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環視四周,諸人的臉上,都是驚疑之色,只有檀憑之嘆道:“我們原來在北方的時候,就聽說胡人無禮義廉恥,族中女子,多是搶來的,如同財產,一時不利,也是拋妻棄子,只要逃得一命,就不以為羞,不過,拓跋珪畢竟是一部之主,代國皇孫,就這樣任由自己的女人給人這樣糟蹋,居然也能忍得住?就算他忍得住,以后又如何能服眾?”
魏詠之也點頭道:“不錯,草原之上,以力稱雄,如果一個首領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以后誰還愿意跟隨,如果說打不過,逃跑,那可以理解,但是這種直接躲在地下,聽著頭頂的女人給人玩弄,這事要是傳開了去,還有誰肯跟隨他呢?”
周圍一陣點頭附和之聲,若不是劉裕有極高的威望,只怕換了其他人來說這個,早給當成笑話,置之不理了。
劉裕微微一笑,說道:“因為我們的拓跋少主,可不是只躲在地下,靠著女人來保命,遁入地下,其一在于,地道之中空間狹窄,那些通風報信的內奸,絕無可能在地道之中再去報信,因為大家擠在一起,面對面這樣,就是想要發信號,也不可能,如此一來,先保證了自己的安全,不至于有人出賣而被發現。”
“其二,敵軍忙著在城里尋歡作樂,不僅有女人,他們還把酒給留得到處都是,酒助色膽,在渡過了開始的謹慎之后,獨孤部和西燕軍確信城中不會有埋伏了,因為他們以為,拓跋珪逃得如此匆忙,連自己的王妃都來不及帶走,又怎么可能設伏呢?”
“于是,獨孤部的劉顯就借著拷問城中女俘的名義,大肆地奸污淫辱這些女人,慕容永開始還想追擊拓跋珪,但他們西燕軍不熟悉地形,而獨孤部的劉顯等人,又只想著玩女人,不肯再走,哦,有件事可能你們還不知道,這個賀蘭王妃本來是獨孤部的巫女,是劉顯的小姨子,劉顯對她早就垂涎三尺,有這個機會,更不會錯過,連劉顯這個獨孤部首領也這樣,那手下自然人人效仿,這也是拓跋珪故意留下賀蘭敏的原因。”
向靖長嘆一聲:“想不到這個拓跋珪,竟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簡直是匪夷所思啊。”
劉裕笑著摸了摸向靖的腦袋:“鐵牛,有長進啊,還會成語了呢。”
向靖沒好氣地推開劉裕的手:“寄奴哥,你也別太看不起人啊,好歹我也是個很好學的人,還跟著胖哥學了不少呢。”
劉裕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到了夜里四五更,這些獨孤部和西燕的人都喝酒和玩女人累了,一個個醉臥不起,拓跋珪這時候帶著手下,悄悄地從地道鉆出,首先是突襲賀蘭敏所在的營帳,一舉擊殺了幾十名西燕和獨孤部的軍官,慕容永和劉顯僥幸逃得一命,但是各部的帶頭將校都給殺光了,而其他軍士,則在城里到處砍殺西燕和獨孤部的兵馬,這些人身無甲胄,又給淘空了身子,甚至絕大多數人在夢里就掉了腦袋,也就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城中的數千精銳,幾乎全部送命,而城外的兵馬,也因為失去指揮而膽寒,等到拓跋珪在外的兵馬回援,兩下合擊,就打得敵軍落花流水,十不存一。這就是著名的大寧城之夜,拓跋珪一戰擊破兩大強敵,樹立了赫赫威名。”
檀憑之的眉頭一皺:“可是,他這樣讓所有將士的妻女讓仇敵所辱,就不怕失去威信和人心嗎?”
劉裕搖了搖頭:“那些女人不知道他們就在地下,還以為是從外面殺進來的,事后,大半的女子自盡,而其他的戰士們也都引以為奇恥大辱,無人走漏風聲,因為,是所有人的妻女被人所辱,大家都一樣,誰也別笑話誰。我想,現在只怕參與了當夜之戰的所有拓跋部的將士,都不想回憶起那段可怕的經歷,寧可從來沒有發生過。”
魏詠之長嘆一聲:“也許,這種遺忘才是最好的結果。寄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說,拓跋珪忍人所不能忍,所以才能反敗為勝,而今天的我們,應該學他?”
劉裕勾了勾嘴角:“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妖賊這么做,就是想誘我們出去,設局殲滅,就象當年獨孤部和西燕聯軍突襲,也是想利用部落中妻女的牽絆,逼拓跋珪跟他們作戰,或者是延緩他們逃跑的時間。我們現在就是如此,因為義憤出城,只會失敗,要是我們失敗了,那全城的百姓和他們的妻兒,都會遭遇城外那些女子們同樣的命運。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守住海鹽,打敗妖賊,如此,方可保護更多的百姓,方可為那些女子報仇!”
城外的獸行已經漸漸地結束了,上千名泄過欲的天師道徒們,獰笑著從這些女子的身上離開,有幾十名女子甚至已經在施暴的過程中一命嗚呼,給這些天師道眾們草草地把席子一卷,就抬回了營中,而剩下的那些女子,則幾乎是全身不著片縷地給串在一起,帶到了后面,哭泣聲與那些宗教浪語都已經消失不見,而孫恩則策馬于軍前,對著海鹽城大笑道:“看到了嗎?這就是號稱英雄無敵的劉裕,這就是獨驅千人的戰神!不過也是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部下的女人,為神教獻身,而屁都不敢放一個的膽小鬼,可憐蟲。劉裕,你要是這么怕死,不如開城投降,本教主保證會放過全城百姓,要不然,午時過后,大軍攻城,全城玉石俱焚,所有人的妻女,都會跟這些女人一樣,為神教獻身!”
劉裕沒有回答他,也不理會在孫恩的身后,暴發出的一陣陣喧囂與聲浪,他轉身走下了城頭,聲音則透著一股鎮定:“好了,按計劃行事,準備迎接冤家們進城,這一次,我們要給孫大教主,一個終身難忘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