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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冷冷地看著劉裕在那里仰天長嘆,迎風流出一行英雄淚,他的眼中冷芒一閃:“看來,我要去安排下一場格斗了,各位,失陪。”
他的黑袍一閃而沒,棚中只剩下了另外的三人,玄武勾了勾嘴角:“看來我們都誤會了青龍,他是真想要劉裕的命。”
朱雀微微一笑:“我可從來沒說過青龍不想殺劉裕,我只是說,我們的這位老兄弟,永遠是會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永遠是會讓自己有后路可退,殺得了劉裕就殺,殺不了劉裕就跟他合作,這才是青龍大人的做法。下一場,他大概是會用他學生手下的那些猛將兄了吧。”
白虎輕輕地“哦”了一聲:“何以見得?”
朱雀看著場中,那具鷹雙飛的尸體,搖了搖頭:“這個鷹雙飛,是一流的弩手,易容之術也是大成,演技更是超一流,肯定是青龍手下數一數二的殺手了,但殺手畢竟是殺手,只能突襲,暗殺,要想正面跟劉裕這樣的英雄對抗,仍然不足。這點上,甚至不如那些個駕駛戰車的力士。青龍這一戰,大概是把自己最好的手下都用上了,但仍然取不了劉裕的性命,那接下來的兩場,他能找的,只有桓玄,天師道,還有胡虜了。”
玄武的臉色一變:“天師道和胡虜?會幫他?”
朱雀笑著舉起了面前的一個酒盞,一口飲盡,一邊擦著嘴角邊的酒滴,一邊笑道:“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場分解。”
戰象的大腦袋終于一歪,格斗場上,最后一個活物也死球了,劉裕站在孫興的面前,看著他的皮膚已經變成了黑色,開始腐爛,各種墨汁一樣的毒液,從他身上的各處滲出,以這個速度,不用半個時辰,他的這具尸體,就會爛成一灘膿水,連骨頭渣都剩不下一點。
可是孫興的臉上,卻掛著一絲微笑,終于釋然,這個忠義之士,在生命的最后關頭,救下了自己的戰友,也可走得無憾,大約,最后他在死前,也看到了劉裕手刃鷹雙飛的那一幕,這才可以含笑而終。
劉裕在孫興的面前,單膝跪下,駐刀于地,沉聲道:“孫兄弟,今天若不是你救我,現在這會兒倒在這里的,就是我了,你的救命之恩,劉裕無以為報,你放心,你的家人,我只要能活著出去,一定會打聽到,把他們接來大晉安置,永遠不會讓他們受苦,你放心地去吧。”
孫興早已死透,但是劉裕這話說完后,他的腦袋突然一歪,原來睜大的眼睛,也合上了,似乎是還有一絲英靈原來殘存體內,就等著劉裕這句話呢,此言一出,才徹底地放手,撒手人寰。
司馬曜的聲音在主賓臺那里,通過鐵喇叭的擴散,高高響起:“朕宣布,這一場的勝利者是,劉裕!”
全場響起一片歡呼之聲,贏了錢的賭客們歡天喜地,紛紛涌向了下注的那片棚區,而輸了錢的人則垂頭喪氣,罵罵咧咧的轉身離場,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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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把手里賭注的籌碼,那些五顏六色的小木棍折斷,扔得到處都是。
而鐵門之后,跑進來二十余名手持鐵勾的奴隸們,他們對著地下的這些尸體,如同死豬病羊一般,直接一勾上去,然后轉身就要拖走,對于戰死的這些人,在他們的眼中,就是一些腐爛的肉,毫無憐憫可言。
劉裕突然厲聲吼道:“混蛋,統統給我住手!”這一聲怒吼,是如此地高亢,如同半天中響了一個炸雷,震得看臺上的數千人都耳朵發麻,就連正在說話的司馬曜,也給這一吼驚得臉色一變,收住了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劉裕的身上,場內的這些仆役們,也是驚恐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看著劉裕,司馬曜定了定神,擦擦額上的汗水,用盡量威嚴的聲音開口道:“劉裕,朕已經宣布你取勝了,兩天之后,你可以進入第二場格斗,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劉裕對著司馬曜,以手按胸,鞠躬行了個軍禮,他的目光炯炯,沉聲道:“謝陛下圣恩,但我想說的,與我的三場格斗無關。今天在這里,是男人,戰士,軍人之間的較量,我們這些人,沒有仇恨,甚至互不認識,只是因為要取悅看臺上的各位,而要在這里舍命相殺,無論是死在我手下的敵人,還是我這一邊戰死的同伴,他們都是光明磊落,無愧戰士之名,對于他們,應該以軍人的禮節,怎么可以用這種對待死豬瘟羊一樣的做法,象拖著一堆腐肉一樣地拖走?!”
司馬曜的嘴角勾了勾:“劉裕,這里不是戰場,是格斗場,戲馬臺,你們也不是戰士,而是罪人,奴隸,囚犯,在這里死的人,是不能用軍禮的。”
劉裕朗聲道:“我們的死,我們的戰斗,是為了讓你們下注賭輸贏,讓你們看到人與人相殺的殘酷,讓你們不用上戰場就見識到戰爭的殘酷,在這里的人,都死于刀劍槍戟之下,是戰爭之神,取走了他們的性命,他們當然是光榮的軍人,陛下,你若是想要這戲馬臺上永遠會有這樣的戰斗,就得讓格斗士們知道他們是人,而不是這種死豬瘟羊,即使是死,也是有價值的,有意義的。陛下,請給他們戰士的尊嚴,讓他們即使面對死亡,也能微笑。”
看臺之上,響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不少人一邊鼓掌,一邊大聲道:“劉裕說得好,我們要看戰士的戰斗,不要看野狗的打斗。”
“給格斗士尊嚴,他們會打得更好,更努力。”
司馬曜的眼中冷芒閃閃,他本能地想要說不,可是周圍巨大的掌聲,叫好聲,和聲浪,已經把他整個人,都包圍在一片無法抗拒的浪濤之中,他的嘴唇微微地發抖,看著劉裕的眼光中,閃過一絲憤怒,可最終,仍然是點了點頭,沉聲道:“劉裕所言有理,準奏!”
朱雀靜靜地坐在因為這句話而進一步暴發出的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浪中,喃喃地說道:“一個死囚,居然比皇帝更得人心,有生之年,得見此景,當無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