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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謹慎起見

第三百零五章謹慎起見

第三百零五章謹慎起見

情報三室的情報,其實還是準確的。

只不過,那個所謂的“新站長”,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楊玉珊的行動,當然不可能成功了。

下午的行動雖然失敗了,但路承周可以肯定一點,陳樹公確實在海沽站留了一名內線。

情報三室的行動,正是這名內線提供的情報。

只是,這名內線,是不是袁慶元呢?

路承周晚上去五十一號路時,收到了曾紫蓮給他的情報。

路承周沒想到,周逢春竟然把這個任務交給自己。

曾紫蓮的試探,確實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如果不是“新站長”按照約定時間出來,情報三室似乎連人都找不到。

袁慶元住在康伯南道與愛丁堡道之間的一條不知名的小里弄里,晚上十一點,他已經上床睡覺。

聽到外面有節奏的敲門聲,袁慶元突然驚醒了。

“咚咚,咚咚咚。”

兩重三輕,有節奏的敲著門。

這是軍統的聯絡暗號,告訴里面的人,對方是自己人。

“你好,老趙在家嗎?”路承周沉聲問。

“不在。”袁慶元打開門,雖然看不太清對方是誰,但這句暗號卻是正確的。

“他還賣菜嗎?”路承周又問。

“對啊,有事?”袁慶元說。

“想請他看電影。”路承周沉聲說。

“進來說吧。”袁慶元讓開身子,請路承周進屋。

“我是火柴。”路承周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的相貌、皮膚、聲音,甚至走路的姿勢都發生了變化。

唯一無法改變的,就是身高了。

只是路承周身材中等,像他這樣身高的男子,在英租界隨處可見。

“火副站長好。”袁慶元放下手里的油燈,恭敬的說。

英租界大部分人家都通了電,但他家沒拉線,畢竟每個月幾塊錢的費用不低。

“最近的工作怎么樣?”路承周坐在桌邊的凳子上,問。

“還好。”袁慶元趕緊拿起桌上的水壺,給路承周倒了杯水,“家里沒開水,也沒茶葉,只能將就了。”

“沒事,抽煙么?”路承周掏出煙,抽出一支,遞給袁慶元。

“多謝火副站長。”袁慶元伸出三張手指頭,準確的抓住一頭煙,含在嘴里,拿起油燈上的玻璃罩,輕吸一口,就點上了。

路承周則是拿出火柴,慢條斯理地給自己點上了火。

袁慶元此時才看清“火柴”的臉,牙齒有些外露,臉色蠟黃,看上去五十來歲。

“這段時間,曾組長是不是給你布置了任務?”路承周將身前的杯子輕輕拿開,身為一名特工,他不會輕易在外面吃東西,特別是同行遞過來的東西,哪怕袁慶元是他的下屬。

“是的。曾組長讓我打探從漢口方向過來的火車到站時間。今天,又讓我去意租界接新來的站長。”袁慶元恭敬的說。

“這段時間,除了執行曾組長的任務,你是否與其他人接觸過?”路承周沉聲問。

這個問題很關鍵,他可以掌握軍統和憲兵分隊的情報,能作出比較準確的判斷。

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袁慶元是內奸的可能性不高。

最大的可能是袁慶元的行蹤被情報三室掌握,或者,他將任務無意中透露了。

“其他人?”袁慶元蹙起眉頭,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這樣吧,你把所有接觸過的人都介紹一下。無論是小商小販,還是親朋好友,一個都不能漏。”路承周緩緩的說。

“火副站長,出什么事了么?”袁慶元看到路承周一臉嚴肅,緊張的問。

“今天你從利順利酒店離開后,憲兵分隊情報三室的楊玉珊,就帶著人撲到了利順利酒店,把新站長帶走了。”路承周看了袁慶元一眼,緩緩的說。

袁慶元的眼神雖然透著緊張,但并不畏縮。

路承周當了幾年巡捕,每天在街上要接觸不知道多少人。

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從對方的眼神,就能看出個大概。

袁慶元的表現,符合一個手下見到長官時的神情。

而且,告訴袁慶元真相,不僅僅表示信任他,更有利于找出真正的原因。

“什么?!”袁慶元猛地站了起來,一臉的不敢置信。

“坐下,聲音也不用這么大。我知道,這件事跟你應該沒關系。”路承周伸出手,在空中壓了壓。

“昨天接到任務,我只告訴了一個人。”袁慶元坐下手,滿臉都是懊悔。

“是不是安孟博?”路承周心里一動,突然說。

整個海沽站,除了路承周和曾紫蓮外,就只剩下內交通安孟博,以及會計黃文買。

還有就是情報組的兩名情報員:袁慶元和施錫純。

袁慶元能接觸到的,也只有施錫純。

“火副站長英明。”袁慶元嘆息著說。

“以后叫我火先生就可以了。”路承周突然說,袁慶元總是“火副站長”的叫著,如果讓外人聽到,很容易泄露消息。

“火先生,我對不住黨國,請求處分。”袁慶元突然將煙頭丟到地上,誠懇的說。

“當然要處分你,無組織無原則,上峰交待的任務,怎能隨便告訴別人?”路承周嚴厲的說。

“我知道錯了。”袁慶元說。

“幸好沒造成大的危害。”路承周嘆了口氣,說。

“新站長都被抓了……”袁慶元一臉的懵然,因為自己的失誤,讓新站長被捕,這肯定要上軍事法庭了。

“新站長是假的,這是曾組長對你的考核。”路承周安慰著說。

“真的?太好了。”袁慶元高興的說。

“說說施錫純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上次你去車站的事,也跟他說了吧?”路承周問。

“不錯。火先生,施錫純真是奸細嗎?”袁慶元問。

“你們當中,肯定有一個內奸,如果不是他的話,肯定就是你。”路承周冷冷的說。

“不是我,不是我。”袁慶元忙不迭的說。

情報組只剩下施錫純和袁慶元,就算他們原本關系一般,也因為此次的劇變,走得比較近。

袁慶元每個月的薪水,要寄一半回去,他的日子過得比較清苦。

施錫純手頭闊綽,經常請袁慶元喝酒吃肉。

袁慶元很是感激,自然對施錫純知無不言,他心想,兩人都是情報組的,說說工作上的事,又有何妨呢。

“幸好施錫純沒想到,他暴露得這么快,否則他將內奸的帽子扣到你頭上,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路承周冷冷的說。

如果施錫純再聰明點,一開始就將袁慶元定位為內奸。

施錫純有情報三室的配合,完全可以讓軍統相信袁慶元,就是那個內奸。

內奸不暴露就罷了,一旦暴露,袁慶元就成為他的替罪羊。

“火先生,我想親手除掉施錫純!”袁慶元鄭重其事的說。

施錫純竟然是內奸,他怎么也想不通,差一點就闖了彌天大禍,不除掉施錫純,實在難解心頭之恨。

“誰說要除掉施錫純了?”路承周冷笑著說。

雖然他確定,施錫純就是內奸,但此事還要進一步證明。

不能因為袁慶元的一家之言,就輕易斷定施錫純的身份。

內部的甄別,真的需要謹慎,不能輕易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對不能放過一個內奸。

“那怎么辦?”袁慶元張口結舌,他被路承周搞迷糊了。

“你的任務,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施錫純請你喝酒,該吃吃,該喝喝。正常渠道知道的消息,都可以告訴他。但是,我今天晚上來的事,絕對不能提。”路承周沉吟著說。

他還得再次考驗,施錫純的真正身份。

如果施錫純真是內奸,也不宜馬上除掉。

施錫純接連給情報三室,提供了這么多情報,可見他深得陳樹公信任。

這個時候,通過施錫純情報三室傳遞假情報,將能大大打擊情報三室的囂張氣焰。

“是。”袁慶元鄭重其事的說。

曾紫蓮第二早上,收到了火柴的情報,告訴她與袁慶元談話的內容。

火柴雖然基本斷定,施錫純才是那個真正的內奸,但是,還希望再甄別一次。

一定要讓施錫純心服口服,向他攤牌時,無話可說。

同時,施錫純如果是內奸,火柴希望,通過施錫純,向情報三室,傳遞幾份假情報,借著施錫純,打擊情報三室。

曾紫蓮對火柴的計劃很有興趣,但現在周逢春才是站長,這個計劃,需要得到周逢春的批準。

“既然確定施錫純就是內奸,還甄別干什么?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么?君不見內奸,當務之急是除掉,怎么還要留著呢?如果讓他聽到風聲,跑回情報三室怎么辦?這個責任誰來負?一個連面都不敢露的火副站長么?”周逢春冷笑著說。

“再次甄別確實有必要,我們不能憑袁慶元的一家之言,就斷定施錫純是內奸。如果袁慶元才是,那個真正的內奸呢?”曾紫蓮擔憂的說。

“可以對施錫純搞一次甄別,但甄別之后,必須馬上除掉。內部的敵人,是最可恨的。”周逢春冷冷的說。

“好吧。”曾紫蓮無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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