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北府一丘八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帝王性命托忠良

司馬曜咬了咬牙:“劉中士,你覺得朕對你的信任,已經到了可以更換十幾年來的貼身護衛,遠離朕的后宮嬪妃,把命完全交到你手的地步?你可別忘了,再怎么說,你也曾經離晉陷過敵手數年,你的老婆是敵國公主,你在軍中不聽將令,甚至在敵國有著自己的情報眼線而不告知朝廷的朕,你憑什么讓朕信你?”

劉裕朗聲道:“只憑卑職的一顆拳拳報國之心,只有陛下安全,才能全力支持卑職的北伐大業,而這,是卑職愿意舍了這條性命去拼的一生事業,也是卑職與那些占了大晉權力,卻仍不滿足,成天勾心斗角,搞那些權謀詐術的世家高門的根本區別。若不是如此,為何陛下現在孤身一人在這里與卑職問對這些軍國之事,而不是找他們商量呢?!”

司馬曜默然半晌,久久,才嘆了口氣:“現在的你,無權無勢,位卑人輕,也許可以保一顆赤子之心,但若是你以后權越來越大,官越來越高,手中的軍隊越來越多,還會有這顆初心嗎?當年桓溫為父報仇,手刃仇家時,也是孤身一人,可以舍得出命,若非如此,先帝也不會把荊州委之,結果就是這個當年一片赤誠的桓溫,最后幾乎就要篡了我大晉江山,你又如何能保證,你不會是下一個桓溫?”

劉裕平靜地說道:“因為桓溫在少年時就已經加入黑手黨了,那個手刃仇人,忠孝無雙的他,本就是黑手黨精心策劃出來的產物,若非如此,他區區一人,如何能在仇家幾百人的葬禮之上手刃仇人呢?若桓溫真的這樣武藝過人,一可敵數百,又為何從來做事作戰都是謀定后路,絕不冒險呢?”

司馬曜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什么,你說,桓溫也是黑手黨?這怎么可能呢?按你的說法,謝安就是黑手黨的玄武,跟桓溫可是死敵啊,難道你要說他們是在演戲給我們皇室看?”

劉裕嘆了口氣:“黑手黨內部很復雜,不保家族權勢,只謀世家整體天下,本就是一個為了限制皇權的秘密組織,可是如果有人起了自立之心,自然就要退出黑手黨,成為他們新的對手了。桓溫當年父親為護國戰死,而荊州在王敦之亂后,庾家多年經營,幾成尾大不掉之勢,對江南的黑手黨形成了威脅,所以他們就要一個沒有根基的世家子弟前去接手,沒有比桓溫更合適的人選了。”

“于是他們精心策劃了那場為父報仇的行動,世人皆以為桓溫孤身一人,獨闖仇家數百人的葬禮現場,手刃仇人三子,提頭而去。卻不知那天黑手黨出動了近千高手護衛,又在事先扣住了仇家全族的兵器,在他們的酒菜里下了軟骨散,使之動彈不得,等于將他們繳械投降。”

“桓溫不過是在大局控制的情況下殺了三個仇人之子,提頭而去,事后知情的那些仇家家丁也給悄無聲息地滅口,這就是桓溫復仇的真相,當時的先帝以為有了桓溫這樣的人,可以制約江南的高門世家,于是妻以公主,讓其擔任荊州刺史。”

“桓溫到任之后,用了數年時間牢牢地掌握了荊州,又滅亡成漢,立下大功,從此荊州成為桓家私產,他也趁機脫離黑手黨自立,甚至想篡權奪位,真正當一個實權皇帝,這就是他后來跟謝安,王坦之等黑手黨大佬們反目成仇的原因!”

“郗超就是謝安為了彌補過錯,安到桓溫身邊作為臥底內應,想伺機奪回荊州的一枚棋子,結果后來因為郗超恨極謝安壞了桓溫北伐之事,多年之后在謝安的北府軍北伐鄴城之時,也在后面搞鬼,使得五橋澤慘敗,讓黑手黨內部再次分裂,最后郗超被同伙暗算,燒成了那副鬼樣,于是想走桓溫老路,重新回去掌握荊州,如果不是這次我在格斗場上將之斬殺,只怕這會兒的荊州,已經姓郗不姓桓了。”

劉裕的神色平靜,語氣平緩,把這一樁樁驚心動魄的陳年舊事娓娓道來,聽得司馬曜目瞪口呆,久久,才反應了過來,他頓時一扭頭,對著在殿內一角紀錄著對話錄的內侍就沖了過去,一把抄起面前的幾張寫得滿滿的紀錄,在手上撕成了碎片,然后扔進了一邊的火盆之中,對著那個一臉驚愕的內侍厲聲道:“今天所紀錄之事,敢泄露出去半個字,立馬打死!”

那個內侍連忙磕頭遵命,司馬曜揮了揮手:“所有的人退下,今天的事情,不許走漏半點風聲,不然,連你們全家一起誅殺!”

大殿里,很快就真的只剩下劉裕和司馬曜二人了,劉裕的感知非常準確,連在梁上和周圍夾壁墻里的十余個暗衛,也走得一個不剩,這會兒,真的是只有君臣二人相對了,司馬曜嘆了口氣:“朕現在算是真正地把命交到你手上了,劉裕,你若是現在想殺朕,也只是一念之間的事。不過,朕相信,你不是桓溫,即使以后掌了權,有了兵,也不會是。要不然,你完全可以跟黑手黨現在就合作,把朕給殺了。你去掌兵。”

劉裕點了點頭:“黑手黨只要保世家利益,架空皇權,北伐如果讓他們的利益受損,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阻止,犧牲萬千將士的性命,讓北方漢家子民繼續陷于胡虜之手,所以我永遠不可能跟他們真正合作,陛下想要奪回皇權,也想奪回江山天下,沖著這點,不談忠義,只說利益,卑職也只有跟陛下站在一起。現在您公開說要調查黑手黨,收回元皇帝的萬年田契,這已經讓他們起了殺心,之前這些年您能平安無事,主要是因為您不接觸實權,不觸及他們的底線利益,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在他們眼里,您必須死。”

司馬曜咬了咬牙:“你說的很對,這么一說,朕身邊的人都可能早就是他們的眼線,一舉一動隨時會知道,包括你我今天的談話,朕現在要去把今天在這里的人全給處理掉,你抓緊時間召集你的兄弟,一天之內,朕要身邊的護衛,全部換成你所信賴之人,劉司馬,你做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