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平衡,很多時候,怒風對此也是無可奈何,哭笑不得。盡管有著先進科技武器作為后盾,但是在上了年紀的老修士看來,那些東西對自己的威脅不大,就算打不過,逃走自保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就是修煉世界的斷層。怒風花了大力氣拉攏年輕修士,想要對他們進行思維轉換,進而在以后的歲月里,掌控更多的強者。
對于這種情況,聯合作戰部早就有了不同的聲音。
如果說怒風代表著態度溫和的“可控制派”,那么衛子瀟就代表著對此無法接受,從一開始就不認同,甚至認為必須將所有修士從地球上清除出去的“滅絕派”。他們相信科技的力量,認為只有發展科技才是硬道理。修士的速度再快,能快得過激光槍?防御能力再強,能擋得住大威力炸彈?核彈暫且不說,就算是龍虎山這種傳承了千年的修煉大派,只要派出一個轟炸機中隊,在限定區域內定點轟炸,無論什么長老、掌門,要么被活活炸死,要么被活活燒死。到最后,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修士很精明,他們同樣對這個日新月異的世界感到恐懼。怎奈何地球靈氣早已衰竭到無法提供更多修煉材料的可怕程度,他們被迫依附于普通人當中的貴者階層。之前出現在謝家的烈陽真人就是例子。這其實也代表了名門大派的一種態度————只要在有限度的條件下,我們愿意合作。
衛子瀟對這些事情很清楚。說實話,當初怒風走馬上任的時候,他多少抱著看笑話的心理,覺得怒風的結局與防保局前幾任領導沒什么區別,都是在那個位置呆上幾年,碌碌無為,然后灰溜溜的離開。軍隊,尤其是高層,對于能力平庸者從來不會寬容。怒風的結局應該是從那時候就已經注定,帶著當時的軍銜進入后備役,然后轉入地方,從此默默無聞。
解救車偉寧的任務難度非常大,那是公認的“困難程度四星”,最高五星。衛子瀟知道防保局內部肯定早早就行了布置,他也想要自己的特調局從中插上一腳。不過想歸想,衛子瀟還沒有狂妄到目空一切的程度,他知道特調局里自己那些手下的實力,直接接手,只會導致情況惡化,甚至會把當時尚未暴露的車偉寧陷入絕境。爭權奪利雖然重要,衛子瀟卻不是那種為了權力能夠把國家需要的人“賣”出去的混賬王八蛋。
任務成功了。衛子瀟衷心的感到高興。知道消息的那天,他關上門,獨自喝了幾杯。一來是慶祝,二來嘛……他第一次對怒風,對防保局產生了深深的忌憚心理。
衛子瀟接手特調局的時間同樣不算長。七年,也就是比怒風多了兩年而已。
“封局長,首先我要祝賀你。其次,我想問一個問題。”看著怒風那張胖胖的圓臉,衛子瀟直截了當地問:“你那些號稱可以飛天遁地的手下,都會這樣永遠服從命令嗎?”
怒風把椅子朝著后面挪了挪,不動聲色地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只有機器人和接受過系統化紀律訓練的人,才能接受,并且絲毫不打折扣完成上級交付的每一項命令。”衛子瀟并不掩飾自己的意圖:“恕我直言,防保局在這方面做得并不好。自由散漫、狂妄、目中無人、膽小怕死……封局長,不是我說你,對于你手下的這些劣跡,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明白,你們防保局每年要花掉那么多的錢,雖說做出了一些成績,可是就投入與收益來看,根本不成比例。對此,你有什么解釋?”
怒風笑了笑:“喲呵,看不出來啊!沒想到衛局長還有做財務審計人員的潛質。”
“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但是我對所謂的“神仙”沒有好感。在我看來,他們就是一群不要臉的騙子,一群沒有骨氣的廢物。”衛子瀟正色道:“我只相信機器人,還有我們自己的人。”
怒風臉上仍然掛著笑:“說說,你想要怎么合作?”
衛子瀟神情嚴肅:“把你的人交給我。不是全部,只是其中一部分。我會對他們進行紀律方面的訓練,然后再把人還給你。”
“讓我考慮一下。”怒風從拓寬了空間的椅子上站起來,朝著房門方向走了幾步:“給我點兒時間,別那么急。衛局長你看看都這么晚了,還是先回家吧!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說。”
他很快離開了會議室。
怒風并非不講道理。他只是對特調局的“紀律訓練”多少知道些內幕。誠然,衛子瀟是個合格的軍人,對于國家的忠誠也無可厚非。但是他的某些做法,怒風實在是無法認同。
空曠的會議室里只剩下衛子瀟一個人。
他站起來,整了整身上的軍裝,離開房間,下樓,上了一輛軍用越野車。司機是他的心腹,看了他一眼,帶著尊敬與畏懼問:“將軍,還是去局里嗎?”
衛子瀟點點頭,身體后仰,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特調局擁有一整套完整基地,就在城市東面的郊區。
車子很快抵達目的地,衛子瀟下了車,走進特殊通道。他沒進辦公室,乘著電梯來到地下四層。這里是一個燈光明亮,到處分布著武裝警衛的區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像醫院里那種的消毒水氣味。衛子瀟步伐穩健,向沿途遇到的每一名士兵抬手行禮,他走進更衣間,換上自己的白大褂,認真完成了整個清洗過程,在住手的幫助下戴上口罩和手套,走進了工作間。
這是一個溫度較低的恒溫房間。手術臺很大,上面躺著一個三十多歲,身體健壯,穿著藍白色病號服的男子。身上蓋著白色棉被,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每一次手術衛子瀟都會親自主刀。他不會把這項重要的工作交給其他人。房間內部安裝了多部攝像機,可以全方位無死角對手術過程進行拍攝。進入這里的工作人員都經過嚴格挑選,除了能力,更重要的還是忠誠。
今天的會議有些突然,主要是會議主持人周宇馳將軍剛剛結束對南方軍區的視察,返回燕京。他明天要前往北方艦隊進行調研,只能把會議安排在這個時間。那時候衛子瀟剛接到命令,只好把手術對象進行麻醉,等到會議結束,自己回來后再繼續。
鋒利的手術刀插進皮膚,劃破肌肉,鮮紅的血液沿著刀口滲出來,在光滑的皮膚表面形成一個血洼,隨著衛子瀟的手術刀移動軌跡不斷擴大,然后滲透進入男子的身體空腔。
為了得到這名手術對象,特調局付出了五名經過特殊訓練的戰士。因為下達的命令是“活捉”,戰斗過程中只能使用麻醉武器。這還是趁著對方麻痹大意,提前給他注射了一針麻醉劑的結果。擁有煉氣中期境界的修士就是如此強大,五名戰士被他活活殺死,但是他們很好的完成了任務,這名來自青城派的修士身上前前后后被扎了四針,他再也跑不動了,終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一切都是衛子瀟的個人行為。這種事情上級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但是在特調局內部……這里由他說了算。
特制的身體支架塞了進去。那是用透明材料制成的三角形框架,為的只是在不破壞手術者身體內部的情況下,將肌肉外撐,以便看得更清楚的做法。衛子瀟用手術刀切開男子心臟的時候,絲毫沒有猶豫。類似的事情他做過不下二十次,已經非常熟練,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他以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飛天遁地的“神人”。親眼看到修士神奇的力量后,衛子瀟仍然沒有放棄自己固執的想法。他覺得那是一種通過自然法則得到的力量。修士只是走在大多數普通人前面的“普通人”。只要了解其中秘密,研究透徹原理,其實人人都能達到那種程度。
這個世界從混沌到文明,經歷了幾千萬年,甚至更久。科學的意義在于發現這個世界更多的秘密。在這個前提下,無論做什么都是對的。
他敬佩怒風,因為那是一個真正具有實干精神的人。從這方面來看,衛子瀟可以把怒風列為自己的同類。
但是他也同樣鄙視怒風。衛子瀟覺得怒風實在太守舊了。防保局里那么多的資源白白放著不去利用,實在可惜。如果換了自己坐在怒風那個位置,估計早就明白了修士是如何修煉,如何使身體變得強大的秘密。就像很多年前的歐洲,教廷統治著全社會。對人類身體結構的研究,以及對宇宙奧秘的探索,在教廷看來統統都是異端。無數人因為這個被捆在火刑架上被活活殺死,多達數十萬的無辜女性被斥為女巫。累累白骨之上,堆積著掌控權力者畏懼科學的卑微之心。但它最終還是被埋葬了,人類也大踏步尋找更多專屬于我們的文明奧秘。
對于修士的研究,未嘗不是這樣。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