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北府一丘八

十連更說明

劉敬宣先是一楞,轉而怒容滿面,一股子火山般的怒氣,伴隨著他的怒吼聲,在這足以容納五十人的營帳之中回蕩著:“劉裕,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嗎?是不是你以為,現在我受了傷,左手不能動,就只能忍氣吞聲受你擺布了?”

劉裕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不,劉敬宣,這里是軍營,我們是一個隊的同伴,大家是平等的,沒什么高低貴賤之分,我沒有看不起你,但這不代表你可以看不起和歧視別的兄弟。這位置是鐵牛兄弟先占著的,你不能搶!”

劉敬宣咬了咬牙,扭頭看向了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的鐵牛:“你說,我搶了你的鋪位嗎?”

鐵牛搖了搖頭,他還是有點怕劉敬宣,正要開口,卻聽到劉裕冷冷地說道:“鐵牛兄弟,不要害怕,這里有這么多兄弟為你主持公道,咱們當兵是為了殺胡虜的,要是受了欺負就忍氣吞聲,那不如卷鋪蓋早早滾蛋的好,免得上了戰場也是個累贅!”

鐵牛就是個泥人,也有幾分土性,給劉裕這幾句話激得火氣上來,干脆就往劉敬宣的身邊一坐,抱著包裹說道:“這地方是我先占的,我不點頭,誰也搶不走!”

劉敬宣咬了咬牙,他也知道,今天這事情的關鍵在劉裕身上,他的雙目炯炯,直刺劉裕:“劉裕,我聽說你在京口就是條好漢,喜歡為人強出頭,還跟刺史鬧得滿城風雨,我敬你是條英雄,所以特地從別的部隊來這里,就是想跟你結交。但是你沒必要把自己弄得跟別的平民百姓一樣吧,這對你沒啥好處。”

檀憑之的臉色一變,雖然他早就看出這個劉敬宣和別人不太一樣,但是這樣公開地說別人是平民百姓,顯然是有些過份了,他不屑地說道:“那劉公子又是哪家的高門貴士了?既然看不起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何必來此呢?”

劉敬宣哈哈一笑:“我的身份暫時就不透露了,只是你們記住,你們這些人,跟我可不一樣,要不是劉裕在這里,我才懶得來這邊呢。我勸你們對我客氣點,以后不會吃虧的,要是真的以為能跟我平起平坐了,哼哼,以后有的是你們后悔的時候。”

他說著,眼神如冷電般地一閃,直刺那鐵牛,嚇得鐵牛一下子又站起了身,不知所措。

劉裕輕輕地嘆了口氣:“劉敬宣,我不管你是高門貴族還是將門虎子,既然你現在來了這里,那大家就是在一個鍋里吃飯,在一個帳里睡覺的兄弟,生死與共,在平時要把汗流到一起,到了戰場上,要把血撒到一塊!似你這種眼高于頂,看不起同伍的做派,又有誰會把你當成真正的戰友?”

劉敬宣給劉裕這樣一說,一時間瞠目結舌,無話反駁。

劉裕看著劉敬宣,正色道:“在咱們大晉,當兵的地位不高,不管你是貴族世家子弟,還是別人什么官員公子,肯來這里當兵,其實都是不容易的事。你身邊的那些人估計也是看你不起,除了這個營帳里的人會把你當兄弟,當自己人,又有誰會看得起你呢?你不把戰友當兄弟,他們也不會把你當成自己人,到了戰場之上,你又靠誰來保命呢?”

劉敬宣咬了咬牙:“我不需要別人來保命,在戰場上我只要放手大殺,橫掃千軍就可以了!”

劉裕哈哈一笑:“好大的口氣,戰場之上,刀箭無箭,誰敢說自己能天下無敵,從不受傷?就算你本事再高,也躲不過暗箭,你說你的功夫高,那今天孫將軍用袖弩來射你,你怎么就沒躲開?”

劉敬宣恨恨地說道:“那是他暗箭傷人,我一時不慎,著了他的道兒罷了!”

劉裕搖了搖頭:“面對面地射你都躲不過,到戰場上在哪個角落里,哪個小兵對你放冷箭,你就能躲過了?為什么要列陣作戰,而不是個人單打獨斗?不就是要把你的側面和后背,交給可以托以生死的人嗎?你今天才來就欺負戰友,同袍,就算他們一時給你的權勢所壓服,又怎么可能心里對你服氣?”

劉敬宣無言以對,喃喃地自語道:“劉裕,這,這些是誰教你的?”

劉裕拉住了劉敬宣的手:“這些都是我們這些生在京口,長在京口的人從小到大悟出的道理,一個好漢還要三個幫,光靠個人的本事強橫,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敬宣,你要知道,這里都是你的同袍,是你可以托以生死的兄弟,沒有什么高下之分,大家都是平等的,你以心對人,才會得到別人的性命相托!”

劉敬宣用力地點了點頭,哈哈一笑:“從小到大,還沒人跟我說過這些,劉裕,你說的很有道理,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劉裕微微一笑:“你是條好漢,我也愿意交你這個朋友。按我們京口的規矩,今天大家不妨把自己的小字或者是外號亮出來,那些個高門士人又是字啊又是號的,煩得很,咱們糙爺們不玩這些,亮萬兒也好,亮外號也好,都隨便。”

劉敬宣笑道:“我小字萬壽,家里人叫我阿壽。”

劉裕點了點頭:“我的外號或者說小字不太雅,不過既然是兄弟,大家叫起來也無妨了,我小字寄奴,大家叫我劉裕,寄奴都行。”

檀憑之笑道:“名字里帶奴的很多,但一個寄字,真不算多,若不是聽說過劉大哥以前的事情,我還真的無法理解呢。我是檀憑之,以前村里人叫著叫著就成瓶子了。大家叫我老檀,瓶子都行。”

魏詠之“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那三片兔唇:“大家看我象什么?兔子吧,從小到大,為了這張該死的嘴,人人都叫我兔兒爺,唉,叫多了也就這樣吧。等咱立了功,得了賞錢,一定要去尋個名醫,把這張嘴給治好嘍!”

劉敬宣扭頭看向了站在一邊的鐵牛,笑道:“鐵牛兄弟,對不住了,剛才是我阿壽狗眼看人低,冒犯了你,鐵牛是你的外號吧,你叫啥,為何要來從軍呢?”

鐵牛咧嘴一笑:“俺叫向靖,晉陵人士,家里窮,娶不到媳婦兒,就指望著能從軍建功呢。阿壽哥,你是好人,以后可要罩著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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