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節飛一般的感覺
車偉寧笑著安慰道:“實驗已經結束了,研究材料的后期數據正在進行配比。一切正常的話,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休假了。”
胖子對此深以為然。端著咖啡的他忽然笑了,湊近車偉寧的耳朵竊竊私語:“昨天,二號實驗室的馬爾格告訴我,說是他上了溫妮的床。”
車偉寧微微一怔:“溫妮?這……他一定是開玩笑吧!”
溫妮是三十公里外那間加油站的老板娘。就是很風sāo,喜歡與男性顧客聊天的那個女人。在研究中心待久了,人們都知道她的名字。
胖子在這種事情上顯得很八卦。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關于馬爾格與溫妮的秘聞,從姿勢到動作,地點與時間,一樣也沒有拉下,清清楚楚,非常細致……車偉寧甚至懷疑,馬爾格與溫妮做那種事情的時候,胖子是不是在旁邊吃著爆米花喝著啤酒當觀眾?
“你怎么知道?”
“馬爾格說的。”
在這種地方,這算是為數不多的娛樂方式之一。
胖子聊夠了,也笑夠了。他低頭看看手表,仰脖把杯子里最后的咖啡喝盡,將紙杯揉作一團,扔進垃圾桶:“走吧!該回去工作了。”
兩個人結伴穿過通道的時候,對面走來了富蘭克林。
這家伙雖說與歷史上的合眾國總統同名,卻并非同一個人。他穿著軍制長褲和上衣,瘦瘦高高的個子將軍服撐起,很有些t形臺上服裝模特的氣質。代表中尉軍銜的銀星在肩膀上閃閃發亮,剃著短短的頭發。他為人隨和,臉上總是帶著微笑。看到車偉寧與胖子迎面走來,連忙讓到一邊,笑著打招呼:“你們好。”
胖子很自然地笑道:“富蘭克林,我還打算今天下班后去小教堂找你。”
軍隊里一直有著神職人員編制,這是從戰爭時代就定下的規矩。即便在研究中心這種地方,同樣可以看到身穿軍裝的神父。
富蘭克林笑著問:“有什么事嗎?”
“我有個朋友,他女兒再有幾個月要結婚了。我覺得你給她做婚禮神父很合適。怎么樣,休假的時候跟我回去一下,我介紹你們認識。”
“樂意之至。到時候你給我電話……”
除了工作,這差不多就是車偉寧在研究中心的日常生活。
晚上七點鐘,回到自己的房間,車偉寧脫下白大褂,正準備走進盥洗室的時候,突然愣住了。
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年輕男人從內室走出來。
他抬起左手,做了個拇指與無名指相交的動作,然后拇指迅速滑開,搭上了食指前端,無名指與小指同時屈起,握成了拳頭。
這是接頭暗號。
渾身緊張的車偉寧一下子變得松弛下來。他輕輕吐了口氣,心有余悸地說:“還好你動作快,我差點兒就動手了。”
他接受過特殊訓練,隨身帶著一枚劇毒鋼針,這東西比子彈更加致命,而且不會發出聲音。
謝浩然繼續用雙手擺出證明自己身份的后續動作。直到車偉寧眼睛里透出確信的目光,他才認真地說:“上面派我來接你。”
車偉寧反應很快:“現在就走?”
謝浩然點點頭:“你收拾一下,現在就走。”
車偉寧應道:“等我五分鐘,我換套衣服。”
他迅速換上一套輕便服裝,從衣櫥里拿出一只雙肩背包,又從各個柜子里拿出食物和飲水,以及一些備用物品裝進包里。動作非常快,等到重新在謝浩然面前站定的時候,時間只過去了四分三十二秒。
謝浩然對此很是驚訝,他看看廚房與臥室之間的距離,疑惑地問:“你經常這樣做?”
車偉寧淡笑道:“東西都擺在固定位置,我知道你們遲早會來。如果提前準備好,萬一有人偷偷進我的房間,看到這個背包,肯定會有所懷疑。分散開就不一樣了。”
看著他魁梧結實的體格,謝浩然默默點頭,問:“你的心臟怎么樣?”
車偉寧不明白他為什么這樣問:“還可以吧!上個月身體檢測,我的所有將檢驗結果都很正常。”
謝浩然又問:“坐飛機會頭暈嗎?有沒有恐高癥?”
“沒有。”
“那就好。”謝浩然沒頭沒腦地叮囑了一句:“管好你的嘴,不要發出聲音。”
沖出研究中心的時候,車偉寧終于明白謝浩然最后那句話所代表的意思。
他從未想過人類身體能夠達到如此可怕的高速!
沒有任何花巧,謝浩然抓住自己的手,從走出房間的一剎那,就以及其迅猛的高速開始狂奔。
速度究竟達到多少?
車偉寧自己也不清楚。他根本看不清道路,撲面而來的氣流像刀子一樣刺著眼睛,強迫著他只能閉上。車偉寧有些后悔,早知道這樣的話,就應該帶上醫用護目鏡。
沖刺時間非常短暫,車偉寧感覺自己根本沒怎么跑,也沒有心跳氣喘的感覺。自己就像是一件貨物,被謝浩然拖拽著飛奔。沿途停留了七次,位置分別是樓梯拐角、通往地下車庫的入口、工作間過道、雜物處理區南部邊緣、大樓外側墻角、場院步道、研究大樓背面。
這條路線過于繁瑣了,但是車偉寧很清楚,這其實是最安全的一條線路。考慮到時間上的因素,幾個路口之間的巡邏隊剛好處于死角位置,只有這樣折上折下,再反復重走,才能避開他們的注意。
正前方還有三道障礙,分別是圍墻、電網、鐵絲網。
站在圍墻角落無人注意的陰影里,車偉寧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且顫抖:“你……你要把這堵墻炸開?”
曾經無數次幻想過以“非正常方式”離開研究中心,其中都離不開一輛車。有喬裝打扮,有竊取出入口值班電子Jǐng戒器密碼,還有地道……但無論如何,車偉寧從未想過自己會像現在這樣,離開房間以后就一路狂奔,來到這個位置。
這個人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車偉寧發誓,就算是奧運會百米短跑冠軍,也絕對沒有謝浩然跑得快。那種速度簡直快得可怕,怪不得他之前會問自己“心臟有沒有問題”。那種鬼魅般的速度若是換了心臟病人根本受不了,會被刺激著當場死亡。
謝浩然伸手抓住車偉寧的肩膀,遞過來一塊手帕:“塞住你的嘴。”
車偉寧接過手帕,眼睛里充滿了疑惑:“你說什么?”
謝浩然沒有解釋,淡淡地說:“我們跳過去。塞住你的嘴,不要發出聲音。”
跳過去?
盡管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車偉寧還是選擇服從。他將手帕裹作一團,塞進嘴里。緊接著,看見謝浩然閃身轉到自己后面。他一手抓住自己的肩膀,一手抱緊自己的腰,陡然間的失重感就這樣毫無預兆產生,車偉寧感覺自己是一枚推動力巨大的火箭,從地面一躍而起,騰空而去。
三連跳,最后的落點是鐵絲網外,越過河流,沒入了深深的黑松林。
車偉寧現在相信了,如果沒有那團塞進嘴里的手帕,自己肯定會發出驚恐無比的尖叫聲。
那是超出了意志控制與承受能力的極限感,如果是飛行員也就罷了,但自己沒有受過那方面訓練,刺激程度根本不是游樂園里過山車能夠比擬。
車偉寧努力了好幾次,都站不起來。腿腳發軟,眼前的景物在旋轉。他強撐著扶住旁邊的樹干,卻發現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小腹也有強烈的尿意。
謝浩然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搭手將他背上,朝著來路拔腿狂奔。
研究中心**作一團。
整個大樓都被軍方接管。荷槍實彈的軍人到處都是,所有樓層都設置了臨時崗哨,不時可以看到使用電子探測器在各個房間里來回走動的技術軍官。尤其是車偉寧的房間,兩邊樓道口被數十名軍人把守,透過他們肩膀與腿腳的縫隙,可以看到房門敞開著,里面全是調查人員。
三樓會議室大門緊閉,里面隱隱傳來激烈的爭吵。
“我就說了那些黃皮猴子不可靠,你們非得讓他們參與進來。現在好了,這么嚴重的泄密事件,到底該怎么收場?”
“我知道你有種族歧視傾向,但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
“夠了,都給我閉嘴。到了現在還在爭吵,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會議主持者蘭斯準將坐在主位上,臉色鐵青,嘴唇緊抿著。他很有耐心等待著幾名手下爭吵聲降下去,這才緩緩張開口,問坐在右側面的葛楚德中校:“檢查結果出來了嗎吞噬?”
這是一起非常奇特的失蹤案件。
按照規定,研究中心所有在編人員都必須隨時上傳自己的所在位置,每半小時更新一次。對于研究人員,在個人隱私方面略微要寬容那么一點點。房間里雖說設置了監控攝像頭,卻只是在客廳與臥室各有一個,只要在規定時間注明具體位置,監控室就會適當進行監控密級修改。比如你睡覺,鏡頭會對著你的床,看看電視節目什么的,也不會關注你具體在看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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