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北府一丘八

第一千零六十章 漢胡合作效先人

第一千零六十章漢胡合作效先人

劉裕看著拓跋珪,面沉如水,正色道:“你們來中原,洗掠城市,搶劫民眾,甚至有一次把八千女子都沉于易水,這些罪惡,看在你們畢竟幫我們漢人抵抗過匈奴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們算帳,但你不能說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只要是個人,都不應該覺得這些事情是理所當然!”

拓跋珪冷冷地說道:“你們中原人征討我們草原的時候,不也是同樣嗎?所過之處,燒殺掠奪,男子屠戮,婦幼賞軍,這些都不過是戰爭傳統。你們不給我們發軍餉,我們出兵死人流血,難不成就是白忙活了?你不知道的是,我們拓跋氏本部,很少要這些戰利品,但那些仆從部落,是無利不起早的,你帶他們打仗,又不給他們好處,只要來上個一兩次,我們草原就會先起內訌了!”

安同也跟著說道:“是啊,劉裕,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當年拓跋阿干的祖先,多次派兵援救劉琨,可是后來他看并州殘破,百姓受苦,不忍心再按老規矩辦事,讓部下搶劫,引發了手下不滿,他的兒子拓跋六修,襲殺其父,導致草原幾十年的腥風血雨,諸部相攻,而劉琨也因為失了外援,再也無法抵擋石勒的進攻,最后身死北方。你也帶過兵,應該知道沒有讓他們值得拼命的東西,當兵的是不愿意出死力的。”

拓跋珪嘆了口氣:“其實當年我們援助劉琨,倒也不是完全為了那些戰利品,而是這種南下出兵,獲得中原物資和人口的過程,本身就是在草原上立威,揚名的過程。當時我們拓跋氏也是剛剛來到了漠南,雖然靠武力征服了不少部落,但是統治還非常不穩,甚至象原來盤踞在東邊的白部鮮卑,還暗中聯系各部,想要反抗,更不用說鐵弗匈奴雄居河套,天天做夢都想奪回汗庭了。”

“所以祖先們作出了南下援晉的決定,雖然誰都知道,晉朝自棄中原,氣數已盡,北方將是胡人天下,但是諸胡相攻,必將長期大亂,我們拓跋氏的根本,仍然在草原之上,既然不打算在根基不足時入主中原,那么,借著出兵中原的機會,給各部好處,同時立威,就是最好的選擇。”

劉裕恍然大悟,看著拓跋珪,說道:“原來如此,你們是借著共同出兵中原,能完成對草原各部的控制,一來在外戰中消耗他們的實力,二來也可以讓他們得到好處,就算死了人,也對你們感激不盡,是不是?”

拓跋珪點了點頭:“是的,草原之上,需要公平處事,作戰之后所獲得的戰利品,要按出力大小分配,我們讓他們各部兵馬沖殺在前,損失最大,所得戰利品也多,而我們自己的兵馬卻保留了實力,幾年下來,各部實力越來越弱,我們的實力卻是越來越強,若不是出現了逆子謀反的意外情況,只怕我們有實力讓劉琨復國呢。”

劉裕疑道:“可是如果其他部落在戰爭中發展壯大,你們本部沒有得到人口,物資的補充,又怎么會出現你想要的這種情況?”

拓跋珪與安同對視一眼,笑道:“你還忘了一點,就是這個霸主部落有權跟中原進行貿易,劉琨的地位穩固,就可以在領地里派出商隊來跟我們貿易,他帶來的匈奴戰俘,還有中原的手工銅器,絲綢這些東西,是打仗無法取得的,我們部落就算沒有什么戰果,但這些貿易的好處卻是牢牢掌握,此消彼漲,不出十年,拓跋部就成了草原第一大部落,別的部落無論是實力還是動機,都無法與我們相提并論了。”

劉裕長嘆一聲:“都說草原人耿直純樸,可沒想到,你們的祖先居然如此地狡猾,既得了一個忠誠救主的美名,還通過這些行動鞏固了在草原上的統治,厲害,太厲害了。”

拓跋珪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近百年前,拓跋部與劉琨的聯手,成為千古嘉話,其實也是各取所需,劉琨成為漢人在北方最后的希望和大英雄,我們拓跋氏也一統漠南,最后建立代國。現在近百年過去了,我們又被命運之神所青睞,走到了這里,這難道不是上天的旨意嗎?就是要我們效仿祖先,行那舊事。劉裕,你愿意助我,也助自己嗎?”

劉裕的臉上的神色變得異常的嚴肅,直視拓跋珪:“先不談我做不做劉琨的問題,只說你,你是不是也打算以后帶著草原各部,就象你的祖先一樣,入中原去殺人放火,最后帶著大量的戰利品,俘虜和婦幼,回到草原,用這些中原人的生命和財富,去籠絡和討好你的仆從部落?”

拓跋珪的嘴角抽了抽,沉聲道:“劉裕,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戰爭就有戰爭的法則,你們晉軍收復失地,不也是這樣做嗎?”

劉裕朗聲道:“當然不一樣,我們收復的地方,會安撫子民百姓,他們只是一時被敵國所奴役,不得已才成為胡虜所驅使的子民,被我們光復之后,自然要施以仁義,編戶齊民,幾年內免賦免稅。怎么可以讓他們才出狼穴,又入虎窩呢?”

安同突然開口道:“主公,我看劉裕所擔心之事,也有道理,他一心要為漢人收復江山,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子民送入火炕呢?成大事者,不必拘于一時小節,劉琨想要的是功名,他可以允許拓跋部的援軍把攻克的漢趙城池的百姓掠走,而劉兄弟要的是漢人百姓的利益,就不能那么做。”

拓跋珪的眉頭一皺:“那你的意思,如何呢?”

安同轉頭看向了劉裕,說道:“你看這樣如何,我們如果助你奪回中原,攻擊后燕與后秦之地,空手而歸是不可能的,你若真的在北方立足,不要忘了我們出兵之義舉,以后十年之內,每年把三分之一的賦稅給我們,作為出兵的酬勞,我們不擄一人,不取一物,如何?”

劉裕看著安同,半晌,臉上才慢慢地露出了笑容:“我都快要感動地答應你了,不過,當我想到我的妻子慕容蘭時,我就突然意識到,絕不能跟你們真正地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