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謝浩然只能搖頭苦笑,轉身走了出去。
把空間讓給她們。
下了樓梯,靠墻的角落里剛好有個空位。謝浩然走過去坐下,叫來服務員要了一壺茶,從衣袋里拿出手機,點開屏幕慢慢地看著新聞。
今天沒什么事,本想著在明真這里呆著,晚上買點兒菜回去兩個人一起做飯吃。不過照現在這種情形看來,一群女人恐怕會在服裝問題上討論很久。
這是天性,道祖上帝九天神魔對此也毫無辦法。
喝了幾杯茶,手機屏幕滑動了好幾次頁面,這時候,服務員帶著一個瘦瘦高高,帶著眼鏡,穿一件白色襯衫的男青年走過來,彎下腰,湊近謝浩然,帶著歉意道:“謝總,現在店里客人都,都坐滿了,只有您這里還有個空位,能不能麻煩您……”
謝浩然一聽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連忙拿著手機站起來笑道:“沒事兒的,我就是在這里隨便坐一下。嗯,你把茶壺和杯子收一下,我到柜臺那邊去喝。”
說著,他轉身朝著柜臺方向走去。
剛坐下沒多久,女招待端著茶盤從工作間里出來,從身邊走過的時候,謝浩然抬起頭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盤子:一壺茶,一盤點心。
應該是剛才那位剛進來客人點的東西。
柜臺距離那張桌子不遠,雖然中間有幾盆生長茂盛的肉桂擋住,卻可以聽到從那邊傳來的聲音。
“這么點兒東西就要兩千一?你們這也太貴了吧?”是之前那個男青年在說話。聽起來有些惱怒,頗有抱怨。
這樣的事情女招待見得多了,很多人都對“初白軒”的定價產生質疑。兩千塊一壺的茶,一百塊錢不過是四個銅錢大小的點心,實在太貴了……她笑了笑:“先生,剛才你看過菜單,我們這里也是明碼標價,絕對不是故意欺詐。”
男聲沉默了幾秒鐘,依舊發出不滿的嘟囔:“就算是這樣,你們的東西數量也太少了。就這么點兒……算了,來都來了,不說了。”
謝浩然在這邊看不到那邊的情況,只能是淡淡一笑,搖搖頭。
清涼山上的茶葉可不是隨便什么地方都能喝到。事實上,連他都覺得明真賣的這茶算是良心價。清涼山可不是普通的山,那里有真正的靈脈,滋養著山上的植物。茶水入口,立刻就能感覺到與普通茶葉的區別。雖說兩千塊一壺的茶水里面茶葉數量不多,卻是真正的好東西。
其實這種事情沒什么可吵的。覺得貴了可以不喝,東西端上來也可以端下去。“初白軒”從開業第一天起,就沒想過要強買強賣。反正東西放在柜臺上,你不買還有別人買,前提是你沒有伸手碰過。
愛買買,不買滾!
很霸道,很傲慢的銷售心理。
碧綠的肉桂葉子中間有縫隙。謝浩然視覺超卓,之前男青年與女招待的對話,忽然讓他對此人產生了幾分興趣。抬起頭,在眾多綠葉縫隙中選擇了幾處空間較大的位置,仔細觀察著對方。
與其他茶客比起來,區別還是很明顯。他坐在椅子上不斷朝著四周張望,看樣子好像是在找人。女招待按照慣例為他斟了一杯便轉身離開。那人端著杯子抿了一口,眼睛卻還看著別處。不過茶的味道實在不錯,就算是這樣漫不經心地喝著,他仍然還是目光一亮,注意力也從觀望狀態瞬間轉移,臉上露出贊嘆與驚訝的神情。
看到這一幕,謝浩然不由得笑了。
還以為是多了不起的家伙,原來是俗人一個。味蕾征服大腦的過程是如此簡單,等到男青年從碟子里拿起一塊點心塞進嘴里,看到他豐富多彩不斷變換的面部肌肉,謝浩然不由得抬手捂住嘴,笑意比之前越發濃烈。
這時候,明真從樓上辦公室里走出。她朝著下面的廳堂四下里張望了一下,很快看到了坐在柜臺內部的謝浩然。樓上與樓下距離不遠,打電話顯得很多余,明真沖著這邊叫道:“你怎么跑下面去了?笑什么呢?這么開心?”
樓梯與大廳之間有一個細細密密的綠蘿架子,擋住了一部分客人的視線。正上方是按照明真的要求,在裝修時就特意留下的花盆木架,專門用來擺放生長茂盛的金邊吊蘭。但是從側面方向看過來,正好可以透過懸掛在頭頂的這些植物,看到三樓的外側扶手。明真喊話的聲音不是很大,剛好可以被謝浩然聽見。那男青年同樣也在音量波及范圍,他不由得朝著這邊看了一眼,頓時呆住了。
在樓上朝著樓下喊話的人都有這么一個習慣,喜歡雙手扶著欄桿,上身向下傾斜。這樣做看似可以拉近與喊話目標之間的距離,明真也不能免俗。她那張精致絕倫的面孔不偏不倚正好映入了男青年的視線。
謝浩然絲毫沒有注意到肉桂“墻”那邊的異狀。他抬起頭,沖著明真揮了揮手,站起來,順著樓梯走了上去。
剛好在這個時候,盧采珊從房間里出來,她笑著對明真道:“明姐,我們已經選好了,麻煩你幫我們看看吧!”
“好的。”這種要求明真是不會拒絕的,兩個人轉身走了進去。
樓下,男青年坐在那里,嘴唇微微張開,朝著明真與盧采珊消失的位置一直就這樣看著。過了很久,才用力吞了一下喉嚨,發出清晰的“咕嘟”聲。
他叫柴亦廣。
盧采珊與謝淑彤是同一年考進音樂學院,在同一個年級,只是所學專業不同。在八十多人的同級學生當中,盧采珊是最漂亮的女生。她自幼練習舞蹈,初中的時候學習成績不是很好,父母出于“高考另外一條路”考慮,讓她在兼修舞蹈的同時多學一項洞簫。這其實是現在很多家長的常用做法,給孩子多準備一個“藝考”的路子。畢竟與正兒八經的高考科目比較下來,藝術類要求的文化不那么高,更看重考生所學的專業技能。
柴亦廣是外國語大學四年級的學生。他在音樂學院那邊有同學,迎新晚會的時候過去玩,看到在臺上表演的盧采珊,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柴亦廣家里頗有財富,平時手上的錢也多,玫瑰花前前后后送了好幾次,朋友也幫著他約了盧采珊出來吃飯,柴亦廣抓住機會表白,但是盧采珊對兩個人的關系很是猶豫,一直沒有答應。
這種事情柴亦廣見得多了。他人長得不錯,家境也好,從高中到大學,前前后后換了好幾個女朋友。但是像盧采珊這種看了就令人心動的目標,對柴亦廣來說還是第一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
說起來也是湊巧,今天柴亦廣去找盧采珊,想著給她一個驚喜,晚上約出來吃飯。他知道盧采珊的習慣:平時這個時候,她總是呆在琴房里練習。可是到了音樂學院卻沒有找到人,問過女生樓的宿管大媽,才知道盧采珊在自己來之前跟著幾位女同學出去了,前后錯落也就是三分鐘的時間。
為什么宿管大媽對時間的肯定可以精確到“三分鐘”這種程度?
天熱,她昨天貪涼多吃了些西瓜。從昨晚開始就鬧肚子,半夜疼得實在受不了,天剛蒙蒙亮就爬起來敲響了外面藥店的門。藥店的銷售員是熟人,給她推薦了一種止瀉藥。這種藥要按照時間分次服用,盧采珊等人出去的時候宿管大媽剛好吃了一次,正計算著時間,柴亦廣就來了。
柴亦廣按照指點的方向一路狂奔,剛追到學院門口,就看到盧采珊等人上了一輛“QQ”車。他估計那是一輛網約車,連忙站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就這樣跟了上來。
在繁華的城市里跟車很苦難,不是每個司機都有動作片里的嫻熟車技。一個紅燈把兩輛車隔開,柴亦廣眼睜睜看著盧采珊等人在前面路口下了車,自己卻只能呆在撤離毫無辦法。按照交通法規,路口禁止下人。他只能等到出租車過了路口,這才付了錢,心急火燎下去。可是舉目張望,早已不見了人影。
盧采珊應該就在附近。
可是周圍這么多店鋪,天知道她究竟在哪兒?
手機微信上有一種特殊的方法,可以尋找“附近的人”。柴亦廣打開手機,連接網絡,很快在“附近的人”欄目里找到了盧采珊的號碼。但知道歸知道,具體位置和方向是沒有顯示的。他像只沒頭的蒼蠅就這樣拿著手機到處轉悠,一直走到了茶館外面。
必須承認,人類在某些時候的感應能力的確很是奇特。柴亦廣并不確定盧采珊在這里,他只是看著這間茶館裝修頗有格調,清幽淡雅,聯想到盧采珊所學的民族樂器專業,不由得產生了“她可能在這兒”的想法,再加上自己也的確是走累了,于是抬腳進來,點了一壺茶,想著還是打消給他一個驚喜的念頭,先1、在這個環境不錯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然后直接打電話給盧采珊,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