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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八節行長
他下意識認為那女的是為首者。大腦在急速運轉,尋找合適的字句。有那么幾秒鐘,曹燁甚至對來人的性別感到慶幸。他在對付女人方面很有一套,雖是中年,相貌堂堂,外形條件也不錯。與其它單位的領導接觸多了,曹燁發現像自己這種能夠在中年時代保持基本體型沒有變化的人寥寥無幾。原因很簡單:雖然同樣都是在酒桌飯局上聯絡感情,自己卻能抽出時間每天鍛煉。正因為如此,很多女人根本是看中了曹燁的面孔和身材主動貼上來。
至于他頭頂上那個“華夏工商銀行澤州市分行行長”的炫目光環,也許在很多時候只是起到輔助作用。
至少曹燁自己是這樣認為。
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想錯了:外面有人送進來一把椅子,三人中間年齡最小的那個坐了上去。比他年長的男人站在左邊,身材曼妙充滿魅力的女人站在右邊,還若有若無主動把身子貼過去,在對方肩膀上輕輕蹭著。
曹燁努力扭轉身體,仰著頭,避免面頰與骯臟的地面接觸。只是雙手從背后反綁,無論怎么掙扎,都像是一只笨拙的海豹在那里撲騰。看到這個樣子,坐在椅子上的謝浩然偏了偏頭,站在旁邊的賀平南會意,走過去,抓住曹燁的肩膀,將他從地上拎著,扶正,擺出雙腿朝前的坐姿。
這在曹燁看來是一件好事。
對方沒有毆打,沒有謾罵,更沒有恐嚇。這真正是文明人的做法。由此看來,對方應該不是兇神惡煞的綁匪。如果沒有猜錯,他們可能有求于自己?
想法很混亂,但是看起來都有充分理由。
“你們是誰?為什么抓我?”曹燁的問題很正常,很普通,與所有被綁架的受害者一模一樣。
謝浩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開門見山:“你還記得蘇淳嗎?”
蘇淳?
這名字很陌生,曹燁迅速把腦海里認識的人過了一遍,沒有找到對應的信息。他茫然地看著謝浩然,搖搖頭。
問題繼續:“那你記得方芮嗎?”
如果是“蘇芮”,曹燁肯定知道。他很喜歡蘇芮的歌,以及聲音。可對方問的是“方芮”……他想了想,老老實實回答“不認識”。
謝浩然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從口袋里拿出一件東西,在曹燁面前打開。
那是一張式樣老舊的存折,是銀行早年發行的顏色。封面外殼被撕掉了很大一部分,里面也只剩下半張殘頁。謝浩然用手指把存折內頁撐開,在燈光照耀下,曹燁看到存款人欄目里寫著“蘇淳”兩個字。“蘇”字很完整,第二個字只剩下一半,但是憑著殘留部分,同樣可以看出那是一個“淳”字。
內頁的存款金額為十五萬,人民幣賬戶。這也是最后一欄上的結余數字。
謝浩然把存折扔在地上,方便曹燁看得更清楚。他從衣袋里拿出香煙,抽出一支點燃,淡淡地問:“這東西你應該很熟悉。怎么樣,想起來了?”
久遠的記憶在腦海中重現。就像黑暗的屋子里突然出現一點燭光,瞬間引燃了濃度極高的氧氣,整個空間里騰起亮度巨大的火球,在“轟”的可怕聲音中迅速揮發,熾熱的光線刺痛了雙眼,肉體被灼傷的劇痛在腦海里留下永遠不會磨滅的烙印。
曹燁臉上的神情急劇變化著。
他不認識蘇淳,也不認識方芮,卻記得這張存折。
是那個人要求自己銷掉這個存款賬號。
不是正常銷戶,而是拒不承認有過這筆存款。簡單來說,就是儲戶拿著存單找到銀行,自己負責辦理,卻聲稱存單是假的,拒絕支付。
曹燁知道這樣做是犯罪行為。
然而,是那個人下達的命令。
我可以服從,也可以拒絕。
如果是后者,下場估計就跟那家人差不多,辛辛苦苦放在銀行里的存款,因為上面一句話,徹底化為烏有。
曹燁覺得自己做出了正確選擇。合作、聽命、接受……得到的好處太多了,非常豐厚。在短短幾年時間里,自己的職位就從小小的支行部門主管一再攀升,爬到了現在澤州市分行長的位置。
之所以對這張破破爛爛的存折記憶猶新,是因為當時那家人在銀行里的哭鬧。那一幕曹燁永遠也不會忘記。他們被保安硬生生拖了出去,警察也在現場,是那個人安排的。有老人,還有女人和孩子,全部被拉上車,具體送到什么地方,曹燁也不清楚。
想起來了,當時的那個老婦人,名字就叫做方芮。
是苦主找上門了嗎?
巨大的恐懼在啃嚙大腦,所有與勇氣有關的東西被吞噬一空。曹燁臉色發白,被綁住的手腳劇烈顫抖。他抬起頭,搖晃的幅度非常大,極力否認:“那不是我干的,是別人要求我做的。”
謝浩然慢慢吸了一口煙,他俯下身子,雙手撐著膝蓋,頭部前凸,像隨時準備沖出去捕捉獵物野獸那樣盯著曹燁,平靜地說:“我給你一個機會。”
抬起手,捏了個響指,站在旁邊的賀明明走上前,拉開夾在手里的公文包,拿出幾張銀行卡,恭恭敬敬遞了過去。
謝浩然用手指捏著三張卡,在指尖靈活地拈成扇形。他伸出胳膊,把卡片湊到距離曹燁很近的位置,聲音里帶有顯而易見的譏諷:“這是從你家保險柜里找到的。曹行長,你果然是大戶人家啊!十萬美元、十萬歐元,還有兩公斤多的金條……不瞞你說,我開過好幾個保險箱,里面差不多都是這些東西。呵呵!說來說去,還是銀行卡最好。一張小小的卡片里,就能裝下兩千六百萬。”
密密麻麻的汗珠從曹燁額頭上滲了出來,房間里灰暗色調讓他在心理上產生了沉悶壓抑的感覺。他定定地注視著謝浩然,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也絕不為過。
三張銀行卡里的總金額,就是兩千六百萬。這是曹燁最大的秘密。他做事情很小心,連妻子和父母都沒有說過。這些錢來源復雜,有些是利用權位獲取,有些來自千絲萬縷的連帶利益,還有就是別人主動送上門的“好處”……總之,以曹燁現在的正常工資收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得到這么多錢。
“我給你一個機會。”
謝浩然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他從賀平南那里接過一個手機,扔在曹燁腿上:“這是你的手機,打給管理你賬戶的人,讓他把三張卡里所有的錢全轉到我指定的賬號。”
曹燁本能的想要拒絕。他弄到這些錢并不容易。中央整治貪腐力度很大,卻仍然還是有很多人頂風作案。曹燁做事情小心翼翼,悄悄抹掉了這些錢的所有來路。銀行賬戶也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個死心塌地,值得信賴的手下。
謝浩然深沉的聲音在房間里繼續著:“當年你吞了存折上的十五萬,現在還回來兩千六百萬……曹行長,你應該感到慶幸啊!”
曹燁身體再次劇烈抽搐了一下。
這是他心底的秘密之一:當年那戶人家的十五萬存款,被還是部門主管的曹燁全部劃到自己名下。當然,這是來自那個人的授意,也是曹燁主動交到對方手上的把柄。算是一種變相的“投名狀”。
他下意識搖著頭,張口拒絕:“不,這不可能。你還是換個條件,我可以給你別的……”
謝浩然轉過頭,用壓過曹燁音量的冰冷語調對賀平南下達命令:“把他的左腳砍下來。”
門背后放著一把斧子,農家常見的款式,斧刃不算鋒利。賀平南轉身拿起,走到曹燁面前。看著他一言不發就把斧子高高舉起,揮舞過肩,曹燁覺得心臟功能在瞬間凝滯,不顧一切尖叫起來:“你要干什么?等等,把那東西放下,有話好好說,我們可以……啊!”
凄厲的慘叫聲在夜幕下傳得很遠。但是這里太偏僻了,無人聽見。
再鈍的斧頭到了修士手中,也會變成最鋒利的武器。
潮濕悶熱的空氣中,回蕩著曹燁的慘叫和抽氣聲。他拼命扭動身體,仿佛一條被頑童狠狠割斷身體,正在地上來回扭曲的蚯蚓。左腿被賀平南砍斷,大量鮮血浸透了褲管,地面也迅速彌漫開一大灘暗紅色液體。斧子落點就在膝蓋以下十五厘米的位置,小腿清清楚楚變成了直角。賀平南覺得那條斷腿很礙事,用腳踢開,它拖拽著紅色軌跡在地板上滑開好幾米遠,帶著那只價格不菲的“古馳”皮鞋,鞋底正對著原來的主人,上面全是泥土。
用止血帶緊緊捆住曹燁的大腿,然后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嗎啡,給他打了一針。
劇痛得到了緩解,大腦卻被更加強烈的恐懼意識操縱著。看著面無表情的謝浩然,曹燁大口喘著氣,牙齒在口腔里抖動得“格格”直響。他現在清清楚楚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好說話,自己也沒有絲毫逃跑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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