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聯一再搖頭:“小然,我知道你有錢。但是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用你的錢。”
謝浩然笑了:“老師,您這話就錯了。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談錢,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須用錢才能解決。”
周嘉林好奇地問:“小然,你這話是怎么說的……等等,你是不是有什么計劃?”
“大師兄,把那個曹環宇的聯系電話給我吧!”謝浩然臉上全是平靜:“我找個時間約他出來談談。聊聊未來,聊聊人生,說不定他會幡然悔悟,把所有偽造老師的作品都交出來。”
蘇恒聯對此并不相信:“那種人怎么可能幡然悔悟?再說了,嘉林之前已經找他談過,沒用的。”
謝浩然眨了眨眼睛,笑道:“那可不一樣。師兄是師兄,我是我。”
周嘉林很不高興他這樣說:“我和你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謝浩然伸手把明真摟在懷里,張揚地笑道:“我可比師兄你帥多了。要是沒有我這張英俊的臉,怎么能找到如此漂亮的老婆?哈哈哈哈!”
曹環宇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周圍的環境很陌生。
灰色的水泥地面,灰色的墻,窗戶上糊著報紙,光源來自懸掛在天花板上的一盞電燈。
房間很大,沒有多余的擺設。正前方擺著一把椅子,一個長相英俊,帶有幾分邪氣的年輕男子坐在那里。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腦子里暈乎乎的,曹環宇記得晚上與朋友一起吃飯,喝了些酒。當時朋友就說喝酒不能開車,點開手機網絡叫了代駕,然后……怎么就來到這個地方?
坐在對面椅子上的年輕人對曹環宇來說很陌生。他本能起爬起來,退到墻邊,靠著墻慢慢站起,眼睛里全是戒備:“你是誰?這是哪兒?”
派人把曹環宇抓來,對謝浩然來說只是小菜一碟。他淡淡地笑笑:“曹先生,我有樁生意想和你談談。”
“談生意?”曹環宇下意識的認為自己是被綁架了。雙手插進在衣兜和褲包里摸索了一下,沒有找到錢包,也沒有找到手機。他背靠著冰冷堅硬的墻壁,好不容易壓制住恐懼,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你……你想談什么生意?”
謝浩然也不掩飾,直截了當地問:“蘇恒聯的工筆畫,你手上總共有多少?”
蘇恒聯?
腦子里出現一個慈眉善目老人形象的同時,曹環宇下意識地叫了起來:“你……你是他派來的?”
謝浩然微微皺起眉頭,卻沒有發作。他抬起手,擰了個清脆的響指。房門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三個體魄強壯的男子。為首的那人正是在宏州水果市場為難李毅松的“老虎”。他現在是謝浩然的手下,雖然強壯,卻不是修士。
抬手指了一下神情惶恐的曹環宇,謝浩然淡淡地說:“給他點兒教訓,讓他知道我這兒的規矩。”
雖然成功煉出了天厄丹,但是這類事情還是交給普通人來做比較好。當初收了老虎這個手下,就是預備著用在這些地方。
三名壯漢一擁而上,兩條鐵鏈牢牢栓緊曹環宇的胳膊,將他雙臂拉開,固定在左右墻上。老虎臉上全是陰險的笑。他從衣袋里拿出一盒風油精,手指摳出一坨,在旁邊兩名壯漢的協助下,重重抹進了曹環宇的眼睛里。
他頓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風油精這種東西極烈,老虎小時候上學念不進書,就用這個調戲班上的女同學。抹人家眼睛女孩就哭,若是對付男生,邀約上幾個人,將其按在廁所里扒掉褲子,用棍子挑著弄一大坨塞進屁股眼,保證那人接下來整節課都在酸爽中度過。
因為這些事情,老虎當年沒少被他爹狠揍。只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小時候用來耍弄同學的玩意兒,如今卻派上了大用場。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你們給我抹的這是什么東西?我瞎了,看不見了……救命!”
“給我點水,快把我松開……我的眼睛……疼死我了……”
給曹環宇上的風油精數量其實不多,老虎雖說存心作弄人,卻也不敢因此誤了謝浩然的大事。十多分鐘過去了,嚎叫哀求的曹環宇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拼命側著身子在肩膀上的衣服位置擦抹眼睛,等到可以再次睜開的時候,眼眶里全是淚水,通紅一片。
謝浩然從衣袋里拿出香煙,抽出一支點燃,冷冷地說:“注意聽清楚我的問題,不要胡言亂語。如果再出現剛才的情況,這一次……就不是風油精那么簡單了。”
曹環宇眼前一片迷蒙,風油精對眼睛有著強烈的刺激效果,但是過后卻一片清明。他連哭帶抖地問:“你……你要蘇恒聯的畫?”
謝浩然噴出一口煙霧:“你手上總共有多少?”
“十二張。”曹環宇回答的很快,絲毫沒有遲滯:“你要的話我全都給你。放了我吧!”
謝浩然手里夾著點燃的香煙,盯著被鐵鏈拴在那里瑟縮不已的曹環宇,冷冷地罵了一句:“放尼瑪的屁!十二張……就你那點兒腦子,竟然在我面前耍心眼兒。”
曹環宇發出驚慌的哀嚎:“我真沒騙你,真的只有十二張啊!”
謝浩然陰險地笑了笑:“那好,說說都是那幾張畫?說名字,一張一張的來。”
曹環宇略胖的臉上因為緊張而皮膚緊繃,他遲疑了一下,努力控制住劇烈撞擊的牙齒,張口道:“有一張《竹雀圖》,一張《戴勝》,還有三張《杜鵑》。《牡丹花》有四張,扇面有兩張,還有一張畫的是紫薇,我其實……”
“等等!”謝浩然吸了口煙,用戲謔的口吻道:“曹先生,你說的這些畫數目可對不上啊!四副《杜鵑》,四副《牡丹》,光是這兩種就占了八副,再加上你剛才說過的那些,已經有十三副畫了。”
曹環宇臉上全是懵懂:“……我……那個……我已經說了那么多了?沒有啊,我明明說是三張《杜鵑》的,你怎么……”
謝浩然沒給他思考的機會:“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你就是說了死副《杜鵑》。”
他隨即抬了下手,指著站在旁邊的老虎等人:“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他們,是不是說了四副《杜鵑》?”
老虎等人是謝浩然的手下,自然是他說什么就是什么。雖說不太明白其中意義,也紛紛點頭道:“是的,他剛才就是這么說的。”
“沒錯,他的確說了四張《杜鵑》。”
“自己剛說過的話立刻就忘了,這人的記性真糟糕。”
曹環宇眼中閃過一絲驚懼。
其實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剛才到底說了那幾幅畫。反正就是湊一湊,湊夠十二張就行。沒想到這么簡單的事情,卻被自己說漏了嘴。想到這里,他連忙改口道:“是我記錯了,應該是三張《杜鵑》,五張《牡丹》。”
謝浩然笑了。
“老曹,蘇恒聯的畫可是很值錢的。我打聽過,你在市面上賣出來的那些畫,每一副的價錢都不低,最便宜的一張都是八十多萬。這么貴的東西,怎么到了你這兒就變得跟垃圾一樣,連數目都搞不清楚?三張、四張、五張……嘿嘿嘿嘿!草擬嗎的,你以為老子是傻瓜,可以隨便糊弄嗎?”
說著,謝浩然從衣袋里拿出手機,當著曹環宇的面,點開剛才錄下來的對話。揚聲器里清清楚楚傳出之前對話內容。
三張《杜鵑》,四張《牡丹》。
曹環宇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他的確是個書畫商人。有鋪面,開著畫廊,有正規營業執照的那種。
經營名人字畫,藝術品營銷,光是聽聽就是多么高上大的東西,哪兒有什么所謂的銅臭味?想想看,家里掛滿了書畫作品,就像以前那首歌里唱的“我廁所墻上掛油畫,倍兒像藝術家”。這年頭,大家口袋里都有錢了,肚子是餓不著,衣裳是不愁穿,一個個都開始追求精神上的享受,藝術品市場自然是越來越火爆。
這些年的生意越來越難做。都他嗎的是該死的電商鬧的。你說要換在從前,一尊維納斯雕像至少也能賣好幾百塊,而且還是筷子長度的那種小號版本。可是現在,很少有人會到畫廊與實體店里購買,都是直接在網絡上下單,有快遞公司直接送到家里。雖說在運輸過程中物品碎裂被破壞的可能性較大,但買賣就是圖個省事,反正東西壞了商家或者快遞總有其中之一會負責,用不著擔心。
字畫也是一樣。
麻痹的網絡上什么都有。國內老百姓的鑒賞水平其實不怎么樣,大多數人喜歡的繪畫作品就是《牡丹富貴圖》。沒有主題,也用不著什么背景,就是一大堆紅紅綠綠的牡丹花,占據了整個作品畫面。乍一看很熱鬧,也讓人喜歡,但是看多了也就那個樣子,談不上什么藝術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