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鹿文圣、白子衿下了落星山,這時候楚弦看到前面有一人,似乎已經是等了很久。
“彭仙人,還有何指教?”楚弦笑道,前面等著的人,正是廣陽傳人,彭子期。
對這彭子期,除了對方的脾氣性格之外,對于術法和仙道修為,楚弦還是很佩服這彭子期的,至少,這彭子期比自己更接近飛羽仙了。
以年歲來論,彭子期也就比自己年長十幾歲,這般年紀,能有這種成就,的確是不凡。更何況,經過之前彩云巔論道,楚弦與這彭子期也算得上是朋友了,所以見面之后很是和氣。
“聽說你要編撰一部集天下仙道之大成的仙典?”彭子期開口問道,這件事天下皆知,楚弦自然沒必要隱瞞,點頭。
彭子期一臉傲然道:“怪不得之前你要與我們論道,原來是要如此揚名立萬,太狡猾了,只是你要編撰仙典,可處處向我請教,我彭子期所得乃是仙道正宗,我可幫你,但仙典編撰之人中,得留我一名。”
楚弦愣了愣,道:“你這個算是自薦嗎?”
彭子期點頭。
“行。”楚弦也是直接同意,就如他所知道的,彭子期雖然脾氣又臭又倔,但本事的確高,仙典編撰,不指望他動筆,只用他所學便足夠了。
當下,彭子期也跟了上來。
對于彭子期來說,估摸是找到了一個比自己在小乾坤界里過家家更好玩更有趣的事情,不過楚弦也沒指望對方長久以對,指不定幾天之后這家伙就自己跑了。
回到涼州沙城略作修整,李紫菀和白子衿也是終于見面了。
本來楚弦會覺得尷尬,可結果根本不是楚弦所想的那樣,兩位女子如老友一般,直接手拉手去聊天了,反倒是將楚弦丟在一旁,用她們的話說,你還是專心考慮如何編撰《仙典》吧,仙典這件差事辦不好,那以后楚弦的官路也便就此終結了。
總之,事情平順的楚弦都想象不到,可這樣顯然是最好的,因為這么一來便可以專心致志的考慮如何編撰《仙典》。
從接到差事到現在,已經是過去了多半年,楚弦一個字都沒寫,別說正文,便是總綱都沒有。
不寫一字,楚弦的打算很簡單,就是要等到真正胸有成竹,才會開始動筆。
在楚弦看來,仙典編撰,難點不在于字數,而在于內容。
如今楚弦已經去過天元書院,遍訪天下仙道宗門,無論大小,幾乎都走了一遍,而且還踏入妖族領地,與妖族七位大圣論道,融合天仙一脈,廣陽仙人這一系的修煉學論,可以說楚弦所掌握的東西,已經是頗為全面。
甚至不屬于當年廖文圣他們所掌握的,可以說,現在楚弦已經可以動筆。
可楚弦依舊覺得不夠。
在楚弦看來,還有一脈仙道分支沒有探究,而且這一脈,楚弦覺得才是最大的一脈,那便是官仙之脈。
官仙這一脈,原本是沒有的,太宗圣祖創立圣朝時,并沒有單獨劃分官仙一派,只不過后來隨著修煉,逐漸形成一種規模,更是凝練出‘官術’這種特殊的存在。
官術依托官典之力加持,就算一開始沒有修煉仙道術法,也可以依靠官符催動,是一種‘速成’的法術。
隨著幾千年來的發展,官術已經是自成一派,更是有了體系的發展,甚至有一些圣朝的官員,并不修煉武道和術法,只是對官術進行研究,居然也是神通廣大,手段通天。
所以楚弦既然要寫仙典,官術是不可能繞過去的,也必須得加入仙典的編撰當中。
不過依托官典留名,依靠官符施展官術,在楚弦看來卻不牢固,畢竟不是依靠自身修為催動術法,一旦官典除名,沒有了圣力,便就是一下子被打落谷底,還有,若是沒有官符加持,法術也會大打折扣。
但不得不說,官術是一種速成的神通手段,有些刺史官員鎮守一地,就是靠著官術鎮壓一州,沒有這種速成的手段,圣朝當年也不可能那么快速的掌控各州,鎮壓各路宗門。
這么一琢磨,要考慮的東西也就多了,楚弦不知不覺就入了神,心中的仙典,也在越發的豐富,更是逐漸趨于完美。
一晃,又是兩個月過去。
楚弦在外游歷許久,該去的地方,該問的人,都到了,都問了,所以決定直接回京州文圣院。
此刻的文圣院,早就重新修建完畢,比之前更莊嚴肅穆。
楚弦作為仙典主編撰,是專門有一個文圣塔來居住和辦公的,平日里,做編撰的事情,也是在這里。
除了一個高有三十二層的木塔之外,下面還有正殿,偏殿,書庫,書房等建筑,一個個都是雕梁畫棟,美輪美奐,既不奢侈,也不失文之優雅。
此刻,這里除了楚弦,白子衿、鹿文圣、彭子期都在,這幾位,都是幫助楚弦編撰仙典的人,而且楚弦也是為彭子期討要了一個虛職,唯獨白子衿的情況特殊。
嚴格說起來,她是皇族子弟,按照祖訓,不可為官,且她還是半妖之體,更是女子,所以還是得避嫌。好在這種事情,白子衿已經是輕車熟路,她毫不費力就打扮成一個青年才子的模樣,被楚弦帶入文圣院中,平日里,就住在楚弦的文圣塔中。
對這個安排,白子衿沒有丁點的意見,這些日子,她也是準備妥當,只需楚弦開始編撰,她就可以從旁協助。
鹿文圣的事情也很多,編撰仙典,所需筆墨,所需紙張,那都是相當有講究的,而且楚弦還特別交待了,讓他置辦一些繪畫所用的顏料,都是用特殊的寶石礦石研磨成粉,經過數十道工序,包括上篩,下膠,所用都是名貴的藥材,都是大師作畫才會用到的東西。
這邊鹿文圣雖然好奇,但他信任楚弦,所以也沒問,只是專心置辦,可那邊文圣院其他的文圣知道之后,就開始有各種想法了。
有的是奇怪,有的則是不屑。
高顯文就屬于又奇怪,又不屑的那種,他雖是文圣,可太過爭強好勝,又覺得自己資歷足夠,憑什么好事都讓這楚弦得了。
仙典主編撰,那是多大的榮耀,對方搶了也就罷了,可為何這楚弦不來虛心求教,請自己參加編撰?
這是瞧不起自己呢,還是覺得不需要?
無論是哪一種,高顯文都不高興,他覺得楚弦就應該來請他參加編撰,雖說這種心思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天色漸暗,高顯文回到府邸。他雖是文圣,在圣朝也是一號人物,但早年求學入仕之路并不平坦,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坎坷。
用高顯文自己的話說,他早年是將所有能吃的苦都吃了。
哪怕后來他刻苦求學,考中榜生,甚至是他所在州地的第一榜生,可入仕之后,依舊是難有作為,無人提拔,無人賞識,便是如此。
高顯文有他的抱負,當時他知道,他走不了武道,至于術修,怕是也難有成就,唯有文才還能一看,還能有所提升。
可那種情況下,他潛心苦學,進步有限,所以就想到要拜師求學。
圣朝大儒文士有很多,當時最出名的是古文圣,只是想要拜師古圣的人太多太多了,哪里能輪得到他高顯文?
高顯文也是一個狠人。
他求學無門,就打算另辟捷徑。他聽說古文圣有一個女兒,不光身寬體胖,而且還是奇丑無比,年歲超過二十五,卻依舊沒有許配人家,簡單說,沒人敢娶。
畢竟,那對任何一個男人,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高顯文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如果能入贅古家,那他就會成為古文圣的女婿,到時候就是一家人,古文圣不幫自己幫誰?
還別說,高顯文雖然為人不怎么樣,但他長的卻是一表人才,算得上是玉樹臨風,這樣的人,再略施手段,當然是成功的得到古文圣女兒的好感。
終于,高顯文得償所愿,成為了古文圣的女婿,之后,高顯文在仕途上,果然是平步青云,成為當時的新銳之星。
但誰知道他的苦?
平日里,高顯文最怕的就是回家,因為一回去,就會看到那個如豬奇丑的女人,而且這女人對他還有一種近乎變態的控制欲,可以說是處處都管著他。偏偏高顯文還不敢發火,不敢反抗。
后來,依靠古文圣的栽培和親自教導,高顯文終于是成就了文圣之位。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得被古家壓著。
在外,他高高在上,是文圣,在古家,他就是那個可憐的受氣包,吃軟飯的。
這讓高顯文心理有些扭曲了。
他要建功立業,他要揚名立萬,他要站的比岳丈古文圣更高,只有這樣,他才能擺脫古家對自己的影響。
而在高顯文看來,編撰仙典,就是一個絕佳的,天賜良機。
如果是他做總編撰官,光是這個職位,就可以讓他的地位提升好幾個等級,這還不算,如果編撰完成,那便是名垂千古的千秋功績。
試問,做文人的,誰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