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魔猿終于看清了亡者精神世界的真相。
原本在方正眼里看起來,只是平常普通,并沒有人的土房里,可在十丈魔猿的眼里,卻看到還沒成為皇娘娘的楊嵐嵐,此時坐在農村破舊飯桌前,準備吃晚飯。
只是,此時的土房里,黑暗一片,并沒有點起煤油燈,也沒有亮光。
“爹,家里煤油燈沒煤油了嗎?”
“嗯。”黑暗中,一個中年男人聲音如木偶般,很木訥的回應道。
“爹,家里已經快要絕糧,山里能挖到可以吃的東西越來越少了,我打算…明天跟阿芬一塊進縣城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些小工,給家里添補點家用。”楊嵐嵐就像是名畏懼父親威嚴,深怕會遭到父親責罵的普普通通小姑娘,說話語氣有些低。
“嗯。”
“爹你不反對嗎?”
“嗯。”
“爹,你在廚房里忙什么呢,你有沒有在聽女兒說話,怎么來來回回始終就只有一個字?”漆黑房子里,飯桌前的楊嵐嵐轉身看向家里的廚房方向。
可廚房方向比飯桌前還黑暗。
起碼飯桌旁還有門窗開著,借助著外面的微弱光線,屋里光線不是太昏暗。
“嗯,我聽著呢。”
這次,從廚房里終于得到五個字回應。
還是那個木訥的中年男人聲音。
只是在那木訥聲音中,還有砰砰砰的聲音,像是在砧板上剁骨頭的聲音。
“爹,你先別在廚房忙了,先和女兒一起把晚飯吃了吧,我今天進山遠了些,勉強挖到幾株野菜能果腹。”
悉悉索索。
楊嵐嵐說完,開始在黑暗中的飯桌上摸索起來,然后摸到碗和筷子,她剛準備抬手去夾桌子上一盤小碟子里的野菜,但她猶豫了下,很不舍的收回目光和手,然后捧起面前的碗。
碗里是連一片菜葉子都看不到的野菜湯。
說是野菜湯,其實就是濾一遍野菜的清湯,就跟喝個水飽沒有差別。
唯一差別就是放了點鹽和多了點野菜的澀澀口感。
“呀,今天的晚飯怎么涼這么快?”楊嵐嵐的手掌剛捧起碗,黑暗里的她,先是驚訝說道。
然后在黑暗中喝了口野菜湯。
只是才剛喝了口野菜湯,楊嵐嵐就察覺到今天的味道有點不對,她好奇朝廚房里看不到的父親喊道:“爹,今天的野菜湯味道怎么不一樣?”
“有股很沖的土腥味……”
木訥中年男人聲音:“爹今天在河邊撿到一具尸體,爹把尸體里的血放出來,給你補補身子,你現在還是在長身體的年齡,多喝點。”
這次解釋的說話內容很多。
黑暗的屋子里,楊嵐嵐手中捧碗的動作一僵。
“爹,我今天在村里聽到一些謠言,說爹在河邊撈到一個死人,還把死人背回了家里。”
沉默。
唯有廚房里剁骨頭的聲音還在持續著。
“爹,你有聽到我說的話嗎?”楊嵐嵐在黑暗中孤獨、單薄的瘦弱背影,背對著身后看不見父親的幽黑幽黑廚房。
“嗯,我聽著呢。”廚房里的木訥中年聲音,聲線很平淡的回答道。
“爹,你真的有從河邊背回來一個死人嗎?”
“有。”廚房傳出回答聲。
“爹,那這碗血真的是來自你今天背回來的那個死人身上的嗎?”
“不是,那人是個盜墓賊,我已經把他埋了,你喝的是盜墓賊手里提著的鴿子籠里的一只鴿子的血,那鴿子跟盜墓賊一起死了。”
“盜墓賊?那爹有拿走盜墓賊身上的所有值錢東西嗎?”
“嗯。”
“那就好,我討厭餓肚子,我討厭窮苦日子!”楊嵐嵐兩只眼睛笑成了月牙灣,一臉天真無邪笑容的喝起了那碗血。
這個時候,廚房里開始有陣陣肉糜燉爛的香氣,從廚房里溢散出來。
楊嵐嵐聞著肉香味,臉上笑容越來越明媚,越來越天真無邪,還在饑餓的大口大口喝著碗里血。
然而!
眼前這一幕,在十丈魔猿的眼里,卻是始終都只有楊嵐嵐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廚房里根本就沒有人。
只有兩具男性尸體。
一具是楊嵐嵐的父親,死于胸口致命一刀的匕首。
一具則是名衣服料子明顯比農村人好出許多,像是來自縣城里的女人,那女人的真正死因不是被河水淹死的,而是被人用榔頭活活錘爛腦袋而死的。
一張臉都被錘爛了一半,五官破碎,早已經分辨不出生前模樣。
整間屋子里唯一的“活人”,就只有楊嵐嵐。
當喝完碗中血,楊嵐嵐開始身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她的雙手,身上衣服,還有臉上,都沾滿了鮮血。
那是噴濺到她身上的鮮血。
猩紅!
猩紅!
極其刺眼!
站起身的楊嵐嵐,端著手里的血碗,兩眼饑餓的走向廚房位置,廚房里正燉著一鍋肉。
肉越燉越爛。
越爛越香。
看著這有些扭曲的真相,似乎是因為唯一親人的死,刺激到了楊嵐嵐,對她造成了非常大的心理打擊,最終導致有些瘋瘋癲癲的樣子?看來楊嵐嵐當時的怨氣,就是來自唯一親人的身亡?
盜墓賊?
方正首先想到的是山神陵墓和巡山人。
人都死了,冷哭崗都從地圖上消失了,過去的真相都已經不再重要,十丈魔猿看著要去廚房端一鍋肉的楊嵐嵐,當下不再猶豫!
不管那鍋肉是不是盜墓賊,或是巡山人從土里帶出來的山神血肉,他果斷出手阻止!
十丈魔猿氣勢洶洶,龐大的身軀活動開來,帶起巨大動靜,周圍黑霧被罡風翻攪,仿佛一片汪洋在激蕩起伏。
十丈魔猿一個雙拳抱錘,舉過頭頂!
魔猿身形拔地而起,頂天立地,巨大如一座山岳,其兇神惡煞,身上魔念無邊,一對大如燈籠的猩紅目光惡視人間一切,宛如來到了兇獸,上古異種還活著的神話世界…不周山還未折,天地還未傾覆,天道還未左行,地道還未右行,一尊潑天魔猿頭頂蒼穹,腳踏九曲幽冥,一聲咆哮,撕裂天穹。
十丈魔猿手握熾熱高溫的藍色雷霆,帶著無匹的霸道兇威,然后朝腳下土地狠狠捶地!轟隆!
一聲如晴天悍雷的大爆炸,大爆炸的巨大沖擊波,呈圓形橫掃四方八荒!
轟!轟!轟!腳下地皮一寸寸龜裂,掀飛,直接被地下涌出的可怕能量,狠狠犁去一大塊地皮,土房、村子直接被撞擊粉碎,一地狼藉,原地只留下一個深深的巨大土坑。
冷哭崗,直接被從蒼莽大地上被抹去。
就如現代地圖上被抹掉的冷哭崗一樣。
冥冥之中,一切似早已有了命數。
“皇娘娘…也不過如此!”
看著被自己一拳夷平的村子,皇娘娘生前一口怨氣終于不復存在,十丈魔猿聲音甕聲甕氣的口吐人言。
大地震顫。
十丈魔猿如直插云霄的龐大山岳,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腳下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