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千重的窘態,軒轅不器實在難掩自己的笑意,“哈哈,千重真君出手就是快!”
千重就當沒聽見了,她看向馮君,“死的那個金丹……不是盜脈的人?”
她不合適追究馮君的責任,但是心里實在有火,臉上也掛不住,就語氣生硬地問了一句。
“不是盜脈的人,”馮君搖搖頭,很隨意地回答,“估計是……中間的掮客吧。”
“這倒有可能,”千重的臉色好了一點,不小心殺死個掮客,這就不算什么事了,“可恨的是,這陣法已經買了七八年,你能溯源嗎?”
“七八年就有點久遠了,我目前能力達不到,”馮君正色回答。
他不怕底細被別人知道這就跟鏡靈的輸出差一樣,根本瞞不過有心人,倒不如老實承認,只是“目前”達不到而已,不算多大的短板,“千重大君你推演不出煉制陣法的人?”
“我還沒有推演,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推演不出來,”千重掐動手指算了一陣,還不到兩分鐘,她就搖搖頭,頹然地表示,“有人遮蔽天機……果然是有問題。”
軒轅不器看她一眼,用很夸張的聲調叫了起來,“居然比你還擅長遮蔽嗎?”
千重聞言大怒,冷冷地看他一眼,“有幾個界域的特產,我看你是不想要了吧?”
遮蔽天機有難易之分,最難遮蔽的就是天道因果,像活人的氣息,也很不容易遮蔽,作案兇手之類的天機,遮蔽起來就容易一些,但是最好遮蔽的天機之一,就是器物的天機。
譬如說這陣法,是人為煉制出來的,只要沒有干礙了大因果,真的不好推演是誰煉制的。
如果他們三個被這個陣法坑了,從本人的因果上也好推演,但問題是沒有被坑,所以對方遮蔽的天機,很難順藤摸瓜地摸到。
千重生氣的不是這個,她生氣的是,這種知識在高階修者中應該算得上是常識,也許金丹不會知道,但是元嬰不知道的話,就是孤陋寡聞了。
現在軒轅不器這個堂堂的真君,拿這一點來笑話她,擺明是故意找茬,這個真不能忍。
“好了,玩笑而已,”軒轅不器也不敢太過招惹她,只能裝可憐,“你都一枚出竅丹到手了,就不要欺負我這種苦命人了。”
千重誅殺琴道坤修的事情,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只有馮君知道內情,但是軒轅不器和千重一直距離很近,就算不知道詳情,多少也猜到一點真君的直覺不是吹出來的。
“出竅丹?”千重冷哼一聲,“把你的出竅丹給我嗎?”
“都是聰明人,沒必要說這糊涂話吧?”軒轅不器干笑一聲,“非要讓我說那么明白?”
“你說明白吧,”千重還就是嘴硬,“我哪兒來的出竅丹?不說明白咱倆沒完。”
“好吧,你沒有出竅丹,”軒轅不器是真不敢跟她較真,“那咱們現在怎么辦?”
千重側頭看一眼馮君,“我倒是有想法,但還是看看馮山主是什么意思吧。”
馮君思索一下表示,“還是順著那個金丹的關系網,摸一下吧。”
“那就這樣吧,”兩名真君沒有反對的意思,事實上,如果沒有那么多限制的話,他們有的是辦法揪出那些小老鼠,只不過眼下有點束手束腳,所以任由馮君決定了。
說到底,還是馮君太紅了,盯著的人太多,涉及的事情也太多,兩名真君不是處理不了,關鍵是太麻煩,沒有人喜歡麻煩。
接下來的順藤摸瓜,用了差不多兩天,三人終于摸到了一個盜脈的窩點,而這個窩點就冠冕堂皇地處在鬧市中,而且還是在陣道下派的地盤上。
“陣道……”軒轅不器很遺憾地嘀咕一句,“為什么不是靈木道?”
這是鬧市區,陣道的地盤也只是勢力范圍,不是不能下手,而且以望川位面的規矩,下手也不會有太多的說道,但是……多少要給宗門修者一點面子不是?
如果是躲在靈木道的地盤,那倒是無所謂了,靈木道原本就和盜脈勾結,想要奪取軒轅家的通道坐標,又跟馮君是死仇,怎么翻臉都無所謂,靈植道聽了也只會高興。
但是擱在陣道,就有點難辦,多的不說,大部分比較龐大的陣法,還指靠著陣道呢,就連軒轅家也不例外,家里的陣法有家傳的,也有從其他勢力搞到的,但是大陣基本是陣道的。
千重對此倒是沒有什么感覺,姚家隱世已經很久了,有兩三千年沒有接觸陣道了,自家的陣法出現損毀,也是想辦法找人維修,并不跟陣道打什么交道。
她的態度也很明確,“馮山主你決定吧,要不要進去廝殺一場?咱們可以冒充其他人。”
只沖最后一句話就可以聽出來,她也是很想進去撒點野的。
其實不經馮君同意,她也可以撒野堂堂的分神真君想做點什么,用得著看人眼色?
不過有馮君認同的話,她只管撒野就行了,沒有他認可,那就免不了還有手尾上的麻煩。
她怕手尾麻煩嗎?當然不怕,只不過……何必呢?
真君的壽命雖然長,也沒必要浪費在無關緊要的地方。
“沒必要,”馮君搖搖頭,面無表情地發話,“進去廝殺,也就是一時的痛快,未必能找得到元兇,沒準還要繼續糾纏下去,白白浪費時間罷了。”
“那就這么算了?”千重來這個位面,不是為了殺人,但是此刻也有深深的不服氣。
“告訴別人不就好了?”馮君不以為然地笑一笑,“盜脈呢,不知道有多少想找他們。”
盜脈風光的時候真的很風光,但是對頭也絕對不少,消息一旦傳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找過來,就連軒轅不器都忍不住說一句,“何必呢?你要是不反對……我軒轅家包打了。”
“不一定有結果的,”馮君冷著臉搖搖頭,“這個據點……遮蔽的手段很多。”
“手段多又怎么樣?”軒轅不器不屑地冷笑一聲,他真的是各種不服,不過很快地,他就有了猜測,“你是擔心消息一旦外泄,可能抓不住元兇?”
“想要消息不外泄,這個很難吧?”馮君的眉頭皺一皺,“畢竟要很多人前來獵賞……不過就算他們能離開,還能遮蔽了所有的信息?”
“可以交給獵賞聯盟,”軒轅不器思索一下表示,“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
獵賞聯盟是家族修者的組織,在宗門修者中,也有類似的機構,不過那叫鎮魔會,隸屬于宗門聯盟長老會,最早是用來掃滅魔修和邪修的,現在也接一些清理其他存在的活兒。
這兩個組織都是半公開性質的,不過他們出手需要有一個前提滅殺對象違背了修者共識,或者是罪大惡極的那種。
鎮魔會早先就曾經致力于滅殺盜脈,但是盜脈衰敗之后,有人說盜脈沒有魔修那么邪惡,還有人傳言是宗門修者鏟除異己,所以在明面上,取消了將盜脈斬盡殺絕的任務。
不過現在有人私人懸賞的話,獵賞者當然不會拒絕。
馮君想一想之后發問,“去宗門懸賞,還是找家族懸賞?”
“家族吧,”千重提出了建議,“懸賞我來出,要是去找宗門,難免要被人笑話。”
堂堂的家族修者,竟然去找宗門的鎮魔會開懸賞,有點不合適。
“還是宗門吧,”軒轅不器跟她唱反調,“終究是在陣道的地盤上,找家族修者容易被掣肘,不過這就需要馮小友前去打招呼了……我和千重不合適出面。”
“我擔心自己一露面就被纏住,”馮君苦惱地表示,這真不是他自我感覺良好,如果不是不堪其擾,他現在還在白礫灘呢,“勞煩兩位大君跟……瀚海真尊說一聲?”
“瀚海……還是免了吧,”軒轅不器跟瀚海真尊不熟,雖然一起去過惠源界域,但并沒有多少交情,而且瀚海身上散發的傲氣,也不受他喜歡,“要不去找拖拖好了。”
馮君聞言倒是有點意外,你居然認識九思真尊?
然后軒轅不器才解釋一下,合著兩人此前有過幾次合作,而且拖拖真尊多謀少斷,軒轅不器欺負他,一點壓力都沒有,而且此人決斷能力不行,但思維足夠縝密,通常不會壞事。
馮君想一想瀚海真尊還在養傷,倒是也不排斥去找拖拖真尊,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撇一撇嘴,“又得去蟲族通道口……走到哪兒都是一堆事。”
“我非常能理解你,”軒轅不器抬手拍一拍他的肩頭,感觸頗深地表示,“我跟你的處境差不多,不過沒辦法……能者多勞。”
旁人都看到他囂張跋扈不講理,但是在這些年里,做為軒轅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人物,他基本上成了救火隊員,哪里有事他就要出現在哪里。
也就是最近一段時間,因為要盯著馮君獲得機緣,他才能稍微放松一下,至于別人說他沒有個真君樣子,一直躲在下界,他連反駁的興趣都沒有。№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