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珣笑著擺了擺手:“沒有,你想多了,張貴妃既沒有下毒也沒有用刀,她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帶上她的貼身宮女,趁著皇帝酒醉沉睡之時,用枕頭把皇帝給悶死了。”
劉裕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這也可以?皇帝就這么給悶死了也不知道?”
王珣微微一笑:“要是常人,在生死攸關的時候,自然會驚醒反抗,多少也會留下點痕跡,可是皇帝么,在之前飲酒的時候就服點五石散,然后臨幸了張貴妃,你可能不太清楚這五石散,行散之時,渾身上下燥熱無比,力大無窮,而行完散之后,則整個人都會虛脫,然后全身乏力,哦,對了,就象你的好兄弟劉敬宣,他兩次服食五石霸王散,最后結果如何,你也應該知道。”
劉裕咬了咬牙:“所以司馬曜服了這五石散,又寵幸了張貴妃,然后就全身脫力,加上酒的作用,沉睡不醒了!即使是給活活悶死,也如同是睡夢之中突然斷氣暴斃一樣,看不出任何端倪!”№Ⅰ№Ⅰ
王珣點了點頭:“不錯,就是如此,因為司馬曜常年服食五石散,所以根本算不上中毒或者是下藥,太醫們也查不出來,還以為是他行散之后過于亢奮,一口氣接不上來,才死于夢中的,這種死法,在世家高門之中屢見不鮮,所以,我們黑手黨高級成員,是嚴禁服食五石散的。”
劉裕嘆了口氣:“我還有一點想不明白,那張貴妃已經是獨寵六宮,為什么會聽你們的話,去行刺皇帝,這對她有什么好處?”
王珣微微一笑:“因為我們在送張貴妃入宮前,就早用藥物控制了她,不服食我們的解藥,她就將肚破腦穿而死,而且,張貴妃畢竟已經年過三旬,即將人老珠黃,又眼見皇帝的色心就在那支妙音和你的燕國公主老婆身上,自然由妒生恨,起了殺意。可是那天晚上,她突然又念起了皇帝以前的恩寵,一時間猶豫不肯下手了。”№Ⅰ№Ⅰ
劉裕冷笑道:“人非草木,多少總會有情的,你們是不是用了什么別的手段控制了張貴妃?”
王珣搖了搖頭:“沒有,我們也沒有料到女人會心軟,可是天助我也,那晚司馬曜喝醉了,居然對張貴妃說,你已經年過三旬,色衰愛馳,以后他要找別的美女,不要她了。”
“這本是夫妻之間插科打諢的一句戲言,不過張貴妃卻當了真,于是殺心如鐵不可移動。然后當晚就下了手,你回來的晚了一步,要是早回來一個時辰,也許還能救下司馬曜呢。”
劉裕閉上了眼睛,嘆了口氣:“先帝并非可以托以大事之英雄主,落得這樣的結局,也是天意,我即使這回救了他,以后也救不了,以你們黑手黨的手段,這是早晚的事情。恐怕你們也一直在等慕容蘭的離開,這樣才好栽贓陷害于我吧。”№Ⅰ№Ⅰ
王珣微微一笑:“這是自然,我們之前想盡辦法要讓慕容蘭回北方,不過你的草原阿干幫了我們大忙,居然把慕容垂就這樣氣死了,也省了我們很多安排,現在你的靠山皇帝已經沒了,你想土斷的計劃已經不可行,所以,我現在以真面目來見你,就是想表明我的誠意,我知道,你對朱雀沒有好感,如果是他來勸你,多半是適得其反,但我跟他不一樣,你可以相信我。”
劉裕冷冷地說道:“你們都是一路人,都是想著損國利益,為自己謀私利,害死皇帝,不過是為了挑起內戰,來找我也是想讓我為你們打內戰,消滅那些不聽你們號令的中小世家而已,就別再癡心妄想了。”
王珣微微一笑:“劉裕啊劉裕,你覺得我兩天不出現,是為了什么?如果不是我們把外面的一切事情都安排好,會來見你嗎?牢中方兩天,人間已十年,你想要阻止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可能再扭轉和避免!”№Ⅰ№Ⅰ
劉裕的眉頭一皺:“你這話什么意思,兩天時間,你們能辦成什么事?”
王珣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其實也沒什么事,無非就是擁立太子登基,然后為先帝發喪,邀請各州郡重臣來吊唁,噢,對了,這叫赴山陵,就是出席君王國喪的意思。而我們設計這一切,就是為了讓王恭前來,讓他能直面王國寶,明白了嗎?”
劉裕的心中一凜,失聲道:“你們是要王國寶動手殺了王恭?”
王珣笑道:“不錯,我們就是要讓王國寶動手,只可惜此人心黑膽小,真要到拼命的時候卻下不了手了,而且,我略施小計,讓王恭感覺到了危險,提前逃走,今天上午,王恭已經回了廣陵的北府軍駐地,移檄天下,共討奸賊王國寶,王緒等,而荊州的殷仲堪,也是第一時間就起兵響應,荊揚兩大強藩,同時起兵攻打王國寶,你一直想阻止的內戰,已經爆發了。”№Ⅰ№Ⅰ
劉裕長嘆一聲,喃喃道:“終歸,終歸還是無法阻止,只恨我身在此處,沒有辦法把你們的毒計給破壞!”
王珣微微一笑:“劉裕啊劉裕,事到如今,在我面前,就不必這般作戲了吧,其實你就是想讓我們把這場內戰給爆發,所以才會主動入獄,這樣既顯示了你的忠義之心,又不需要對內戰的爆發負責,甚至還可以在出獄之后去阻止這場內戰,因為,你比我們,更需要這場內戰,因為,你需要掌兵之權,而這個軍權,只有在內戰之中,你才能取得!”
王珣的眼中光芒閃閃:“所以你明知皇帝不可信,也沒有任何勝算,還要站在他這一邊搞土斷,就是逼我們動手弄死皇帝,皇帝一死,內戰必然爆發,這才是你掌握軍隊的機會,你從洛陽之戰后,就意識到你的那套理想是行不通的,想要行北伐之事,只有掌握權力,但如果跟桓玄那樣不擇手段地奪取權力,你這忠義立身,北伐為本的形象就全毀了,于是,你就用了這招,既保住了自己的忠義之名,又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而我們黑手黨,也成了你利用的工具,劉裕啊劉裕,這忠義成了你在這世上最厲害的武器,老夫活了五十多年,本以為兵馬權謀才是立身之本,卻想不到,你還有更厲害的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