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談話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卓姬也下了水溝。
“女人一生沒有多少盼頭,總要做出犧牲的,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
“我覺得你不一樣啊,你很厲害,坑了你爹,坑了你兄弟,現在又要從他們手里要好處,他們會答應嗎?”云瑯盡量低著頭,不去看卓姬那對嫣紅的肉山。
“所以啊,我要嫁給司馬相如啊,聽說陛下喜歡上了他的詩賦,他很快就要飛黃騰達了。
然而,僅僅喜歡是不夠的,他還需要拿出大量的錢財來討好那些黃門,好讓他的詩賦更多的出現在陛下的案頭。
我需要他的官職來應付我耶耶跟兄長們,他需要我的錢財去撈取更大的官職,你不覺得這很公平嗎?”
卓姬涂滿蔻丹的長指甲在云瑯白皙的胸口滑動,最后挑起云瑯的下巴道:“那天看的放肆無理,今天怎么裝起君子來了?是我的身子不好看嗎?”
云瑯瞅著卓姬嬌艷的面容,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她的面頰上,輕聲道:“代價太大了。”
卓姬笑道:“你如果再大五歲,我的新郎就會是你。”
說完這話將云瑯的手放在她的胸膛上笑道:“相比你剛才說的那句憐香惜玉的話,我更喜歡純粹的情欲……”(本來想再寫點的,害怕被和諧,只好這樣了,很對不起主角)
丑庸趴在桌子上,瞅著桌子上明亮的燈焰發愣,桌子上的飯菜已經熱了三遍,而小郎還沒有洗完澡。
給小郎送換洗衣服的時候,水溝里的動靜很奇怪,還準備去看看,卻不小心發現了卓姬的衣衫,丑庸就連忙放下衣衫跑回來了。
小郎不喜歡卓姬,他們為什么會在一起洗澡呢?
丑庸很想問坐在另一張桌子上一個人下棋的平叟,這個老頭很聰明,在卓氏的時候她就知道。
平叟今天的興致很好,抿一口茶水,再落一枚棋子,左手落的黑色棋子已經被白色棋子圍的死死的,只有一口氣可以延伸,棋盤終究是有邊線的,落子到最后,黑棋終究是要被邊線堵死最后一口氣的。
月光照進水溝,卓姬仰面朝天躺在云瑯的身上,面龐被月光照得慘白,幾縷凌亂的頭發覆蓋在眼睛上,沉重的呼吸聲與潺潺的水流混為一體,兩人都有些無話可說。
“就是這個樣子!”
卓姬將頭靠在云瑯的頸項間呢喃道。
“什么?”云瑯低聲問道。
剛剛才結束的不知道是第幾次的癲狂,讓他的腦袋空空的,失去了幾乎所有的思維能力。
“就該是這個樣子!”
卓姬轉身騎坐在云瑯的腰上,認真的對云瑯道。
“你想說什么?”
云瑯被卓姬飽滿的胸膛刺激的又有些蠢蠢欲動。
卓姬狡黠的笑道:“我是說,我的日子過的就該是這個樣子,自由自在,無法無天,誰都不能限制我,誰也不能命令我,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快活的把這一輩子過完。”
云瑯撓著腦袋疑惑的道:“我今天剛從山上下來,先是被一群婦人攔住要蠶種,要漚麻,要豬羊,雞鴨鵝,好不容易脫身,你又出現在我身邊,直到現在,我還一腦子的漿糊,你又說這些沒頭沒尾的話……”
卓姬大笑道:“我是說,我從今往后,只為我自己活!我要彈琴,我要作賦,我要走馬獵鷹,我要爬最高的山……”
卓姬神情激昂,身子扭動的幅度很大,已經沉浸在她的幻想當中不可自拔……而云瑯覺得腰不斷地撞在石頭上很痛!
平叟滿意的喝了一口茶,幾乎是一口吸干了茶壺。
黑棋終于被他活活的給圍在中間,雖然還有一口氣,卻已經無路可逃,于是,他愉快的將一枚白子落在天元的位置上,再看看被圍住的黑棋,嘿嘿一笑,大聲叫道:“丑庸,給耶耶拿酒來!”
男女親熱這種事云瑯以前做過很多次,卻沒有一次有這一次這樣癡迷跟熱了,熱烈。
云瑯確定,是卓姬的名字讓他陷入了癲狂之中……
這是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歷史與時空產生了錯亂,也產生了扭曲,云瑯一會覺得自己在天堂,一會覺得自己在地獄……
世界對他來說變成了混沌一般的存在,諾大的蛋殼中只有兩個人的存在,或許可以準確的說,是兩具肉體的存在。
當卓姬最后一聲尖叫過后,兩人齊齊的倒進了水中,整個人似乎都成了空心的,身體被緩緩流動的水流簇擁著順流而下。
“你會游水?”
“蜀中女兒有幾個不會游水的,那時候我們可以光溜溜的在水里待一天,直到有一天,我母親用漂亮的衣裙把我包裹起來之后,就再也沒有那樣快活過了。”
“你真的會嫁給司馬相如?”
“會,你們男人怎么這么討厭,占了一次便宜,就覺得我應該永遠都是你的?笑話!”
云瑯苦笑道:“這種事我早就習慣了……”
“咦?在我之前你還有過很多次嗎?”
“夢中——”
“哦,那就不用說了,少年人的春夢很惡心!”
云家的洗澡用的水溝不算長,沿著小路拐了一個彎之后,就會流進暗溝,水流的盡頭是一道木柵欄,眼看就要到頭了,卓姬站起身,攀著水溝邊的石頭溯流而上。
云瑯沒有動彈,被水流壓在柵欄口,干脆就坐在那里,目送卓姬走回了出發點。
她走的很干脆,沒有多少留戀,只是在上岸的時候,回頭看了云瑯一眼,或許是月光的緣故,她的臉很白……
云瑯走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平叟依舊在喝酒,他似乎已經喝醉了,咿咿呀呀的唱著云瑯聽不懂的歌。
丑庸狐疑的看著云瑯,擺放餐盤的時候都有些慌亂,肉湯灑了一桌子,還只顧看云瑯的臉。
云瑯把肉湯倒在米飯上,一口菜沒吃,快快的吃完了一碗飯之后,就回屋子睡覺了。
第二天,云瑯起來的很晚,吃早飯的時候,梁翁告訴他,卓姬跟平叟已經走了。
“不是要你帶著人進城去買蠶種跟家畜去了嗎?怎么還在家里?”云瑯打斷了梁翁的絮叨。
梁翁瞅瞅家主,連忙道:“這就去,這就去。”
吃完了飯,云瑯丟下飯碗,四處找不見老虎,就皺眉問道:“老虎那里去了?”
正在收拾殘羹剩飯的小蟲迷惑的道:“早上吃完飯就沒見老虎。”
云瑯嘆了一口氣嘟囔道:“沒一個靠譜的啊……”
身為地主兼奴隸主,太陽高升的時候不好好睡個回籠覺實在是對不起這兩個名頭。
躺在床上,云瑯才發現自己一點睡意都沒有,不論是跟太宰生出來的嫌隙,還是跟卓姬跟進一步的關系,都讓他煩惱。
正確的地點做正確的事情未必是完美的,卻一定是正確的。
太宰的三個生死兄弟被云瑯生生的在他面前被射死了,且不論太宰恨不恨那三個人,太宰也會從這件事情上看到云瑯做事的方式——那就是不留后患。
該下手的時候比狼都狠!
盡管云瑯做的事情沒有錯,他卻很難接受,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他極力的想要忘記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現在,估計正在糾結中。
云瑯很想告訴太宰,直接把斷龍石拉下來這才是不留后患的做法,只要有可能進入始皇陵,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最大的煎熬。
不明白這一點還做個屁的始皇帝忠臣。
一點決斷都沒有!
跟卓姬在一起的那個瘋狂的晚上,與其說是兩情相悅,不如說是卓姬單方面的發泄。
心高氣傲的她忽然發現,即便是已經不靠男人也能好好生活的時候,依舊逃不脫男人的羈絆。
她目前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建筑在沙灘上的城堡,一場大浪過來,全部將不復存在。
高級人有高級人的煩惱,低級人有低級人的煩惱,一個關乎靈魂,一個關乎肉體。
云瑯準備好好的當一個低級人,只關心柴米油鹽,只關心地里的莊稼,只關心圈里的豬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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