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北府一丘八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血腥沙場風云變

劉裕的身形在空中轉了幾圈,穩穩地落到了地上,所有人都看得真切,他在手里,緊緊地握著一物,圓圓的,不過兩尺見方,可不正是他原來一直抄在手中的那個腕盾?盾牌內的扣手上,系著一根肉眼難見的天蠶絲,一端系于劉裕的手腕上,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更沒有想到,原本以為劉裕在第一時間扔出去的那面盾牌,居然成了最后擊倒桓振的真正殺招,若說那致命一擊的扎心老木,不是剛才他手中的那短木刀,而是這去而復返的木盾。

桓振的身體,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仍然在不停地抽搐著,扭曲著,烏云駒正逡巡在他的身邊,低下頭,輕輕地舔著他的手,想讓自己的主人醒過來,而那健壯的身形,牢牢地擋在劉裕的身前,四蹄不停地在地上刨著,若是劉裕想要接近,一定會被其飛踢,作為座騎的護主之情,竟至于此!№Ⅰ№Ⅰ

劉裕輕輕地嘆了口氣,他現在很確定,桓振這一下雖然摔得很厲害,但剛才自己回旋一擊,沒有用上全力,也沒有擊打他后腦這個致命部位,只是打中其有護甲防衛的脖子,足以將之擊暈但不致命,這個年輕人雖然在關鍵時候還是怕死閃躲,但是其馬上武藝可稱絕世,實在是不愿意傷了如此優秀的將才,所以,盡管此人想要自己的性命,但劉裕仍然是留了一手,只擊倒,不擊殺!

劉裕長舒了一口氣,經歷了剛才的生死一瞬間,他也是再次地從鬼門關走了一圈,慕容鳳那冷厲的眼神和在戰場上來回馳突的身形,已經刻在了劉裕的腦海之中,桓振與其的差距,大約也只剩下剛才最后時刻的那一點閃躲,作為北方數一數二的強者,劉裕非常確定,慕容鳳是絕對愿意和自己同歸于盡的,剛才如果是他坐在馬上,自己這一招搏命,一定是換來兩敗俱亡的結果。№Ⅰ№Ⅰ

想到這里,劉裕抬起了頭,看到了對面主看臺上,那外國蕃邦來使的座席,只見慕容鳳雖然身著禮服,但雙拳緊握,須發皆張,對著自己看過來的眼睛里,神光閃閃,顯然,這種絕世英杰的較量,讓每個習武之人都如癡如醉,身臨其境,更不消說是慕容鳳這種同樣自認為天下無敵的強者了,看那眼神,分明是在遺憾,剛才與劉裕對戰的人,為何不是我?

劉裕微微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言下之意是你不用急,早晚我們還有一較高下的時候。

慕容鳳也點了點頭,輕輕地擺了擺手,卻是向另一個方向一指,劉裕微微一愣,那里正是剛才劉敬宣迎戰荊州三杰的位置,他心中暗道糟糕,自己只顧著眼前與桓振的搏殺,卻把劉敬宣拋在腦后了,不知道此時的阿壽,情況如何,他可是身受重傷還要以一敵三,硬是為自己拖住荊州近戰三人組的,自己能一對一地擊倒桓振,靠的是自己超人的武藝與勇氣,但同樣,離不開阿壽的拼命幫忙,讓自己的背后,沒有任何的威脅。№Ⅰ№Ⅰ

劉裕心念所及,看向了劉敬宣的方向,眼前的景象,卻是讓他大吃一驚,只見劉敬宣的渾身上下,已經完全卸了甲,只剩一條獸皮內褲還套在身上,全身那板結的肌肉,如同一塊塊的鋼鐵,隨著一次次的呼吸或者是運氣,線條浮現,身上平添了起碼幾十道的傷痕,雖然全都因為是木制刀劍所砍,加上之前有甲胄護體,而傷之不深,多是皮外傷,但仍然是血跡斑斑,一陣陣鮮紅的液體,如泉水般地外涌,也不知道是血還是汗,而周身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紅色霧氣。

在他的身前,荊州三杰已經全部趴在了地上,吳甫之仰面八叉地躺在地上,口鼻之中鮮血長流,胸前的護心鏡已經給打得粉碎,兩只粗如常人大腿的巨臂,幾乎給扭得變了形,手腳在微微地抽搐著,掙扎著想起身,卻又是無法成功。№Ⅰ№Ⅰ

另一邊,魯宗之臉朝下地趴在地上,與一般人趴地不起的情況不一樣的是,他幾乎是給整個人地給砸進了地下,形成了一個人字形的坑,頭臉朝下,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背后的盔甲,已經散得不滿地都是,甲片葉子甚至有不少直接扎進了他的皮肉之中,背部一片血肉模糊,整個人如同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就看到一片血泊,把他整個人都淹在這個坑里,甚至連生死,也不知道了。

至于皇甫敷,則是三人之中,唯一一個還沒有完全趴地的,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盔歪甲斜,雙手緊緊地握著手中的一根木桿,那本是一把厚重的大木戟,現在戟頭已經不知道飛到哪里了,只剩下不到一尺半的殘缺戟身,還給他抓在手中,插在地上,而他的人,也已經是搖搖欲墜,口鼻之中,黑色的血長流,聲聲咳嗽,甚至可以看到有小碎的肉塊噴出,那無疑是受了極重的內傷,才會有的表現,很明顯,這荊州三人組,還沒打倒劉敬宣,自己反而被他一人干趴下了。

可是看臺之上,卻是一片死一樣的沉默,即使是最狂熱的賭徒,大概剛才也看到了劉敬宣是如何打倒荊州三人組的,劉裕與桓振,胡藩的那驚世決斗,生死只在一線之間,卻讓所有人為之瘋狂,吶喊,可是劉敬宣以一擊三,卻是讓所有人都鴉雀無聲,這是怎么樣的戰斗,才會有這樣的結果?

皇甫敷突然一聲怪吼,從地上彈了起來,他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半截槊桿,一記鐵拳,帶著呼嘯的風聲,重重地砸向了劉敬宣的胸膛,而他面目猙獰,眼珠子都要從眼眶里迸出:“狗賊,我跟你拼了!”

劉裕的臉色一變,這一拳是皇甫敷含怒而發,從他出拳,爆發的這一系列動作,只怕是一頭千斤大牛,給打上這一下,也足以斃命,劉敬宣身受重傷,又是如何能挨得這一下?劉裕幾乎是本能地邊飛奔邊喊叫道:“休傷阿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