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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黑暗中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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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黑暗中的殺機
謝浩然覺得應該是地震了。*隨*夢*小*說
房子在搖晃。
他確定不是床壞了,也不是做噩夢。
從睡夢中被驚醒的感覺很糟糕,傾斜的床板朝著左邊塌了下去。整個屋頂都在往下掉,碎裂的天花板上亂七八糟落下了無數雜物。淡青色的蚊帳被碎石撕裂,還好當時謝浩然迷迷糊糊的沒有睜開眼睛,否則肯定會被無數沙子灰塵迷住,徹底喪失視力。
這幢三層小樓是謝浩然父母留給他的遺產。村里的房子都是這樣,宅基地上蓋自建房很便宜,非專業施工隊肯定不可能像大型建筑公司要考慮什么抗震性結構。只要房子看起來沒什么問題,外觀不錯就行。
高一的學生都要學地理。昨天上課的時候地理老師還在口沫四濺給謝浩然灌輸著知識:從亞歐大陸的基本結構來看,滇南省剛好位于活躍地震帶上。所以,我們腳下這座叫做“昭明”的城市發生地震的可能性很大。
厚厚的棉被減緩了重物墜落的沖擊,謝浩然從蜷縮的角落里略微舒展了一下胳膊。茫然的目光環視四周,到處都是一片漆黑。隱隱暗淡的光線從縫隙里透射進來,模模糊糊可以看到被散碎磚塊砸爛的電視機、從中部斷開的木質衣柜、還有那張從年幼時一直陪伴著自己,如今卻被折斷鋼筋從側面捅穿,面目全非的棕色書桌。
巨大的震驚隨著對周圍環境不斷確定逐漸得到了緩解,謝浩然的大腦卻被另外一種隨之產生的成分所占據。
那就是恐懼。
誰來救救我?
整個城市都地震了嗎?
他下意識伸手去抓擺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卻發現柜子已經被一塊磨盤大小的混凝土碎塊砸得粉碎。原本放置床頭柜的位置現在變成了半堵墻。謝浩然伸手摸了一把,從粗糙斷裂的墻體表面“撲簌簌”落下了一大把沙子。
等等,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兒。
是那些從黑暗縫隙里透進來的光。太亮了,顯然不是太陽發出的自然光線,而是亮度極高的熾光燈。
就在側面墻壁的位置,傳來了清晰入耳的刨抓聲,其中伴隨著機械的轟鳴。
謝浩然顧不得自己身上只穿著一條內褲,不顧一切掀開身上破爛骯臟的被子,用雙手朝著外面發出聲音的方向死命挖著,從喉嚨最深處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聲。
“不要,不要挖,里面還有人,我在這兒!”
拆遷公司半年前就開始與三旗村的村民開始接觸。這家公司還算不錯,給出的拆遷價格很公道。謝浩然對這種事情沒有太多想法,看到村里很多人都簽了拆遷協議,于是他也跟著簽了字。可是按照拆遷計劃表,至少要到下個月才會輪到自己這幢小樓。
“不要挖,里面有人!”謝浩然不顧一切喊叫著,左手抓起掉在床邊的枕頭,用力按在自己的頭頂。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防護措施。
希望外面那些人能聽到我的聲音。
估計是外面有人聽到了他的喊叫,機器停了下來,謝浩然聽到一個年輕男子疑惑地問:“怎么回事,我好像聽見里面有人在叫?”
從外面傳進來的聲音非常模糊。聽得出來外面有好幾個人,只是這些聲音謝浩然都很陌生。
“你肯定是聽錯了。這房子是空的,怎么可能有人?”
“不是,我剛才真的好像聽見有聲音。”
“有個屁的聲音。你挖掘機開起來那么大的動靜,房子里面就算真有聲音你也不可能聽到。”
“……也對啊!大概是我弄錯了吧!”
“就是就是,別發愣!趕緊挖啊!”
謝浩然看到眼前大塊的混凝土碎塊正在移動。那是來自外面挖掘機的強大力量。根本不是什么地震,而是人為的,說不定就是之前找自己簽訂協議的拆遷公司。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
謝浩然以他平生能夠發出的音量尖叫著,發瘋一般用雙手撥拉著磚瓦碎石。越來越深重的恐懼死死壓在心頭。不光是聲音,他的心底同時也在發出求救悲鳴。他相信只要外面的人聽見就肯定會停下挖掘機,如果有警察在場肯定會制止這一切。只要他們發現我還在這幢屋子里,無論是誰都會救我。
可是,沒有人來。
近乎**的身體以最具力量的方式扭動著,沒有穿鞋的兩只腳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尋找著力點。謝浩然的手指用力摳住任何看起來似乎可以逃生的地方。他掀開被砸爛的桌子,拼盡全力想要抬開立柜。可是壓在這些障礙上面的混凝土碎塊實在太多,已經超出了謝浩然身體力量的極限。
從外面傳進來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快點兒挖啊!這房子獨門獨戶的,很容易就能推平,又不費事。”
“你要我跟你說幾遍啊?說是里面沒有人。拆遷協議早就簽了,村里的人現在都是到外面租房子住。上個星期這里就停水停電,鬼才會回來。”
他們顯然是在交談,只是謝浩然聽了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越來越深重的驚恐導致身體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沒錯,村里很多人的確搬走了。但這其中并不包括謝浩然。
如果不是貪圖這里離學校近,早起上學方便,他也不會獨自留下來。算算時間再有一個多月就要放假了,謝浩然覺得等到假期再搬也來得及。
隨著黑色墻壁不斷搖晃,眼前出現了更多的白色光線。這意味著房屋結構已經被破壞,塌落的頂層正被挖掘機推搡著松動。謝浩然抬頭看見好幾根粗大的螺紋鋼垂懸在自己頭頂。黑黝黝的,端口又尖又長,仿佛從不知名怪獸嘴里外凸的獠牙。
我快死了!
謝浩然覺得自己隨時可能被龐大的恐懼所壓垮,就像這幢勉強還能維持平衡的破爛樓房,隨時可能轟然倒塌。
操縱挖掘機的人對此一無所知。幾分鐘,也許只要幾秒鐘,我就會被頭頂上搖搖欲墜重達數噸的散碎混凝土活活壓死。
外面的人聲越來越嘈雜。似乎有幾十個人,亂哄哄的。機械的引擎轟鳴聲太大了,根本聽不清楚他們究竟在說什么。可是很奇怪,其中有兩個聲音在謝浩然聽來清晰可辨。
一個估計就是操縱挖掘機家伙。
至于另外一個……謝浩然直到現在也不愿意確定對方的身份。
我得出去,活著離開這個地方。
長時間沒有喝水導致的干渴,從舌尖表面瞬間蔓延至全身。謝浩然忽然覺得一股極其龐大的力量從胸前涌出,如同海嘯般迅速貫穿全身。他覺得呼吸有些凝滯,腦子里也隨之產生了極其危險的信號。直覺告訴他不能再考慮更多,雙手死死扣住墻壁上的那道縫隙,從身體里發出不似人聲的喊叫,將擋在面前的最后屏障狠狠推開。
清冷的空氣從外面涌來,血腥味,混雜著村子里那股令人熟悉的糞肥味,毫無阻礙鉆進了謝浩然的鼻孔。他像一只受驚的老鼠從自己的窩里瘋狂躥出,根本顧不上雙腳沒穿鞋子,直接在堅硬銳利的殘墻斷垣上飛奔。
周圍頓時響起了連聲的驚呼。
“快看,是小浩,他怎么沒穿衣服?”
“不是說房子里沒人了嗎?他怎么會在里面?”
“小浩什么時候進去的?怎么房子里還有人就開始拆了?”
強烈的光線刺激著眼球,一股液體瞬間在眼眶里彌漫開來。
腳被石頭扎破了,生疼。
周圍到處都是咋咋呼呼的人聲。
可以看見模模糊糊的挖掘機就停在側面,巨大的金屬挖斗高懸在空中,駕駛室已經空了,一個頭戴安全帽,身穿橘黃色工作服的年輕男子朝著這邊飛奔過來。他幾個箭步攔在謝浩然面前,雙手用力抓住自己肩膀的時候,謝浩然明顯感覺到對方的胳膊正在急劇抽搐著。
“天啊!你……你怎么會在房子里面?”
挖掘機操作者是個謝浩然不認識的陌生男子。
他被嚇壞了,說話也結結巴巴。
還好謝浩然及時從小樓里逃了出來。否則的話,操作挖掘機的他絕對要吃人命官司。
謝浩然用手背抹掉迷住眼睛的灰塵與淚水,朝著男子跑過來的方向望去。
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婦女正朝著這邊慌慌張張走來。
她穿著白色印花的薄質上衣,下面是黑色的彈力緊身褲。這種打扮在村里很流行,只是與她四十多歲的年紀并不搭配。尤其是肥厚外腆的肚子,將收腰設計的上衣高高鼓起,兩條粗腿在緊身褲的束縛下顯得很短,有種視覺上的油膩感。
謝浩然用森冷的目光死死盯住這個女人。
她是自己的二姨,楊正菊。
除了挖掘機駕駛員,之前聽到的另外一個談話者,就是楊正菊。
謝浩然記得清清楚楚:昨天下午放學回家的時候,自己特意去了楊正菊租住的房子一趟,告訴她,自己這段時間都會呆在這邊的老屋,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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