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振一馬當先,鉆出了煙塵之中,看臺之上爆發出了一陣驚呼,只在三四步的時間,他的這匹烏云駒就從緩步慢走的狀態,加速到了全速奔馳,幾乎只是一躍之間,戰馬就奮蹄如飛,腿上,肩上的肌肉,隨著四蹄的發力,而不停地鼓脹著,抖動著,即使是身上的馬甲,也無法掩飾這勁暴的肌肉線條,美到了極點。
可是比這肌肉線條更秀的,卻是那閃電般的速度,四蹄飛舞,如同風車一樣地旋轉,而這下帶起的煙塵,甚至都不及上升到掩蓋住這匹神駒,就給戰馬一個加速,遠遠地甩在了身后,一股煙柱,幾乎是在烏云駒的背后,拔地而起,仿佛廣廈新建而成。
而站在馬上的騎士,如同天神下凡,右臂緊緊地夾著一桿四丈多長的騎槊,槊桿之上,紋著七枚烈日,一道閃電自下方穿過,閃閃發光,在陽光的照耀之下,槊身如同一桿發亮的寶物,亮瞎人眼,而馬上的騎手,這會兒已經把外面披著的戰袍給掀開,精甲曜日,這一身黑色的玄甲,又如同地獄的死神,配合著他那惡鬼面當,如果在戰場之上的敵人看見,會瞬間感受到絕望,失去所有的勇氣。№Ⅰ№Ⅰ
看臺上眾人的驚呼之聲還沒來得及喊出,這一人一馬,就已經沖出二十余步遠,把身后的煙塵,遠遠地拋棄,桓振已經人馬合一,站在那馬蹬之上,緊夾烈日閃電槊,對著不到二十步外的劉裕,就直沖過來,而他的呼嘯之聲讓整個兩萬多人的戲馬臺上,所有的觀眾都聽得清清楚楚:“劉裕,拿命來!”
黑手黨小棚之中,四位一向如泰山崩前也面不改色的四方鎮守,也不自禁地跟所有看臺上的觀眾一樣,全都站了起來,白虎睜大了眼睛:“這突擊,這馬術,大晉居然有這樣的騎將!”
玄武緊緊地咬著嘴唇:“都說北方胡騎的騎術無雙,想不到,荊州軍中居然也有此等厲害角色,我們也許,也許都低估桓振了!”
朱雀的眼珠子都不動了:“桓振的武藝,居然已經超過了其以勇名震驚天下的父親,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Ⅰ№Ⅰ
青龍長舒了一口氣:“想當年桓溫北伐,桓石虔曾經和慕容垂交過手,而更早時的關中之戰中,桓石虔也曾經跟號稱勇武無敵的前秦暴君苻生大戰一百多回合,想必其見識過北方兩大高手的絕世武藝,跟家傳的槊法相結合,全用來栽培自己的這個兒子了。我們以前只聽說桓振橫行霸道,欺男占女,是個惡少,卻不知道,他的武藝,已經幾乎修煉到了天下無敵的境界了。”
“桓振之前所有的誘敵,隱身,偷襲,都是為了欺騙北府眾將,讓他們以為自己不敢正面對抗,卻不曾想到,這烈日閃電突,才是他絕命的殺招,劉裕啊劉裕,面對如此厲害的突刺,你能躲過去嗎?”
劉裕在全場的驚呼與尖叫聲中,緩緩地轉過了身,就在桓振啟動的那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那強烈的殺氣和火山爆發般的力量和速度,但是,經歷過了無數的戰斗與搏殺,經歷過了與北方最強騎兵一次次的對抗,尤其是五橋澤之戰時,與慕容鳳的驚世決斗,桓振的這一突,已經無法再讓他的心亂上半分了,料敵以寬,從一開始,他就把桓振看成了與慕容鳳同等級別的絕代高手,而所有的計劃,都是以慕容鳳為假想敵設計的。№Ⅰ№Ⅰ
劉裕轉過了身,桓振人馬俱黑,如同死神,頭盔之上,兩根斜向上伸出的鹿角,如同魔王的雙角一般,而那眼中已經是兇光盡露,殺氣閃閃,以他這樣的沖擊速度,即使是洛陽金墉的城墻,也能給他生生沖出一個大洞出來,自己就算是金剛不壞之體,也一定會給他這一下突得碎裂成千萬塊。
不少看臺觀眾的尖叫聲鉆入了他的耳中:“劉裕,快逃啊,快跳啊,快跑啊,不要給他刺到!”
可是劉裕心下雪亮,那四米多長的烈日閃電槊,如果變刺為掃,那周圍十米之內,盡在其攻擊范圍之中,無論是側躍還是上跳,結局都只有一個,讓自己失去所有的攻擊和重心,任人宰割,以桓振的騎術和槊法來看,十米之內,哪怕一個銅板上的小孔,他都一定可以毫無懸念地刺中,更不用說自己這個大活人了,只要一動,失了先機,那就是一個死!№Ⅰ№Ⅰ
劉裕輕輕地舉起了自己雙手的武器,左手的腕盾橫于自己的面前,作防護狀,而短木劍則隱于自己腕下,若隱若現,右手的大刀高高擎起,置于自己頭上,刀頭正對著桓振,雙腳如盤根老樹,緊緊地扎在地下,整個人如峙岳停淵,紋絲不動,卻又象極了爆發前的火山,那種一觸而起的威勢,如同在怒浪滔天的大海之中,那巋然不動的萬年礁石,即使歷經千萬次的沖擊,也難動分毫。
桓振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有料到,這個世上竟然會有人在自己這樣霸道絕倫的突刺之上,仍然可以不閃不避,他大吼道:“去死吧,劉裕!”
檀憑之的聲音從側面吼起:“看箭!”
一聲弓弦震動的聲音,桓振連頭都沒有動一下,這一下他根本沒有看側方,但是他心中雪亮,一個頂尖的箭手,若真是放箭,絕不可能叫出來,這一箭,必是分自己心神的虛拉,檀憑之的最后一箭,絕不可能這樣大喊大叫地發出!№Ⅰ№Ⅰ
果然,只聽弓弦響,不聞破空聲,桓振的烏云駒再次沖出五步,距離劉裕,已經不到十五步了,他的屁股已經完全脫離了馬鞍,整個人高高站在馬鐙之上,連左手也持起了槊桿,這一下,哪怕五雷轟頂,也無法阻止他的突刺了!
強烈的氣流在震動著,破空之聲幾乎瞬發而至,這一下,檀憑之終于出手了,最后一箭,伴隨著他的嘶吼之聲,直沖桓振而去,“叭”地一聲,桓振的右臂甲被擊得粉碎,精鋼甲片在空中飛舞著,一桿尺余箭桿,沒入他的臂肉之中,可是他的身形卻是紋絲不動,仿佛完全沒有受這一箭的影響,離劉裕已經不到十步,他的吼聲讓整個格斗場的大地都在顫抖著:“拿命來,劉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