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特拉查絕不會手賤將那只紅色果實拿起來,更不會將它當成普通水果塞到嘴里。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雇傭兵,和團員一起外出任務的時候接到來自一條美人魚的臨時征召,前往一支脫離聯合王國許久的白魚人部落調查神秘事件。
特拉查覺得他此時的胃部就像原始叢林中溶解了千百年**枝葉和魔獸尸體的酸性沼澤,不斷往上翻滾包裹著有毒氣體的氣泡。
一想到他剛才吃的果實是由一顆披著人皮的樹長出來,爽口的果肉和甘甜的汁液是吸收尸體轉化而成,惡心與毛骨悚然就不斷從心頭滋生出來,讓特拉查感到極度不適。
他平日里的好友瓦坎倫朝他幸災樂禍地笑著,不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特拉查第一次認為他的好友笑得非常好看。
特拉查喜歡女人,這一點毫無疑問,但不可否認的是當他好友因為笑而張開嘴巴,露出里面一截粉色的舌頭和同樣為粉色的口腔內壁時,一種特殊的**和沖動難以遏制的充斥在特拉查腦海。
而且,說真的,他以前怎么沒有發覺呢,瓦坎倫抓著長矛的五根手指是那么修長有力,骨節分明。
尤其是因為常年雇傭兵生活帶來的謹慎讓他緊緊握住長矛而自然凸起的血管,看起來是如此誘人,好想用尖銳的牙齒咬破上面的血管,然后吮吸一看就知道非常甘甜的血液。
等等,風暴之主在上,我究竟在想什么!?
特拉查本來就有燈泡大小的眼睛因為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而瞪得更大,瞳孔微微收縮,一絲紅色的光在主人意識到不對勁前悄然誕生。
我一定是瘋了,特拉查崩潰地想。
現在,他已經顧不得剛才吃下那個果實究竟有多惡心和令人作嘔,光是控制不要將注意力拐到舌頭、口腔和血管上就耗盡特拉查所有的意志和毅力。
“特拉查,你怎么了?”
大概是他的情況真的很不好,本來在笑著的瓦坎倫很快發現異常,并伸手來扶他。
不,控制住,特拉查,你可以的,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對啊,最好的,肉也一定是最好吃的!
這個讓特拉查本人感到恐懼的想法成為他的理智被團成一團扔到角落,而另外一種**接管身體前的最后一個意識。
緊接著,一聲慘叫在地宮回蕩,只想著血和肉的特拉查一口將瓦坎倫的一根手指撕咬下來,咀嚼兩下就吞了下去。
“好吃,太好吃了!”這是特拉查現在唯一的感覺,“我要肉,更多的肉……”
“特拉查,你瘋了!”
特拉查看到好友用驚恐的目光看著他,但他一點都不在乎,因為從傷口中不斷涌出來的鮮血讓他整個身體都獲得一種神奇的活力與快感,他感到對血肉的渴求更加強烈了。
“這一口可真夠疼的。”塔洛斯下意識地做了兩個握拳的動作,看著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陷入一陣混亂的魚人對多洛蕾斯說。
魚人的牙齒像娜迦的尾巴一樣,都是與生俱來的武器。
“那個果實有問題,我從來沒有在任何典籍上見過如此怪異而邪惡的樹!”多洛蕾斯面容凝重地說。
無論利用尸體獲得生長還是成熟后怪異畸形的果實,都讓娜迦女巫聯想到某種禁忌。
塔洛斯頗為贊同地點頭,對于魚人的異常他一點都不感到意外,畢竟,剛才那股差點將他熏吐的臭味已經說明一切。
塔洛斯可以保證,他現在要是將屬于暴食附帶的嗅覺開啟,一定會直接被熏暈過去。
這一點都不夸張,一枚果實就差點讓他萌生半途而退的想法,不遠處一百個果實代表著一百個臭味源頭。
何況,地宮花壇中央還有一整棵吸收尸體將果實孕育出來的怪樹,那才是重頭戲!
不過……塔洛斯將目光落在那顆怪樹上,若有所思。
按照暴食一貫的特性,能為他嗅到、感知到的都是可以為魂火壯大提供能量的特殊食物,這是不是意味著這棵怪樹以及上面結的果實同樣可以壯大魂火,只是味道差了些?
或者可以用另外一種說法,能量在某種未知原因的作用下變質了。
塔洛斯思索間,特拉查已經被他的同伴制服,雙腿關節在戰斗過程中被卸下,扔在原地。
因為**得不到滿足,特拉查只能張開嘴巴努力伸出舌頭將在海水中散開的血液吞到腹中,并不斷沖著其他人嚎叫,發泄身體內部那種莫名的沖動。
美人魚術士伸手射出一道法術靈光血脈術士施法并不需要咒語周圍的海水頓時涌動過來形成一個牢籠將他困在其中。
“出去抓一些魚來,用最快的速度。”美人魚對一條藍魚人說。
“是!”
很快,藍魚人抓了兩條肥美的白鱗魚回來。
當美人魚利用法術將第一條魚送到牢籠中時,特拉查的表現根本不像是一只雙腿無法行動的魚人。
他又圓又大的眼睛迸射出看到無上美味的欣喜和激動,利用雙手和藍魚人并不發達的尾鰭移動身體藍魚人有一道連成一片的背鰭,沒有尾巴,屁股上只有一道尾鰭一把將魚抓到手里。
在眾人不忍直視的目光中,特拉查無視了白鱗魚的掙扎和蹦跳,至于鱗片就更不用說,鋒利的牙齒輕松劃開柔軟的魚腹,先將內臟和血液吸食干凈,再津津有味地大口大口吃起魚肉來。
這一幕落在塔洛斯眼中,讓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他想起在暴食支配下失去理智,差點將扶他的那位黑海騎士咬傷的情形。
為了轉移注意力,塔洛斯決定說些什么:“待會如果需要激怒這群魚人,只要當著他們的面吃魚就可以了,還不會被扣上種族歧視的帽子。”
多洛蕾斯不贊同地瞪了塔洛斯一眼,并不是因為這個言論,而是差點沒有控制住笑出聲來。
魚人不會因為魚類長著和他們類似的頭就口下留情,就像娜迦從來不會覺得蛇類是他們的同族一樣。
魚人吃魚,娜迦吃蛇,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過其他種族當著他們的面吃魚或者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是十分嚴重的挑釁行為和極具侮辱性的動作,非常容易引起糾紛,甚至直接演變成一場戰斗。
不到半分鐘,特拉查就將一條肥美的白鱗魚吃得干干凈凈,可感覺更難受了。
他需要血,需要肉,需要更多……
于是,特拉查瞪著一雙紅色的眼睛,用哀求的目光看著美人魚術士手中的另外一條白鱗魚,以及曾經的同伴。
他不知道的是這種目光在其他人看來是如此兇戾和嗜血,就像大洋深處沉睡著千年忽然蘇醒過來的恐怖巨獸。
美人魚術士看著藍魚人手中的另外一條白鱗魚,罕見的猶豫了,她從來沒見過如此詭異的果實,能將一名實力將近二階的血脈騎士變成一種只知道吞噬血肉的怪物。
這里的情況比公主殿下預言中的還要嚴重,美人魚擔憂地想,還有那些被控制的白魚人,一定要將幕后兇手揪出來!
因為遲遲得不到回應,特拉查只好嚎叫著不斷用手捶打牢籠,拳頭在法術牢籠上撞擊帶來的疼痛并沒有讓他有一絲退卻。
腫脹不能,骨折不能,直到傷口裂開,一道血液流出來。
特拉查終于停止了。
他舉起自己的雙手,上面傷痕累累,血液從傷口中流出,將周圍的海水染紅。
血液的味道直沖特拉查鼻端,狠狠撞擊在理智被擠壓到角落的大腦上。
真香啊,他想。
“謝天謝地,特拉查,你終于恢復正常了!”特拉查的忽然安靜讓瓦坎倫終于松了一口氣,他舉起包扎好的左手對好友說,“瞧瞧你看看剛才做的蠢事,我失去了一根手指!”
然而,不等瓦坎倫將話說完,讓人驚駭的一幕發生了。
“風暴之主在上,求求您做些什么?”
“女神啊……”
“見鬼!”
法術牢籠中的海水變得渾濁,染成一層猩紅的顏色,回蕩著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和滿足愉悅的輕笑聲。
美人魚術士試圖將特拉查禁錮在原地,可在她發出能將海水凍結的法術前,特拉查已經做出瘋狂的舉動。
聲音漸漸微弱下去,一只藍魚人的尸體沉落在法術牢籠底部。
那是特拉查,手掌已經消失不見,臉上卻掛著滿足的笑容。
這一刻,地宮中所有人望向怪樹的目光都充滿恐懼。
不能讓這棵怪樹繼續存留在世上,美人魚這樣想著,也下達著將怪樹毀去的命令。
“我們需要做些什么嗎?”塔洛斯問。
多洛蕾斯十分嚴肅地搖搖頭:“不用,我找不到讓這棵怪樹繼續留在世上的理由。”
藍魚人們抽出武器,將怪樹圍在中央,小心翼翼地靠近。
怪樹似乎察覺到危險,更多樹根破土而出,揮舞著,像一只可怕的觸手怪。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猛地從怪樹根部竄出來,動作迅疾,如同一道閃電沖入魚人雇傭兵中,纏繞在其中一只魚人上。
緊接著,一聲凄厲的慘叫在海水中傳開。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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