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劉牢之的臉色陰沉,看著神色從容的劉穆之,一字一頓地說道:“劉穆之,你到底是站在哪個立場,為誰說話?本帥提醒你一下,這里可是北府軍,你是北府軍的人,不要吃里扒外!”
劉穆之微微一笑:“大帥,請問北府軍是什么?難道不是大晉的軍隊嗎?如果是大晉的軍隊,當然是大晉的軍律優先于北府軍的內部軍法,這一戰,劉裕可是解甲歸田,按說并不是北府軍的現役軍人,您是無權對他執行軍法的,即使是他拿了王鎮軍的公函,也是暫時借調到豫州朱刺史的帳下聽令,如果您要治他擅自調兵之罪,應該是向朝廷上報,由廷尉判罪,最后由圣上定奪才是。”
劉穆之的話鏗鏘有力,振振有詞,卻又句句在理,劉牢之的臉色越發地鐵青,一張紫面幾乎要變成鍋底的顏色,看著劉穆之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而周圍的眾多為劉裕求情的軍士,則個個喜形于色,也不繼續跪著了,紛紛起立。
劉裕勾了勾嘴角,轉頭對劉穆之說道:“胖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劉裕生是北府軍的人,死是北府軍的鬼,并不存在什么借調之說,這次我來中原,是奉了北府軍總管,揚州刺史王恭王鎮軍的軍令,來協助朱刺史守衛洛陽的,仍然是北府軍的序列,劉大帥有權對我執行北府軍的軍法。”
劉穆之嘆了口氣:“寄奴,不要這么死腦筋,你如果要按北府軍法接受處罰,大帥現在就可以斬了你,你得想清楚了。”
劉裕微微一笑,轉面對著劉牢之說道:“想當年謝相公組建北府軍時,就跟我們說過,要以北伐中原,驅逐胡虜為已任,作一個鐵骨錚錚的北府男兒,這么多年來,劉某不才,卻一直謹記這句話,以為人生格言,大帥,這次北伐鄴城,確實是屬下判斷前線有戰機,機不可失,才會勸說敬宣出兵的,一切責任,由我來承擔,與他人無關。”
劉裕這話說得情真義切,牢牢地占據了大義的名份,比起剛才劉穆之的那套高明的詭辯,更勝一籌,連劉牢之都無法再開口,以軍法隨意將之處置了。
劉牢之的眼珠子一轉,冷笑道:“好個口齒伶俐的劉寄奴,你既然這樣說了,那本帥現在來問你,你說你判斷出現了戰機,可以一雪前恥,那請問現在結果如何?戰機抓住了嗎?前恥洗雪了嗎?鄴城拿下了沒有?燕軍有沒有趕出河北?”
劉裕搖了搖頭:“屬下慚愧,險些又中了慕容垂的詭計,幸虧發現得及時,才撤了回來,沒有受什么損失。”
劉牢之冷冷地說道:“這就是了,你誤判敵情,再次中計,幾乎斷送了整個先鋒軍隊,即使僥幸撤回,也是勞而無功。甚至,本來我軍的任務是來馳援洛陽,消滅燕軍的過河部隊,因為你的亂來,導致我軍痛擊燕軍大軍的最佳戰機已過,現在慕容農的大軍已經前往青州,又占據險要之地阻擊,我軍原來的一舉消滅燕國過河軍隊的計劃,因為你的這一舉動,再也無法完成了,這個損失,你作為一個北府軍人,如何彌補?”
劉穆之大聲道:“大帥,你這樣說有點太過分了吧,劉敬宣的先鋒不過五千人,就算寄奴不來,也不可能對著十倍于已之敵主動攻擊,仍然要等你的大軍后續,加上慕容垂老奸巨滑,就是為了誘我軍過河,如果我軍不出動,那他留在鄴城的真正主力就會過河夾擊我軍,劉裕這一舉動,試出了敵軍真正的戰略意圖,避免了我軍在河南受到更大的損失,不僅無過,還有大功啊。”
劉牢之冷笑道:“劉穆之,這里還輪不到你在這里指手劃腳,劉裕現在解甲歸田,不完全算北府軍中人,可你卻是正牌的北府軍參軍,就沖你這樣對上司不敬,動不動置疑本帥的權威,我現在就可以治你的罪!來人,給我把劉穆之拿下!”
劉裕連忙行禮道:“大帥,請您不要怪罪劉參軍,他就是一時逞口舌之利而已,絕非故意。還請您念在他多年來在軍中獻策不少的份上,放過他這回吧。”
劉牢之本身也沒打算真的對劉穆之如何,畢竟對于這種與江家聯姻的士人,作為大老粗的他,還是有些忌憚的,他看著劉裕,得意地說道:“很好,劉裕,你也知道現在自己犯了什么事了,剛才劉穆之既然說,你的罪,是要廷尉來定,那我現在把你拿下,轉交給廷尉來判處,這樣做符合國法,你可接受?”
劉裕不假思索地說道:“沒有問題,屬下早就說過,愿意接受大帥任何處罰,絕無怨言。不過,現在軍情緊急,也請大帥勿要以屬下區區一人為念,還是先布置防御,會合友軍,在慕容農攻打張愿之前,就將之牽制,如果讓燕軍占了青州,那可就麻煩了。我中原,兩淮,將永無寧日!”
劉牢之的嘴角勾了勾:“劉裕,這些軍中策劃,你一個待罪之人,就不必多操心了。在我拿下你之前,本帥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你這次出征,你那位新婚夫人何在?”
劉裕的眉頭一皺,心猛地一沉,劉牢之問起這個問題,顯然已經知道了什么,看來前面要捉拿自己,絕不是簡單地為了自己調動軍隊,或者是挑戰他軍中權威這么簡單,而是對上了自己和慕容蘭的這層關系了,顯然,是黑手黨中人提前對劉牢之告知了一些事情,來捉拿自己,本來想迅速先與謝道韞會合,先發制人地與黑手黨聯系,共同對付青龍,看來還是反過來讓人搶先了一步,接下來的路,當真是萬分兇險了。
劉裕思維即定,抬起了頭,對著劉牢之朗聲道:“我妻子與我新婚之后,我便來了洛陽,她心中記掛我,于是一路相隨,這次在洛陽守衛金墉城,她便與我并肩作戰,這回轉戰河北,她也隨軍而行,只是現在偵察敵情未歸,下落不明。”
劉牢之突然放聲大笑:“劉裕啊劉裕,事到如今,還是撒起謊來面不改色,那本帥就讓你再明白一點,你的這位妻子,是姓臧,還是姓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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