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要錢不要命的瘋子。
蘇成貴就是其中之一。
他去過外地打工,算是蘇家村里為數不多見過市面的人。
外面的世界富裕啊!尤其是沿海城市,房價簡直高得可怕。感覺大街上隨便一個人都是千萬富翁。蘇成貴覺得這真他嗎的不公平————憑什么城市里隨便拆遷就能賠償幾十上百萬,自己在蘇家村的房子卻根本沒人要?如果村里的房子也能賣出這么高的價錢,我就不要老婆了,蔣慶仙那種垃圾婆娘誰要誰帶走,老子帶著厚厚一麻袋鈔票去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再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做老婆。
新的老婆!
在城里晃蕩了一段時間,錢花光了……主要是每天都想著發財,買彩票,卻一直沒中。
回到家,看看低矮黑暗的房子,再看看地里半死不活的莊稼,蘇成貴對于未來實在是沒有什么興趣。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誰能想到,在城里那么多年都沒有聯系的親戚,居然一下子成了有錢人。
如果方芮的錢少一些,幾十萬,或者她手里的房子加起來值個上百萬,蘇成貴也不一定會動心————犯罪是需要計算成本的,這是他從大城市學到的經驗之一。騎個摩托車搶劫是最方便的法子。可是時代在變化,以前女人們手袋里喜歡裝著幾百幾千的鈔票,現在只有一部手機。費心勞神搶劫一部手機回來,還要被控制黑市的贓物收購者打壓,一兩百塊,甚至只有幾十塊錢。
偷電動車也不錯,至少來錢比搶劫快。但是風險太大。現在城里到處都是監控,帶著頭套蒙臉上街也不現實,那樣就直接告訴所有人“我是壞蛋”。就算不是,周圍也會有一雙雙警惕的眼睛盯著你。
一旦被抓就不一樣了。尼瑪的,偷一輛電動車賣了,充其量也就千把塊錢。偷一部手機得錢更少。可如果被警察抓到,就會按照贓物的實際價格來判罪。在城里游蕩的時候,蘇成貴沒少聽過這方面的故事:某人搶了一部手機賣兩百,被警察抓了發現手機是限量版蘋果,價值上萬,結果關進去,一判就是好幾年。
就這樣把自己搭進去,不值得。
方芮有錢。
那么宰了方芮,入室搶劫?
那也不行。現在的家庭財產都在銀行里,很少有人會把大量現金放在家中。要是只能弄到幾千塊錢,殺人就顯得太傻。何況聽說蘇家最值錢的就是房子,要是把方芮殺了,房子同樣不是我的。
蘇成貴想過學電影里好漢那樣搶劫銀行。可是看看全副武裝押運鈔車的那些保安,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多大勝算。
出賣自己的身體也是賺錢好法子。城里經常可以看到“招男***員”的小廣告,要求身材健美,長相英俊。蘇成貴知道那是專門給有錢女人服務的特殊工作,可是撒泡尿看看自己從鼻子中間凹進去的豬腰子臉,還是嘆口氣,算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機會竟然來自最不起眼的小兒子蘇福道。
必須佩服一下老婆蔣慶仙的智慧。是她創造性的想到了兒子福道與蘇夜靈之間可以結婚,只要結了婚,她蘇夜靈的錢就是我們家的錢,房子也就是我們家的房子,餐館什么的都是我的……千萬不要懷疑,我是這個家里身份地位最高的男人,我還是她的公公,所有一切統統由我說了算。
小兒子被警察抓了其實不要緊,蘇福道的眼睛瞎與不瞎在蘇成貴看來沒什么兩樣。當然,從事情正常的發展順序來看,兒子被抓進監獄最好,眼睛瞎了肯定要比不瞎好。另外,蘇成貴最關心的就是蘇夜靈,她到底有沒有跟我兒子成就那種事情?到底進去了沒有?
這很關鍵!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聲。都說強健強健,光是脫衣服脫褲子卻沒有進去就不叫強健,那叫強健未遂,達不到目的。只有真正成了事,自己這邊才好操作。可以邀約上一大幫人去城里,去找方芮家里鬧騰,把事態擴大化,讓所有人都知道蘇夜靈被我兒子睡了……到時候,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凡事都要考慮多種可能性。那時候,蘇成貴的發散性思維并不僅僅只有“蘇夜靈”一個目標。蘇夜云和蘇芷蘭也一樣,反正只要是蘇家的女人,統統可以成為自己晉升為“有錢人”的墊腳石。反正老子還有兩個兒子,就算小兒子蘇福道在監獄里出不來,蘇家的女人還可以與大兒子蘇富貴、二兒子蘇福祿結婚……讓他們與現在的老婆離婚,再娶蘇家的女人就行。蘇芷蘭年齡小又怎么樣?反正村里不計較那些,十四、五歲結婚的女人多得是。
甚至包括方芮,蘇成貴也考慮過。他覺得是不是可以先與現在的老婆蔣慶仙離婚,然后再想方設法接近方芮。我六十多歲,方芮也才七十來歲,兩個人差距不是很大。現在不是有很多老夫少妻的新聞嘛,十多歲的妙齡少女為了愛情找上七老八十的丈夫。為什么不能反過來,年輕的我找個上年紀的新娘,然后她就沒剩下幾天活頭。等到死了,所有一切都是我的。
蘇成貴真的是很想發財,想得快要發瘋了。
老天爺真的是站在我這邊。蘇成貴做夢也沒有想到,方芮最看重的長孫謝浩然竟然自投羅網,主動來了蘇家村。
哈哈哈哈……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老蘇家的女人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無論方芮、蘇夜靈還是蘇夜云,至少有一個會來。到時候,用不著我去澤州,她們自己會來。
送上門的好處為什么不要?
只是麻煩還有。
第一個就是自家老婆蔣慶仙……尼瑪的,又肥又丑,早就該換個新的。蘇成貴想好了,只要蘇家女人上門,將其抓住,他就立刻編造借口帶著蔣慶仙到外面去轉轉。村子周圍那么多山,找個僻靜沒人的角落一塊石頭砸爆蔣慶仙的腦袋,挖個坑埋了,誰也找不到尸體……等到回去,把蘇家的女人多關幾天,等到外面風聲安靜下來,再討論結婚的問題不遲。
不是跟我那個被警察帶走的小兒子結婚,而是我自己結婚。
誰有錢都不如自己有錢。至于大兒子和二兒子,給他們一些錢,就能讓他們老老實實閉嘴。
如果他們硬要與我爭搶財產……嘿嘿嘿嘿,那就對不起了,別跟老子說什么親情父子。鈔票面前從來就沒有什么公平可言,我既然連老婆都不要,兒子又算個屁?該下毒就下毒,該弄死就弄死。殺人方法多得很,在自己兒子身上試驗一下,以后出去了才有經驗。
善良的人永遠無法想象江洋大盜的邪惡。
誠實的人永遠不會明白謊言充斥的黑暗世界是什么樣子。
犯罪之所以成為一個獨立學科,是因為罪犯在實施過程中,思維會在邪惡因子帶領下無限擴大。正常人的思維永遠不可能觸及,在他們看來本該是安全的行為動作,其實就是罪犯眼中的最佳跳板,或者機會。
總之一句話:蘇家有錢,我要把他們的錢變成我的錢。
朝著選定方向不斷努力的人是一種極其可怕的生物。蘇成貴是這種生物里的佼佼者。他從未在任何人面前暴露過自己的想法,包括老婆和幾個兒子。更難得是,老婆是財迷,成天都想著發財,卻從未想過如果有朝一日天上掉餡餅砸中自己突然之間口袋里多了幾百萬以后該怎么辦?生活照舊?還是萌生與蘇成貴同樣的心思,離婚,然后另外找一頭年輕英俊的小狼狗?
謝浩然是修士,卻不是神。他擁有強大的能力,卻無法看穿人心。但不管怎么樣,蘇成貴一家實在令他惡心。
蔣慶仙又在那里嚎了:“你必須去派出所讓警察把我兒子放了。還有,讓蘇夜靈跟我們家福道結婚。”
謝浩然側身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賀幛,從鼻孔里發出一道若有若無的輕蔑冷哼。
沒有任何跡象,賀幛就這樣沖了出去。
蘇福祿站在隊伍的最前面。體格健壯的人在這種時候都會得到優待,何況他本來就力氣大,能打。村里人法律意識淡薄,遇到問題總是靠宗族力量與拳頭解決。每當這種時候,蘇福祿總是被推出來打前場。他手里那根棒子舞起來“呼呼”直響,五大三粗的體格光是看看就令人心驚膽顫,充滿了威懾力。
蘇福祿不認識賀幛,但他看見賀幛一下子從對面消失了。
就像變戲法。
麻痹的怕不是見到鬼了吧?可是這大白天的,哪兒來什么鬼?何況這里又不是荒郊野地,周圍還有這么多人,就算真的是鬼,又怎么敢在陽氣如此充足的地方出沒?
周圍突然響起一陣驚叫和慘叫聲。
“啊!誰打我?”
“是對面的……啊……救命!”
“他是怎么過來的……不要慌,他只有一個人,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