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節沖
第二百四十節沖
蘇曉凝剛剛生出幾分希望的臉上,徹底變得暗淡下來。更新最快
她與母親在這里住了很多年。
從最初搬過來的時候就這樣,附近總有一些穿這種衣服的人晃悠。無論自己還是母親,單獨出去沒有問題,但只要兩個人離開房間外出,就會被這些人擋住。
有過抗爭,得到的結果要么被打,要么被狠狠羞辱。有很多次,母親擋在前面,也在夜晚的時候不能回家。當時還在上學的蘇曉凝只能蜷縮在被窩里,雙手捂著嘴,低聲抽泣。
漸漸的,從母親那里知道,這是出自一位跺跺腳就能讓澤州震動的大人物授意。周宗延那句話的確沒有說錯:謝振東有這個能力。
外公死后,外婆一家的情況很慘。如果沒有媽媽用身體換錢,全家人也許早就活活餓死。
這絕對不是玩笑話,而是事實。
蘇曉凝漸漸明白:謝振東的目的,就是想要把自己全家牢牢禁錮在這里,寸步難行。也許是一種變態到極點的想法,也可能是出于當年三姑姑婚事的報復,總之家里人無論是誰都沒有出頭希望,只能永遠生活在窮困與屈辱之中。
但不管怎么樣,人活著,就要抗爭。
第一次穿上那些暴露衣服,走上街頭的時候,蘇曉凝就做好了犧牲自己的心理準備。
蘇芷蘭還小,蘇慎也處在半大不大的年齡階段。他們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學習成績都很優秀。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讓他們在未來有那么一點點重建蘇家的希望。
就算是毀了我自己,也很值得。
世界上的道理就這么簡單:有付出,才有收獲。
這里是一個監獄。我和媽媽永遠也逃不出去。
謝浩然眼眸深處燃燒著熊熊火焰。在黑夜里,被濃重夜色掩蓋著,無人察覺。
“滾!”
他單手托住背上的蘇夜靈,發出無比清晰,如野獸般兇狠的低吼。
對面,三個男人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高個男人眨巴著眼睛,抓了抓耳朵旁邊的皮膚,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么?”
胖男人臉上浮起一層怒意,張口罵道:“你碼逼的,小雜種,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抓起來,好好關上幾天,到時候看看你還有沒有力氣跟老子橫?”
戴眼鏡的男人聽得最清楚,也最難以理解“滾”這個字。他足足思考了兩秒鐘,才終于明白過來,瞬間憤怒了:“你怕是活得不耐煩了。碼的……”
后面的話語被徹底封住。
謝浩然仿佛一道黑色閃電,肉眼無法捕捉軌跡。冰冷的氣流從身邊躥過,戴眼鏡的男人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刺痛與恐懼瞬間在腦子里蔓延開來。他再也不去想什么“上面交代的任務”,雙手在顫抖中舉起,摸上鼻子,指尖觸到一片溫熱的濕潤。
“哇……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也夜空中傳出很遠。他腿腳一軟癱在地上,雙手死死捂住頭部,鮮血從指縫中流出,其中混合著少許亮晶晶的粘液。
高個男人發現自己的整個下巴不翼而飛。那是一條被銳利刀鋒從正面斜切出來的可怕線條,舌頭從失去遮擋的口腔里彈跳出來,就像在滿是咸鹽盆子里跳來跳去的泥鰍。臉頰側面的斷口位置露出鮮紅的腮。動作是那樣的快,刀鋒從前面戴眼鏡男人頭上直接劃過,順利成章落到他的臉上。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準確抓住了高個男人張嘴說話,牙齒尚未合攏的那一瞬間。
雪亮的刀光調轉方向,游動到距離地面將近兩米的位置。它被謝浩然控制著,仿佛來自亞馬遜叢林的食人魚,張開鋒利的牙齒,對準胖男人雙腿中間狠狠咬去。彎曲的弧形線條流暢光滑,割開布料,在不到一秒鐘時間里完成了堪比外科醫生還要專業的手術。夜幕下,鮮血在飛濺,一團軟綿綿的黑色物體從那人胯下彈出,在鋼刀力量作用下落到了遠處,“趴”的掉在地上,就像一灘酒鬼反胃嘔出的污物,絲毫沒有男人們想象中的堅硬感。
突然之間造成的身體傷害,會導致斷裂神經在短時間里產生麻木。胖男人低著頭,呆呆注視著正在流血的下半身。腦子里冒出各種可笑的念頭,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看過的那部電影《大太監李蓮英》。那時候與朋友笑著打鬧,說著“你要是叉叉圈圈,我就把你變成太監”。
真正是年輕時候的豪情壯志啊!
“哇”的慘叫聲毫無預兆迸發出來。他雙手死死捂住身體下面傷口,不顧一切慘叫著,轉身朝著遠處車水馬龍的公路跑去。
受傷要去醫院,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識。只是不知道他在這種可怕的狀態下能撐多久?又能跑出多遠?
謝浩然眼里閃爍著瘋子才有的冷酷。
“走吧!”
這話是對旁邊滿面驚恐,渾身顫抖的蘇曉凝和蘇夜云所說。
他又補充了一句:“沒人能攔著我們,沒有人。”
謝浩然身體里滾動著無法消散的暴怒。
就在今天白天,他在廖秋的勸說下,已經決定放過謝振東。
離開那幢小樓,回到外婆家里,才從蘇夜云口中得知大姑姑母女倆被迫做著皮肉生意。
平息下去的怒火被再次點燃。
無論換了是誰,在那種時候都不會冷靜下來。
直到那個時候,謝浩然才真正明白,謝建國父子倆的心思究竟陰狠到了何種程度。那已經不是簡單讓一個人去死,而是從**到精神上的徹底摧毀,無盡折磨。
就因為“謝家子孫,有化龍之兆”這句卦辭?
為什么你謝建國認為,這句話會落在我的身上?
就因為我父親戰死,我這一脈無人照料,整個蘇家無權無勢,孤兒寡母軟弱可欺?
我會讓你們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能惹的。那怕你位高權重,那怕你是九五之尊,那怕你執掌大權,號令天下……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每個人只有一顆腦袋。
死了,也就死了。
從闖進“金豪”夜總會的那一刻,謝浩然就決定把事情鬧大。
前面路邊停著一輛越野車,遠遠就能看到賀明明的身影。
車輪滾滾,車速飛快。
謝浩然坐在后座上,拿出手機,撥通了廖秋的電話。
張口第一句話:“我要殺了謝振東。”
話筒對面沉默了兩秒鐘,顯然是被這消息鎮住了。隨即,才傳來廖秋又驚又怒的聲音:“你瘋了嗎?別忘了你答應過……”
謝浩然說話速度很快,語氣森冷:“沒錯,我記得。可那是白天的時候。現在……是晚上。”
廖秋很精明,連聲追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謝浩然眼中釋放出兇悍狂放的殺意:“你知道的事情比我多。蘇夜靈和蘇曉凝,這兩個名字你應該聽過吧!”
話筒那邊再次陷入了短暫沉默,等到再次傳來聲音:“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謝浩然一字一句表明自己的態度:“我剛剛才知道。”
廖秋應該在思考著應該如何解決問題:“你現在在哪兒?”
“我姑姑病了,我送她去醫院。”
謝浩然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所作所為:“我估計你很快就會接到警方電話。有人死了,有人受傷。”
廖秋顯然有過處理類似情況的經驗。話筒里傳出他憤怒的聲音:“我警告你,千萬別亂來。別以為你是修煉者就能肆無忌憚,如果你對普通人下手,就別怪我……”
“我沒你想的那么冷血。”謝浩然語調忽然之間變得平靜下來:“如果他們真的無辜,我也不會把他們當做目標。順便說一句,我現在是告訴你這些事情我已經做了,并不是與你商量。”
停頓了一下,謝浩然繼續發出沉穩的聲音:“你很清楚,我有退路。所以……沒什么好怕的。”
“等等!”
“別那么沖動。”
“先等一等,讓我好好想想該怎么解決……”
不是視頻通話,看不到廖秋的模樣。但是可以想象,他此時此刻一定覺得焦頭爛額,煩躁不安。
五秒鐘過去了,廖秋再次發出聲音,卻是之前說過的問題:“你現在在哪兒?”
謝浩然抬頭看了一眼越野車前座上的電子導航地圖:“第三十三人民醫院,那里距離最近。”
廖秋發出認真嚴肅的聲音:“到那里等著我,別亂動。還有,控制住你的情緒。”
謝浩然在冷笑,卻沒有譏諷鄙夷的成分:“怎么,你要抓我?”
電話里傳來廖秋的咆哮聲:“我是在幫你!你懂不懂?如果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唯一能幫助你的人,那一定就是我!”
電話另外一端。
結束與謝浩然的通話,廖秋迅速打開擺在身邊的備用電話,連接網絡,手機屏幕上很快出現了一個中年人。
屏幕很小,無法顯示對方全身。不過從對方肩膀以上的部位來看,他應該很胖,保養不錯,皮膚很白,光禿禿的腦袋與臉上微笑頗為搭配,很像《西游記》故事里的彌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