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人,還有孩子。
視頻很長,錄制得非常細致。清晰的畫面可以讓約瑟夫看到每一個部分。他覺得喉嚨有些堵,感覺自己重新回到了很多年前效力的法籍軍團,參與戰爭,在遙遠國度上看到堆積成山的尸體。
所有組織成員每周都有一次在網站上使用“驚嘆號”的權力。那相當于職權優先,可以是一段文字,也可以是一段視頻,或者是一張照片。只要使用“驚嘆號”,選定的內容就能自動排列在其他內容之上,保留長達半小時的置頂優先權。
在這個時間,有很多組織成員同時在線。
很多人紛紛發出咒罵,以及詢問。
“見鬼,剛一上來就看到這種東西。是那個混蛋發布的視頻?這是想把我嚇死嗎?”
“手段非常兇狠。你們注意到那些吃人的狗了嗎?我從未見過這類品種。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弄上一條做寵物。”
“視頻上那些被吃掉的好像是亞洲人。”
“天啊!那是枯葉蝶……我認識她,至少看過她的照片。”
雜亂的議論在隨后一條特殊評論發出后,很快變得平息下來。
“蟲巢組織的成員,同時包括全世界所有的殺手。如果你們當中任何人膽敢繼續針對我,那么“枯葉蝶”及其家人的下場,同樣會被復制在你們身上。”
組織內部的信息傳遞非常迅速。幾分鐘后,網站管理者立刻消除了所有視頻,以及評論。“枯葉蝶”的個人相關賬號也被刪除,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一整天,約瑟夫都感覺不是很好。
他聽過“枯葉蝶”這個名字。
那些視頻所代表的意義,約瑟夫直到當天深夜才從別人那里探明了究竟。由于“蟲巢”組織者在第一時間消除了視頻,關閉賬號,詳細信息其實沒有透露太多,可是當時看過視頻的組織成員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那些血腥畫面。他們在私底下交流,交換情報,通過各種方法,很快找到了答案。
“枯葉蝶”任務失敗,被目標抓住,其本人遭到虐殺,家人無一幸免。
她接下的任務賞金總額為一千萬美元。按照慣例,“蟲巢”會先期扣下五百萬的額度,等到任務完成,委托者支付尾款后,在五百萬先期款項的基礎上再支付她一百萬獎勵。
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這次任務有些特殊。任務計劃是委托者制訂,據說非常詳細,而且周密到無懈可擊。另外就是“枯葉蝶”使用的毒藥。據說非常珍貴,成本高昂到令人瞠目的程度。
殺手其實是從不懼怕報復的。包括約瑟夫也是一樣。既然選擇了這個危險的行業,就必須抱有隨時可能死亡的思想準備。以約瑟夫為例,他準備了多個身份,持有多個國家的護照。一旦發生危險,立刻放棄一切藏匿起來。妻子與孩子對他的工作一無所知,只知道他是國家石油公司派駐在海上開采平臺的一名員工,每年有大部分時間要呆在平臺,不能回家。對外,約瑟夫從不泄露家庭信息,外面用的是假名字,組織里也是如此。
他簡直無法想象,如果自己與“枯葉蝶”有著同樣遭遇,被人抓住,強行逼問出家人信息,會是一種什么樣的下場?
“枯葉蝶”肯定承受了極其慘痛的折磨。她撐不下去了,只能對方問什么就說什么。到頭來,一個人也沒能保住。
如此殘忍的報復手段,極其罕見。
別人怎么想的約瑟夫不清楚。
他花了整個晚上的功夫,詳細記錄了“枯葉蝶”那次任務目前可以收集到的所有信息。
華夏國、謝浩然、青靈集團……
這些消息非常管用。盡管發音讀起來有些拗口,約瑟夫還是強迫自己牢牢記下。
他不想得到與“枯葉蝶”相同的結局。
這樣的任務,連碰都不能碰。
那樣的狠人,最好離他們遠點兒。
殺手要掙錢,但是自己和家人的生命更重要。
北寧省,藥神院分堂。
東羊正是第一次來到這里。接到邀請的時候他有些猶豫,可是看到請柬最后的“謝浩然”三個字落款,又放下心來。
很偏僻的一個小鎮,主體建筑平淡無奇,看上去顯得破舊,很是有了些年頭。
跟著引導者走進去,里面是一個寬敞的大廳。東羊正這才發現,除了謝浩然這個邀請者,還有很多自己的熟人在場。
全部都是修煉世家。天境山大會是個認識人,拉近彼此關系的好機會。東羊家族算是不大不小的修煉家族,對于與其他修士之間的關系處理,也偏向于“互相幫助”。總之,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廳堂很大,因為來得人多,就沒有安排座位。修士本來就不看重這些,只要主人同樣站著,就不算是失禮。
謝浩然穿著一件黑色襯衫,下面是黑色長褲,皮鞋擦得锃亮。
在上傳“枯葉蝶”虐殺視頻以前,他就向各大門派,以及修煉世家發布了邀請函。
藥神院的名頭在修真界還是很響亮的。實際上的影響力卻頗為有限。放眼大廳,林林總總只有三百余人,來的大多是修煉家族,少的有那么一、兩個,多的也就是三、五人左右。至于被邀請名單中赫赫有名的武當派,只來了一個司平真人。青城派那邊也是同樣,只有一個鐵玄真人。
按照事先的預測,正常情況下,應邀前來的修士總數不會少于一千。
現在看來,最多只有這個數字的三分之一。
藥神院的號召力遠不如想象中那么強大。
謝浩然自嘲地笑了笑,走上前,對著四周拱手行禮,朗聲道:“感謝諸位應邀前來,本座在這里謝過了。”
周圍響起一片稀稀拉拉的回應。大多是恭維與隨口應付,都是聽著還算不錯的場面話。
謝浩然沒興趣與這些人浪費時間,他直接進入主題:“本座今天一不辦喜事,二不為錢財。有件事情,想要拉著諸位道友一起做。只是不知道諸位道友意下如何?”
他畢竟年輕,從下面躥起來的速度太快了。吞掉雷極門的過程過于迅速,滅掉圓法寺的手段也很隱密,沒有多少人知道。在很多修士眼里,謝浩然就是一個什么也不懂的毛頭小子。即便是掌控著藥神院,也是運氣多過實力……說不定,是藥神院原先的三位副院主上了年紀,想要靜修,這才把所有權力扔給了謝浩然。
這種時候說話,是需要有人在旁邊烘托的。豐樹理代表豐家前來,他與謝浩然關系很好,事先已經聽他說過一遍,于是笑了笑,信步從人群里走出,故意問:“不知道謝掌門所說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要燒掉幾個教堂,殺一批教士。諸位有沒有興趣?”謝浩然說話時雖然帶著笑,神情卻很堅定,甚至帶著幾分猙獰。
燒教堂?
殺教士?
一個上了年紀,須發全白的老頭疑惑地問:“這個……這好像從前義和團干過的事情啊?”
謝浩然微笑著簡單解釋:“不是咱們國內的,這次去外面,在他們的地盤上動手。”
東羊正神情冷肅。
很多人沒有搭話,保持沉默,更沒有表態。
果然是年輕人啊!沖動、盲目、什么也不懂。上來就張口喊殺,沒有絲毫的遮掩,也不會用更加溫和的方式說明意圖。就不能把話說得婉轉些嗎?先不說這燒教堂殺教士能不能成功,就光是你這種說話的態度,很令人反感,難以接受。
青城派的鐵玄真人站在那里發出冷笑:“我大老遠的從青城而來,本想著是不是藥神院又出了什么新的丹藥,也就順便過來看看。沒想著聽到這么些亂七八糟的混賬話。都什么時代了,還想著燒教堂,殺洋人。哼!年輕人,沒事兒多回家去看看史書,看看當年義和團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別以為你后面有靠山就隨便亂來。說句不好聽的,你算老幾?”
不能說是鐵玄真人的思維有問題。防保局征招了大量修士,其中就有武當派的年輕后輩。鐵玄其實對此并不贊同,他也沒興趣參與更多的國家事務。修士嘛,勤修苦練,早日飛升才是正道。普通俗人生生死死與我何干?
旁邊,武當派司平真人也發聲問道:“藥神院請我們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嗎?今天有沒有拍賣會?我還等著看看你們藥神院的丹藥呢!”
謝浩然臉上的神情不變,他早已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淡淡地說:“今天沒有拍賣會。之所以邀請諸位道友過來,就是為了商議此事。”
司平真人在修士當中算是老資格。外表看上去像是八十多歲的長者,自然不會把謝浩然這種年輕后輩放在眼里。何況感受他外放的靈能,只是區區一個筑基中期。想到這里,司平冷笑著搖頭:“藥神院一代不如一代。若是方玉鯤在這里,少不得我也要給他一個面子。至于你……呵呵!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