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淡然道:“我能查到的,就是這個黑袍是陶淵明背后的主使人,他有某種辦法,能讓陶淵明完全聽命于他,包括由陶淵明出面,騙劉毅和徐羨之加入那個假黑手黨,都是黑袍人通過陶淵明所為。所以,我現在很擔心,我們的組織,也被他用這個方式滲透和控制了,青龍大人,你說呢?”
青龍的眼中寒芒一閃,沉聲道:“你們就是懷疑我,是不是?”
玄武淡然道:“沒辦法,不是我要懷疑你,實在是你跟這個黑袍的關系無法交代清楚,而且,從現在的情況看,黑袍能操縱和玩弄假黑手黨,對我們同樣也行。你能接到前任青龍的資源,坐到這里,就是靠了黑袍的相助,這點也是你承認的,那他為何要這樣幫你,有何好處?”
青龍咬了咬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腦子里的蟲子,也許,他就是想制造我們之間的猜疑和沖突,黑手黨畢竟是幾百年的名門,樹大根深,他未必有一舉消滅我們的把握和能力,讓我們自己爭斗,不是削弱我們的最好辦法嗎?”
白虎點了點頭:“青龍大人說得有道理,我們這個時候不要自亂陣腳,互相內斗給人機會,我們的前任,前任的前任們就是因為內耗太重,所以才把組織弄成現在這樣。現在我們幾乎一無所有,更沒有內斗的本錢了。如果青龍大人真的是黑袍的眼線,那我們現在只怕一個個會給他消滅和鏟除了。”
朱雀冷冷地說道:“也不一定啊,沒準人家要利用世家跟劉裕作對呢。”
白虎反問道:“為什么這個黑袍就要跟劉裕作對?有什么證據嗎?就因為他在會稽的時候幫妖賊滅了前任朱雀?那這么說他的對手更應該是我們才對。”
青龍沉聲道:“這個黑袍立場不明,他自稱要維護世家天下,卻又消滅了前任朱雀,摧毀了我們組織的所有秘密庫存,后來北府軍劉牢之大權在手,他又借桓玄之手消滅了劉牢之,我是不太懂他的意圖。”
玄武正色道:“在我看來,他的意圖很明確,那就是在明面上,不能形成一個強有力的,可以集權的朝廷。不管這個朝廷是皇帝,是王凝之,還是劉牢之,也包括劉裕。”
白虎的眉頭一皺:“就是說永遠要維持一個皇帝或者掌權者軟弱無力,不能真正掌權的體系?就跟開國時的王與馬共天下一樣?”
玄武勾了勾嘴角:“從我這里得到的情報,好像就是這樣。包括對于我們組織,他似乎也不希望象以前的老黑手乾坤那樣,能在幕后操縱和掌握一切。但要是現在這種樣子,無力掌權,有力添亂,他倒是很樂意。”
青龍笑了起來:“無力掌權,有力添亂,玄武大人這話說得好啊,只是我們堂堂黑手黨,什么時候就落到這般田地了?而且,這對他又有何好處呢?”
玄武淡然道:“我前一陣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直到偶然有一天,因為要研究陶淵明這個人,所以又看了一遍他的那篇桃花源記,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他在這文中寫的什么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正合了這個黑袍的一種理想啊。”
其他三人異口同聲地說道:“什么理想?!”
玄武微微一笑:“就是所謂黃老之道的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他要的,就是沒有國家,沒有朝廷,沒有皇帝,沒有權臣,總之,就是沒有人管著他,要他做這做那。”
朱雀啞然失笑:“這也太空想了吧,人生在世,要生產勞作,紡布耕地,總是需要組織和管理的,哪可能真的沒有這些?”
青龍也點頭道:“就是,他黑袍自己又不種地,吃啥喝啥,還不是要靠別人的血汗過活?”
白虎一直沒有說話,陷入了沉吟之中,玄武看著他,笑道:“你又想到什么了?”
白虎喃喃道:“你說到黃老之道,我倒是想到了些別的事情,所謂道家,自古以來,一直是想要修仙得道,長生不老。天師道之所以能蠱惑人心,也是靠了讓信徒們相信可以得到永生,擺脫世間的各種困苦。五石散就是一種亂人心智的藥石,但確實可以讓人在服用之后產生虛幻的快感,如墜云里霧里,這點,想必各位都深有體會吧。”
朱雀冷冷地說道:“我不碰那東西很久了,不過那感覺確實難以忘卻,多次忍不住都想要再服,靠了各種方法才勉強忍住不碰。”
說到這里,他看向了青龍:“你不會現在還在吸吧。”
青龍搖了搖頭:“我以前又沒你吸得多,本就沒怎么上癮,就是因為一開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東西,所以碰的少。戒起來也容易。”
說到這里,他笑著看向了白虎:“當然,跟你相比,一輩子就沒碰過,那自然也不需要有戒散的煩惱了,不過,你的人生會少了很多樂趣啊。”
白虎笑了起來:“又不是只有行散才有樂趣,對我而言,手握權力,掌控一切更有樂趣。我想,黑袍的樂趣也在于此。他不想當明面上的掌權者,因為那意味著太多的責任,還要管天下千千萬萬的子民,所以,修仙得道,跳出三界,不在五行,這恐怕才是他的追求吧。”
玄武哈哈一笑:“還是白虎大人看得準啊,修仙之人,自己不事生產,需要別人的供養,那就要有大量的信徒從事生產,以供他的各種丹藥實驗,這跟現實中的君王權臣需要子民為國效力是根本沖突的。想通了這個,我開始明白黑袍想要的東西了,他要維持的,是那個以前世家架空皇帝,又互相牽制,不能獨大,各家各族的莊園里充滿了隱戶佃農,然后大量地加入天師道,供他驅使。所以,他才會出手助孫恩之亂,才會讓桓玄除掉劉牢之,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架空吳地,為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