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晚上睡前牛奶喝得太多,早上6點多又被洛漓纏得太緊,以致膀胱反應分外強烈,夢里頭差點把小麻雀掏出來時,突然覺得羞恥心上頭,隨即眼睛一睜,心里道一聲我草好險,然后趕緊把洛漓的手腳拿開,跑去衛生間足足釋放了半分鐘才算松了口氣。
回到屋里頭,正想翻身再睡,卻聽到樓下有開門的動靜。
林淼八卦之心大起,推開陽臺的門,外頭一陣清晨冷冽的寒風立馬鉆進林淼并不算單薄的棉毛衫內,凍得他一哆嗦。但區區這點寒冰攻擊,根本阻擋不了他偷窺的腳步,他踩著棉拖鞋,隨手輕輕帶上房門,走到陽臺的護欄前,就見樓下提著行李箱的徐毅光正和秦晚秋你儂我儂地告別。秦晚秋小鳥依人靠在徐毅光寬闊的懷里,抱了片刻,又抬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親徐毅光的同時,正好發現林淼,頓時俏臉一紅。
徐毅光轉頭望向林淼。
林淼很淡定地朝他們揮了揮手,很中二地喊道:“一定要一直這么幸福下去啊!”
喊完就跑。
徐毅光和秦晚秋互相看看,先是無語,然后就不約而同地撲哧笑出聲來。
林淼渾身凍得冰涼鉆回被窩里,洛漓迷迷糊糊睜開眼,問林淼道:“你干嘛去了?”
林淼道:“噓噓,順便送個祝福。”
洛漓哦了一聲,重新纏繞住林淼。
因為體型的原因,貌似纏得越來越習慣了……
“路上小心啊,到家了給我打電話。”
樓下的小院子里,傳來秦晚秋和徐毅光道別的聲音。
林淼心里嘆氣,要是老林和江萍也能這么恩愛就好了。估計徐毅光一個月的工資,大半都花在往返京城的交通費上了吧。加上他本身還是區公安分局副局長,本來事情就忙,難得有點休息的時間,卻還抽出來千里迢迢往這邊跑,休息日比工作日還耗精神。現在才早上6點多,他就大清早地起床趕飛機去了。這么個玩兒法,能撐多久?
洛漓在京城,可是要讀上足足四年的書呢……
林淼有點擔心未來老丈人的身體要崩。
他們家在東甌市政法口,可就這么一位勉強還算說得上話的自己人啊。
早知道昨天就不讓他打貓爬架了,該讓老徐好好休息才對的。
林淼這么想著,心里覺得有點對不住老徐。
天色半黑不亮,林淼和身子軟綿綿的洛漓互相擁抱取暖,很快又漸漸睡去。
這一覺睡到早上八點多,兩個人才被秦晚秋叫醒。
穿衣疊被刷牙洗臉,一番磨蹭后下了樓。
樓下空蕩蕩的,只有秦晚秋坐在沙發上,手捧著一本《問道:林國榮的文學觀和文學教育觀》在看,還有傻貓窩在貓爬架的第二個格子上,小爪子縮在身子下,閉著眼睡覺。
屋子的房門關著,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飯。
寧靜的氣氛,讓林淼舒服得直想哼哼。
這些日子,他身邊實在太熱鬧了,有點動極思靜了。
兩個小家伙吃飯從來不用家里頭擔心。林淼和洛漓坐下來,抓起大肉包子就往嘴里塞,林淼是每天消耗太大,飯量也跟著上去,洛漓就是純粹的長身體,動不動就餓,胃口極好。
秦晚秋一心二用地翻著書,時不時抬眼看看兩個小家伙。
片刻后等林淼和洛漓吃完,她就放下了看了半天也沒能看完兩頁的書,起身收拾桌子去了。
洛漓吃完早飯有了折騰的精神,把樓下客廳的燈一開,指著傻貓道:“淼淼,我們教少少跳樓吧!”
傻貓說傻不傻,聽到洛漓喊它的名字,不由睜開眼,兩只眼珠子圓溜溜地看著洛漓,發出了一聲弱弱的叫:“喵”
林淼先往后退一步,以防貓急傷人。
洛漓卻根本不拿貓主子當回事,抱起來就往貓爬架上的貓窩里塞。
傻貓也不敢反抗,被放進高高的貓窩后,先是在窩里焦慮地轉了兩圈,緊接著就仿佛突然頓悟,敏銳地發現貓窩里的墊子比外頭的木板舒服柔軟溫暖得多,二話不說就趴了下去,然后張大嘴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淡定地閉上了眼睛。
“跳下來啊!你個笨蛋!”洛漓急得直罵。
在廚房里收拾碗筷的秦晚秋聽到,立馬就訓斥:“不許胡亂罵人啊!”
“嗯……”洛漓委屈地看看林淼。
林淼站丈母娘一邊道:“要聽媽媽的話,媽媽說得對。”
洛漓嘟嘟嘴,又問:“那煞筆能不能說?”
“可以。”林淼道,“管煞筆叫煞筆,不算罵人,只是陳述事實。但前提是必須確認對方真的是煞筆,不能當口頭禪用。”
“哦……”洛漓點點頭,然后掰著指頭算道,“我們班大概有三個煞筆……”
林淼又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根據社會行為學在個體特殊行為研究方面的大樣本正態分布統計計算結果,一個集體的人數如果超過7個人,就必然會有一個人表現得像個煞筆,你們全班50個人,講道理煞筆人數的理論最大值,應該能達到7個,只有三個的話,說明你們班級的整體素質已經相當高了,幾乎都快完成對動物本能的抵抗了,很了不起。”
洛漓聽得眼里一亮,又反問林淼:“那你們班里有幾個煞筆?”
林淼傲然道:“我們班沒有煞筆,有我在,他們不敢!”
秦晚秋聽得忍不住了,連林淼一起教訓:“淼淼!不許教莉莉說臟話啊!不然阿姨要生氣了!”
“哦!阿姨我錯了!”林淼立馬口頭上表示一下。
洛漓又壓低聲音對林淼道:“我把我們班里的三個……那個都打了,他們說你壞話。”
林淼一聽就知道怎么回事,鼓勵的口氣:“打得好!不過下次再打,要保護好自己,打不過可以去跟老師告狀,告狀的時候哭得越兇越好,懂不懂?”
“嗯!”洛漓點著頭笑道,“你教過我的!”
廚房里頭,秦晚秋擦干最后一個碗,放進櫥柜,聽著外頭的話,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她全家都是警察,現在生個女兒出來,眼看都要被林淼教成土匪了。
往后怎么跟她家里人交代啊……
林淼和洛漓聊完煞筆的話題,轉頭見傻貓都在貓窩里睡著了,洛漓不禁抱怨少少不聽話,還是多多比較乖。林淼隨口問了句多多現在怎么樣了,洛漓嘆口氣,很心疼地告訴林淼,多多放在她外婆家里帶,結果被偷狗賊抓走了,現在估計骨灰都不剩了。林淼聽完不由感慨,洛漓身后,那也是一大家子人啊,以秦晚秋的年紀,家里父母肯定都還健在,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弟,還有洛漓的生父那邊,今后估計也要慢慢熟悉接觸,再算上徐毅光那頭,要是等他十幾年后和洛漓結了婚,一下子就又要冒出好多好多好多的親戚……
煩躁,卻不得不咬牙接受。
貓是逗不成了,林淼又拉著洛漓回樓上,很殘忍地讓洛漓看著他刷題。
洛漓就安安靜靜趴在林淼身邊,一聲不吭地坐了將近一個小時。
等林淼把一套數學題刷完,早上快10點的時候,老林終于帶著全家人回來了。
帥波早上9點半就已經訂好了位置,打了老林的傳呼告知。
老林昨天聽了林淼跟張開吹的牛逼后,隱隱知道中午這頓飯,可能要談一筆大生意,但只帶林淼和曉曉過去,感覺又虧待了丁凱,可既然連丁凱都要帶,那不帶江萍就說不過去,而如果連江萍都帶上了,那干嘛不順便連秦晚秋和洛漓都一起帶上?
于是乎,老林就告訴帥波,自己要帶全家過去,一共是七八個人。
電話那頭的帥波聽完后,反倒松了口氣。
老林這邊多帶人,他就可以少叫幾個人,反正只要一張桌子湊滿了,心意也就到了。至于今天干嘛要攢這么個飯局,說實話帥波自己心里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覺得受了老林的恩惠,昨天又聽林淼強烈要求見一見“拍電影的叔叔”,這個人情還是得抓緊還一下。
老林把中午要下館子的事情跟秦晚秋一說,秦晚秋推辭了兩下,就答應了。
反正洛漓鐵定是要跟林淼走的,她一個人在家,做飯不是,不做飯也不是,還不如過去蹭一頓——以未來親家母的身份,反正老林和江萍也都已經認了。
所以這么一想,那天林淼和洛漓被綁走,也算禍福相依吧。
沒那一回事,兩個小孩怎么可能有現在這份八字剛有一撇的姻緣……
一群人在屋里頭嗑著瓜子閑聊到11點左右,老林就帶著兩家子,浩浩蕩蕩出了門。
叫了兩輛出租車,10分鐘不到,車子就在波帥在電話里說的某間每天只做10桌的傲嬌小餐館前停下。江萍不由夸贊,這地方選得好,剛好就是她忍受汽油味的極限。
老林對江萍這種連汽油味都忍不了的不上臺面的話很是反感,當著一大群孩子和未來親家母的面,就不耐煩地數落江萍幾句,讓江萍待會兒管好嘴,多吃飯少說話,氣得江萍又黑下臉差點要和老林吵架。好在還有個秦晚秋在,壯著膽子批評了自己的偶像幾句,才讓江萍感覺有了外援,氣消了不少。
進了餐館,一行人被服務員帶上了三樓。小破餐館傲嬌歸傲嬌,裝修倒還搞得挺典雅,古香古色的,四周圍擺了不少冒充古董的現代工業品。
丁凱手欠,忍不住東摸一下,西蹭一下。
林淼就騙他說這些玩意兒少說每件十萬起步,碰壞了賣了他都不夠賠,丁凱這才趕緊收手,而同樣受騙的老林和江萍,急忙也跟這些小物件拉開距離。
一家子人在樓上雅間里坐了沒一會兒,頂多也就七八分鐘的功夫,就有伴著歡聲笑語的腳步聲,自下而上地上了樓梯。
林淼未見其人,先聽其聲,聽到兩個極其熟悉且有特色的嗓音,差點直接蹦起來。
再然后等帥波一臉殷勤地把人請上來,林淼當場就哇了。
就連平時不怎么看電視的老林也相當振奮了一下。
人來得不多,總共就四個——帥波,帥波的女性好友劉凰淑,十幾年后叱咤中國影壇的馮大導,以及最后一位,全國人民喜聞樂見的葛大爺。
“誒!他不是那個……!”江萍張嘴就要喊。
林淼二話不說趕緊打斷江萍的聲音,沖帥波喊道:“波叔!這頓飯我爸請,不要跟我們客氣!不吃到吐就是不給我們全市八百萬葛叔叔的影迷面子!”
幾個剛走到樓梯口的名人,被林淼一嗓子喊住。
馮大導和葛大爺對視一笑。
葛大爺笑道:“林老師家的小公子,中氣夠足。”
馮大導也笑道:“這就是虎父無犬子,林老師這么大的才華擺在這兒,小公子還能差到哪兒去?”
兩句話,把老林和林淼夸上一通。
兩個人走上前,老林這回就不敢拿架子了,急忙站起來伸手,雖然不認識,但還是非常客氣地跟馮大導先握了握手。
馮大導道:“林老師,久仰久仰。”
老林咧著嘴犯傻。
林淼跳出來一句:“馮老師,幸會幸會。”
眾人大笑。
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場面,總算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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