條拿在手里,他就知道里面裝著什么東西,這應該是根小黃魚。
看來邵龍閣在一小隊,平常也沒少斂財。
“請主任在太君那里美言幾句,以后在憲兵分隊,一定唯主任馬首是瞻。”邵龍閣鄭重其事地說。
“放心,你畢竟是我的人,日本人那邊,我會替你求情的。”路承周沉吟著說。
“多謝主任。”邵龍閣高興地說。
“進家坐會?”路承周順手將布條裝進口袋,假意問。
“不打擾主任了。”邵龍閣哪敢進路承周家呢,他的身份還不足以成為路承周的府中客。
路承周沒想到,自己為斷了邵龍閣當隊長的念頭,竟然還有如此收獲。
邵龍閣不但沒敢怪罪,反而送上金條,同時還感恩戴德。
看來,上司故意刁難下屬,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路承周在晚上九點以后,基本可以自由活動。
只要沒有緊急的事情,也不會有人來找他。
今天突然得了根金條,路承周特意去了趟七十號路7號。
軍統的經費也很緊張,但軍統有貿易行和中西大藥房撐著,經費沒什么問題。
而且,這次重慶派來的人員,也會帶一筆經費過來。
海沽站雖然損失重大,但干掉了山口靜夫,重傷了寺田清藏,幾乎讓特高班重新換了一茬。
這次,又除掉了韓福山。
這些日特的性命,都會換算成獎金。
重慶的人這兩天應該就會到,海沽站很快能發筆財。
路承周的習慣,上面的經費,自己不貪污。
發給行動人員的獎金,站里留一半,發一半。
所以,這根金條,他準備交給組織。
相比之下,我黨的經費非常困難,特別是目前八路軍,正在華北四處破壞日軍的交通網,整個華北,烽火連天。
“你不來,我都準備與你見個面。”程瑞恩看到路承周后,說。
他剛從根據地回來,接收了新的指示和命令。
“又有任務了?”路承周問。
“家里急需一批供包扎醫治外傷使得的急救藥包。”程瑞恩正色地說。
“要多少?”路承周問。
戰爭期間,藥品、武器、糧食都非常重要。
有的時候,藥品和糧食,甚至比武器更重要。
“有多少要多少。”程瑞恩沉吟著說。
目前八路軍在多處與日軍作戰,在戰場受傷的戰士,很難得到及時救治。
“什么時候要?”路承周又問。
“當然是越快越好。”
“我來想辦法,過兩天給你答復。”路承周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